贾琏不舍将巧姐送回迎春处,干脆便留她住下,看着巧姐揉了揉眼睛,迷糊糊地说了声“爹爹,晚安。”心都要化成一团,就是为了巧姐,他也要奋起,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巧姐受尽苦楚还沦落成村妇。
“今儿我带着姐儿睡。”贾琏待到巧姐睡下,也宽衣躺下,与一旁侍立的平儿说道。
平儿如今在长安县事件没有完结之前,并不敢为王熙凤说话,只更加用心照看巧姐,点了点头,看着巧姐的眼中满是慈爱。
贾琏心中一动,便道:“我过几日就要出趟远门,这边也没什么人,你干脆去迎春那里陪伴巧姐。”
平儿自然意,脸上又划过几丝迟疑,欲言又止。
“怎么了?”贾琏随口问道。
“二姑娘那里本来就狭窄,又添了姐儿,奴婢再带人过来就转不开了。”因平儿身份不同一般的下人,虽前几日被贾琏吓到,今见他对巧姐这般慈爱,胆子也大了不少。
贾琏顿时想起那日迎春那里的敝旧,不过是王夫人后面的抱厦,本来就是给贴身丫头住的,偏偏挤了贾府三位姑娘,美其名说是让王夫人教养。贾琏冷笑一声,她倒是好教养,直接将他妹妹教成木头,惜春教得心灰意冷出家,探春却是天生天养的学会了察言观色的好手段,却是一个也没有好下场。他们这样人家,子弟固然需要努力,联姻也至关重要,早期娘家给力嫁得好人家站稳脚跟,后期她们上位回馈娘家,方才正道。王夫人倒也不知存的什么心,一个个都养废,难得探春派上用场,好处还是落在二房。老太太如今也糊涂了,心里只有一个宝玉,其他的都当宠物一般的养,若是如林姑妈一般好好教养嫁到林姑父这样的人家,给家族得带来多大的助力,也不必如上辈子一般凄惨,她们都这般大了,一个个连个提的人家都没有。
她们三个都该好好□□□□,就算没造化他也算尽了心,将来嫁给平常人家也能过日子,独木不成枝,他恨的是二房那群人,却不是他们这些小辈,除了宝玉太废太自私,其他人他不介意做一个好哥哥。但是功劳不能让王夫人占了,得想个法子。
他顿时又想到了黛玉那两个嬷嬷,横竖大房那里空着,如今王熙凤去了家庙,王夫人根本不信李纨,只得自己忙得前脚打后脚,那还教养什么,还是以操作一二的。至于黛玉良善,定是不介意的,又有迎春等人相伴,心情也能舒畅些,巧姐还能多沾点光,而贾琏早已打定主意,其他人以打算,对于黛玉他得真心诚意地给她找个好人家,才不负了林姑父一番心意。
只是,贾琏抓了抓头,是他们家和林家的画风完全不搭,恐怕他觉得好的人家,林姑父未必觉得好,还得找林姑父这一类型的人合计,算了,横竖黛玉还有三年孝呢。
平儿自是不知她一句话引得贾琏想了这一连串的事来,还眼巴巴地看着。
贾琏回过神来,便道:“这有何难,让迎春直接搬回大房,横竖老爷那里空着的院子多着呢。还有惜春,与珍大哥哥说一声,一道去作伴也好,若是探春愿意,也一道去。老爷那里又宽敞又清净,岂不比这里更好。”
“是老太太并太太那里。”平儿不敢反驳贾琏,只能小心地提醒,她已经隐隐地知道,贾琏是彻底与二房结仇了,虽说不知什么缘故,心底更加为王熙凤忧心。
“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也不大管事了,太太如今也照看不到,大老爷那里还有宫里的两个嬷嬷,老太太并太太想必也是意。”贾琏不在意地说道。到时候让他爹出面就行了,他算看明白了,在外面还是实力为尊,在这荣国府只要不是出格的大事,脸皮厚点就能达成心愿,了不起如黛玉一般先斩后奏。
短短几天贾琏已入月兑胎换骨一般,平儿并不敢玩笑多说,小心地伺候贾琏躺下,见贾琏也没召唤,便悄声退到外间守夜。
贾琏又看了眼巧姐,方才合眼睡去。
一觉到了天亮,巧姐也醒了,眼睛眨呀眨的,爱得不行,贾琏抱着亲了亲,又让平儿伺候父女俩一道吃饭,才送回迎春那里,又对平儿说道:“你拿我的私房与巧姐做些衣裳首饰,省得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套。”贾琏原先给二房跑腿的时候就暗中截了不少银子,去扬州又得了林如海的馈赠,贾赦如今看他顺眼又私底下补贴了不少,贾琏不显山不露水其实也是财主。
“女乃女乃那里衣料尽有的,金圈子也有几个,融了便行。”平儿却回道,她是王熙凤的心月复,掌着王熙凤的私房,用在姐儿身上想来女乃女乃也是极愿意的。如今看二爷疼姐儿,也能为女乃女乃刷一刷好感度。
“她的私房,我不动,省得将来撕扯不开,她看得比命还要紧。”贾琏却冷笑一声,“既然她这么多的东西,先前怎么不往姐儿身上用,姐儿身上戴的几样倒还是这几日林妹妹给的。”贾琏已对王熙凤心生了恶感,就越想她越是满身的不是。
平儿脸登时苦了,只辩解了一句:“女乃女乃也是忙得没法子。”
“全府就她最忙,给人跑腿跑得多呵。”贾琏仍是冷笑,明显不想再提。
平儿登时就不敢继续说了,她没想到贾琏对王熙凤已到了如此观感,心中越忐忑。
“你待会先将巧姐放到林妹妹处,你也跟着过去,待到迎春搬好了你再搬过去。我的私房里再拨一份给林妹妹备二份精致的银饰。”贾琏又说道,想了想,横竖都做好人了,补充道,“也另打了三份精致点的首饰,给迎春三个也送一份。”又顿了顿,也不差那么一份,“薛大妹妹那里也备下。”
平儿如今不敢反驳,忙应了,贾琏又与巧姐说了嘱咐了几句,方才起身离开。平儿苦涩地叹了口气,简单收拾了下,叫了个小丫头提着,自己抱着巧姐去往黛玉处。
贾琏先去了贾赦处请了安,说了迎春等人的事,贾赦只要给二房添堵的事都是极有兴趣,他一口答应下来,一面命人去打理空着的几个院子一面就斗志昂扬的要往贾母处。贾琏见状暗自窃喜,又往东府贾珍处去,他打算接到长安县的回信就前往金陵,而后转道徐州。他去金陵不仅是探望大表妹先打个前站,更重要的是去查明祭田问题以及收复金陵的族人。如果记得没错,王夫人的手已经伸到那里去了,金陵老家族人横行霸道,贾家罪上加罪先行不提,王夫人自管家开始就将公中最后的依仗一点一点地搬空,以至于后来抄家放回后,公中无以为继,二房却依然锦衣玉食。他必得查明这一切的来往,最好能掌握明确的证据,就算不能一举弄倒王夫人,也要动一动她的筋骨,把吃进去的全都原封不动的吐回来。还要把那群金陵族人彻底打下去,缩了脑袋才好,这一切都不是宅门里玩弄的女人能管得了的,却要跟身为族人的贾珍好好打一打招呼。还有,贾琏叹了口气,还得把秦卿的身份与贾珍挑明,是福是祸却是再也说不准了。
贾珍整个人看上去极为低迷,贾琏说的金陵行他是挺也没听仔细就应了,只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关于秦卿的事。
贾琏又叹了口气,自然不好说是黛玉的嬷嬷,干脆就推到北静王身上,将秦卿的身份透露了一些,关于当今那段他没胆子说,直说秦卿的生母能是太后的亲戚。贾珍原先只沉浸在自己的哀悼中,被贾琏当头棒喝之后,却是越想越怕,如今一听,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那不同废太子一系,已经死绝了不能算后账了,那都是活生生,都是权势滔天的新贵。他就是再说自己真喜欢秦卿,在外人眼里他做的事也是不容的,何况,贾珍不得不害怕地承认,秦卿没那么愿意,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不会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吧,脸更白如纸了。
“珍大哥,事情还没到这一步。”贾琏忙撑住他。
贾珍希冀地看向他,抓着他的手求证:“是真的?”
贾琏只能无奈地点头,贾珍却仍不接受:“贾元春还杀了她!”
“皇上不过留着她当靶子,到时你看,她死得更惨。”贾琏没好气地回道。
贾珍彻底瘫坐在椅子上,怜兮兮地看着贾琏:“琏二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
贾琏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现在知道怕了,以前怎么见了美色就昏了头,但转念一想,自己要不是重活一回,也是这样的人,便也不再骂了,只劝道:“事情还没到这一步,你接下来夹紧尾巴,什么也不要闹腾了。”他记得后来贾珍国孝期间纠结了一帮纨绔子弟,而后就被人诬陷为谋反。给贾珍八个胆子他也不敢提议谋反,顶多跟在后面捡捡漏子。也不知将来会怎么报复,总先把漏子给堵住了,把头缩回去,再求求各色人等,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将功补过。
贾珍早没了主心骨,自然贾琏说什么是什么,无有不应了,整个人仍惶惶然的,直到贾琏说起会为他打点,方才渐渐好转。
“对了,我让查的查得怎么样了?”面对这样的贾珍,贾琏也只得直接开问了。
贾琏问起这个,贾珍倒缓了过来,神色又复杂起来,实在他查出来的事却是匪夷所思至极。
“是不是有涉及到我这边。”贾琏电光神闪之间想起两位嬷嬷所说,问道。
贾珍无奈地点了点头,倒也不瞒着贾琏,将现的事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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