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送亲的……,游行的队伍浩浩荡荡。新郎步行时,一个执帖者伴驾。新郎牵着身披红绸的小男孩,这男孩是照风俗“压桥”的,提着一把小酒壶,酒壶里面应该装满了从新娘家“偷窃”的水。新娘只走了一小段,因为身后捧着婚纱的几个小女孩实在不熟练,像拖尾巴几次蹭到地上,然后就教新娘上车了。簇拥新娘走街的是一群至亲、亲密朋友。一辆一辆名车组成的车队,跟在最后缓缓前进。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亲友,这时就能去村边坐大客车里等候。负责嫁妆、礼盒等等事物的众街坊也都上了车,甚至已经出发了。
分外耀眼的当然是缓缓而行的超豪华车队。两杆旗、两只红灯笼,列阵在新娘的宝马坐车之前。雨来只是换了新上衣,他说一身太显眼,在这种场合就像傻子一样,为了缓解傻气,“咱们就说点儿什么。”嘻嘻嘻。
吴斌本来是“搬”梳妆台的,可是打旗的建刚喝多了。建刚走路不稳情绪也不稳,理事让他换一下他开始不换,非要打旗打着了还不好好走路,顾着和街边的人乱搭讪,一时兴起像演武戏一样把旗帜挥舞的风起尘飞。建刚爹上去骂儿子,于是才恳和斌斌换了。雨来说:“今天的车,全是真枪实弹的。我一个朋友有一辆奔驰也有一辆宝马,专门出租给婚礼用。有钱人淘汰下来的,外表新里面就快报废了,两辆才花了不到七万,呵呵呵”我曾祖父见了,嚷道:“你几个分散一点儿,走一堆儿啦。旗子和灯,一边一个。”我们就整了整队形。
走着,碰见龙龙看热闹,雨来问:“今天替我啦,还想打灯不想,跟我走吧。”龙龙母亲在一边嗔怪:“别逗他,真跟你去你能照护了。”李小龙龙龙笑咪咪的。雨来对我说:“记着,给你师父带个鸡腿回来。”我说:“记住了。”龙龙母亲说:“别哄我家娃,啊?”我说:“没有鸡腿也有别的,算数。”
出了村,车队停下来了。两边的理事一同安排,让那些至亲长辈都能坐上小汽车。斌斌把旗帜卷起来,说:“咱坐什么车。”雨来说:“当然是沃尔沃大客车。”两辆客车都满满当当了,建群教我和他挤一挤,我说:“站着能行的。”建群说:“灯笼我给你拿着。”就交给他了,这时不少人往窗外看。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斌斌上来迟,上来了直笑,别人问他怎么了,他说:“没有什么。正点子不知坐什么车合适。”站到我跟前,对我耳边说:“你徒弟撒威了。好吓人的”
后来才知,安杰没等理事的安排,见一辆奥迪前排有座,车门开着一道缝,于是就上去了,刚坐下,那司机就皱眉厌恶,道:“坐后面去。”安杰很囧,就到后面坐了。一会儿,新郎的一个朋友坐前面了,司机不耻一笑笑问:“那个穿蓝羽绒服的是大舅哥呀,听说开理发店,还带配钥匙开锁,嘿嘿嘿。”那朋友笑了一下。安杰说:“我下去,这门怎么开。”
司机慢腾腾的,回头指了一下车门机关,安杰没有懂,发怒:“门怎么开,你妈的,你聋了。”司机一愣还想发作,刚要忍一忍,安杰拳头噼里啪啦就上去了。
安杰曾经跟我认真学过截拳道的。新郎朋友慌忙开门,他先下了车。安杰下了车,又揪住司机的头发让他也下来,很多人纷纷过来看发生了什么。安杰松了手,骂道:“你什么态度。不想干就别来。”那边理事的问一问恼了,指着司机骂道:“滚,立刻滚。不走我砸了你的车,你信不信。”纷纷劝解,也有劝挨打司机的。那辆奥迪就空着先行离开了。
河津来的理事讲了:“不管是什么区长派的,既然来捧场就不要摆架子。人家的喜事,你他妈的来显摆你来啦。”
车队很快井然有序,一辆一辆加速行驶离开吴庄远了。我站着,林洁婆婆在后面叫我,让我挤着坐,我说:“这样就行。女乃女乃你也去呀。”她笑说:“我怎么不能去,我也想吃那2000块的好席。”另一个离得远的女人说:“才见你了,没有带孩子呀。”林洁婆婆说:“娃前天去过了,还说要去。天冷的,我也不想去的,锁儿妈说去看看吧去看看,说了几遍。”
“你和锁儿家带亲戚着。”答道:“远了,一个巷子里才走动的。”
有人说:“河津的风俗习惯,只有娘家至亲才送亲的,最多七八桌。咱这里,街坊邻居通知了的都能去,哪家嫁女不去三十四十桌儿的,今天让河津人见识见识,呵呵呵。”
冯军问:“那辆保时捷,当嫁妆的那辆车谁开着。可可,不是你呀”我以为他和别人说话,愣了愣敷衍一下:“我,我没有执照。”心想,谎称一下也适宜。斌斌悄悄说:“喝多挨揍了,说话还那么损。损的有瘾了”
晚上,那辆奥迪专程来安杰家赔情道歉了,带着礼物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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