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
清宵随口道,司马翼留了个心眼,拦下清宵,问道,“哪家的夫人?”
“她没说她是哪家的夫人,小的见她梳的是妇人的发髻。”
“肯定又是哪里来的八辈子打不着的亲戚,想来国公府打秋风的。”
司马翼一听,也没了兴趣,满脸不屑道,那小厮犹豫了一下,又恭敬道,“她说她是世子爷的朋友,还说她叫许桑棠,只要世子爷听到她的名字,就一定会见她。”
桑棠?清宵眼中光芒一亮,连带着整个人都明亮起来,司马翼见状,脸色有些复杂。
“还不快请?”
清宵急急忙忙往外走,刚走出门口,迟疑着停下脚步,叫住小跑着离开的小厮,“慢着!”
小厮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疑惑道,“世子爷还有什么吩咐?”
清宵望着满园秋光,深秋时节,树叶已经泛黄,在枝头上摇摇欲坠,秋风一起,吹落满地,如今他和桑棠的关系,便如这枝头上的树叶,已是摇摇欲坠,难以支撑,只待慕瑾之那股寒风一扫,便零落成泥。
清宵无力的摆摆手,“不必了。”
“世子爷——”
小厮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清宵的脸色,见他神情恍惚,似乎有心事,怕猜错了主子心意,便试探道,“那小的去请那位夫人立刻?”
清宵轻轻点头,小厮便小跑着往外走,还没走出院门,又听到清宵疾呼,“等等!”
小厮赶紧停下,回头赔笑道,“世子爷还有吩咐?”
清宵默然半晌,才迟疑道,“没有什么吩咐,你去告诉她,就说我已经不在镇国公府了。”
“啊?”
“去吧!就这么回她,说我早上已经出城了,她若问我何时回来,你就说我此行打算游历塞外,归期不定。”
小厮默默在心里记下,怕他又临时改变主意,等清宵说完后,又等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道,“那小的这就去了?”
清宵长吁出一口气,“去吧。”
小厮走后,清宵沉默的站在院子里,不言不语,犹如一棵孤寂的松柏。
“慕瑾之的夫人,为何不见?”
司马翼走到他身旁,背手而立,声音凛然,威势十足。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
清宵淡淡道,司马翼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要看穿他的内心深处,清宵不自在的皱了皱眉,“父亲为何这样看我?”
“熙儿,你是为父唯一的儿子,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亦是你姐姐将来的臂膀,你身系司马一族的兴衰荣辱,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牵动司马世家的命运,你可不能犯糊涂!”
“父亲想说什么?”
清宵听出司马翼话中有话,眉心皱得更深。
“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为父都有法子给你弄来,唯独慕瑾之的夫人,你绝对不能沾染分毫!”
“父亲!”
清宵神色间隐隐有些动怒,司马翼不以为然,厉声道,“你那些心思通通摆在脸上,连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以为慕瑾之眼睛瞎了看不见吗?”
“我和桑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君子之交,清白如水,你不能污蔑她的清誉!”
“孽子!你竟敢为了一个女人顶撞为父!”
“我不思进取,心思不在争权夺利上,自知不是你心目中想要的继承人,你再怎么责骂我都好,唯独不能说她!”
“你以为我说的是她吗?我说的是你!畜生!你竟敢妄想慕瑾之的女人,你是不是想拉着司马世家给你陪葬!”
司马翼恨铁不成钢的咆哮道,清宵脸色很是复杂,辩解道,“我没有!我和桑棠只是朋友,桑棠也只当我是知己好友!”
“她是对你没兴趣,有慕瑾之珠玉在前,她眼睛瞎了才会转投你的怀抱!不过,你真敢发誓你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吗?”
清宵哑口无言,司马翼语重心长的说道,“熙儿,你是我的儿子,尽管你我父子十五年来,很少相见,但知子莫若父,你听到她的名字时发亮的眼神,你提到你和她的关系时,紧张不安的神态,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所有人,你钟情于她!”
“父亲——”
清宵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司马翼打断,“你不用急着辩解!为父绝无怪你的意思,若是其他女子,管她是谁家夫人,就算是公主郡主,为父也有法子给你弄来,唯独慕瑾之的人,你绝不能沾惹!”
“我从未对她有过别的想法,我只当她是朋友。”
“熙儿,你明明白白告诉为父,是只想当她的朋友,还是只能当她的朋友?”
司马翼一针见血,只想,是别无他念,只能,是别无他法,两者意思天差地别。
清宵久久沉默,司马翼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你不用说了,为父明白了。”
“父亲,我——”
“为父不过看见一次你提到许桑棠的名字,便猜出你对她的心意,你隔三差五就和许桑棠一起在慕瑾之面前晃悠,你以为他真猜不到你的心思吗?他那人,阴狠毒辣,心机阴沉,城府又深,且睚眦必报,从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人,就算你只是有那心思,没有任何行动,他也不会放过你。”
清宵默然不语,司马翼忧心忡忡道,“就算他现在没有动你,也不过是看在镇国公府还有用处的份上……”
“他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清宵淡淡开口,司马翼一怔,随即苦涩一笑,长叹一声,“为父老了,这其中的关键,竟然看不清楚,镇国公府这点用处,慕瑾之怎么会放在眼里?你姐姐当初陷害许桑棠,这笔账慕瑾之一直记在心里,如今你又对许桑棠有那种心思,慕瑾之更会视镇国公府为死敌。”
“父亲,慕瑾之答应过我,只要镇国公府安分守己,就不会动我们。”
“慕瑾之一向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君子,他的话不能信!若不是他之前一门心思对付废太子,早腾出手来对付我们镇国公府了!”
清宵陷入了沉默,他不想,亦不愿对父亲提起他和慕瑾之的协议。
司马翼半眯着眼观察着清宵的神色,忽而长叹一声,“你走了也好,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你姐姐被奸人所害,已经废了,为父不希望你的命也丢在这里。”
“父亲——”
清宵神色间有些感动,司马翼眼中闪过一丝狡诈阴沉又颇为得意的光芒,脸上依旧是慈父神态,重重拍了拍清宵的肩膀,叹道,“为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就算镇国公府没有继承人,为父也希望你能保住这一条命。”
清宵大为感动,“父亲,是清熙不孝,清熙过去一直错怪父亲,更不该在这关键时刻弃父亲而去。”
司马翼眸光飞快一闪,摇头道,“不行,你要走,目前最重要的是避开慕瑾之!其他的,等事情过去再说,慕瑾之再有天大的能耐,总不可能一辈子一手遮天!”
“父亲的意思是?”
“为父已经找到一名医术高深的神医,一定能治好皇上,只要你姐姐怀上皇嗣,大局便可扭转,我们也不必依靠慕瑾之对抗淑贵妃一派,若不是废太子那个奸险小人,害得你姐姐小产,我们的处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步步艰辛。”
司马翼精光深沉的双眼,闪过一丝狂热,“若是你姐姐月复中胎儿保住,几个月后,我们手上说不定就会有一位皇子,到那时……”
司马翼顿觉失言,连忙闭嘴。
“父亲,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暗卫的,不是皇嗣。”
“为父知道,都怪那个****,竟敢勾引你姐姐!为父一定要将他抓住,千刀万剐剁成肉泥才解恨!”
谁勾引谁?这还用说吗?
暗卫身份卑贱,见不得光,怎么敢勾引姐姐一个尊贵无比的中宫皇后?定是姐姐深宫寂寞,才将暗卫变为面首。
清宵在心中暗忖道,不过,如今父亲正在气头上,这些话绝不能对父亲说,以免火上浇油。
“还有那个孽种!为父恨不得,恨不得将他,将他……”
司马翼咬牙切齿道,眸中闪过一丝阴毒,若不是废太子横插一脚,恐怕几个月后,这个孽种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大昭正宫皇后所出的嫡子!
虽然菡儿和暗卫私通怀上孽种,并意图栽在皇上头上的事没有事先告知他,不过,从这件事看,菡儿不愧是他司马翼的女儿,行事手段,无一不像他。
至于熙儿……妇人之仁!一无是处!
哼!若不是后院那些妻妾无用,不是小产,就是生下死胎,顶多生下一两个女儿,还养不到成年,否则,他已有别的继承人,哪还用得着熙儿!
“父亲,孩子无辜。”
清宵皱眉道,司马翼冷声道,“孽种就是孽种!死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解为父心头之恨!”
胎儿生不下来不说,还被慕瑾之捏住把柄,实在可恨!
清宵再次陷入沉默,司马翼很快冷静下来,分析道,“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安排神医入宫,治好皇上的病,让你姐姐尽快生下皇嗣,只要我们手上握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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