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铁一听,立马和八大护卫摆开架势,唰唰唰,长剑出鞘,寒光四射,双方一触即发。
慕瑾之推开秦铁,站在数百名拔刀相对的暗卫面前,神态自若,谈笑间自有一番风流意态。
“龙炎,本公子倒要看看,是你杀光本公子的人快,还是那边的军队来得快,你若不信邪,大可以试试。”
“果真是你告密?”
“非也非也,本公子可没有告密,今早收到你的信,便知你不安好心,就算本公子毁了信,不让娘子发现真相,你也一定会想其他法子骗娘子来十里亭,恰好宫中出了桩喜事,本公子入宫贺喜时,一时嘴巴痒痒,便向贵妃娘娘提了一提,说京城十里亭发现一名男子,长得和刚刚毒发身亡的太子殿下颇为相似。”
“是淑贵妃的人?淑贵妃怎么有权力调动京城大营的人马?慕瑾之,你休想骗我!”
慕瑾之迎风玉立,唇边含笑,就算身染鲜血,也无损他的绝代风华,“龙炎,若是京城大营的人马,怎么会从那个方向过来?应该是同我一道,从京城出来。”
龙炎面上不动声色,眼里飞速闪过一丝动摇,慕瑾之笑容笃定而自信,龙炎想起慕瑾之诡计多端,想必这是他诳自己,但是……
“主子,听说钟家之前有一万兵马偷偷回京,就驻扎在京城五十里外的群山里,那些人莫不是……”
李漠没有说下去,龙炎脸色一沉,“千防万防,竟然没有防住淑贵妃那个贱人!”
慕瑾之冷眼看着李漠和龙炎的动静,抓住适当时机,慢条斯理的开口,“龙炎,本公子出手救你,不过是不想娘子伤心,本公子原本救得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但转念一想,以殿下当初的尊贵恩宠,落到如今四处躲藏,成为丧家之犬的境地,想必,与死相比,殿下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活得落魄窝囊,更让殿下难受。”
“这么一想,本公子的心甘情愿立马烟消云散。”
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龙炎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慕瑾之仿若未见,修长白皙的手指朝他身后的大道一指,“快来了,该如何是好?反正这里与钟家仇怨最深的人,不是本公子,本公子乐得看戏,不对,是借刀杀人。”
慕瑾之脸上的笑容刺眼得很,笑眯眯看向被龙炎抱在怀里,动也不动的许桑棠,“娘子,这可不怪为夫不救他,是他自己非要往死路里钻。”
龙炎凤眸中精光一闪,仍是不肯放弃,“你骗得了桑棠,骗不了我,如果你早知道钟家的兵马要来拦截我,完全可以拖延片刻,等钟家的军队赶来,根本用不着和我硬拼,死伤这么多精心训练的护卫。”
慕瑾之幽幽一叹,好看得过分的手指,指向他怀里的许桑棠,“还不是这个女人,这么不听话,破坏了我的计划!”
军队的脚步声逼近,沉闷有力的脚步声近在咫尺,踏在所有人的心上。
龙炎还在犹豫,李漠已然开口道,“我等若留下慕夫人,慕公子当真放我等离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龙炎抱紧许桑棠,仍是不肯放手,李漠沉声劝道,“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我们逃过这一劫,可以再潜回京城带走慕夫人。”
“你们商讨掳走本公子的夫人,能不能声音小点,这样大声,是存心让本公子听见吗?”
“主子的心思,慕公子一清二楚,就算李漠不说,慕公子也会对主子重重防备,不如说开来,也省得双方猜来猜去。”
见龙炎还在犹豫,那些兵马的脚步声,仿佛就在脑后,李漠急了,“望主子早下决定!”
龙炎沉默不言,内心剧烈挣扎。
“快!一定要抓住那个孽种!处之而后快!若让他逃了,本将军要你们通通挨军棍!”
一道低沉沙哑,久经风霜的男子声音,透过层层风雪,飘入众人耳中。
龙炎浑身一震,脸色阴沉如墨,李漠面露惊慌,“是钟锐的声音!主子!不要再犹豫了!”
龙炎望了一眼身后,暗沉沉的一片,无星无月,也没有光亮,只有漫天飞扬的鹅毛大雪,和呼啸刮过的冷冽寒风。
“主子!”
李漠疾呼道,龙炎一咬牙,默默盯了许桑棠片刻,将她随手一抛,慕瑾之神色一动,但并未伸手去接,而他身边的清宵早已飞身而上,一把接住许桑棠,细心查看许桑棠的伤势。
“桑棠是你的娘子,你为何不接?你不怕她受伤?说得那么情深意重,全都是虚情假意!”
龙炎嘲讽道,慕瑾之勾唇一笑,反唇相讥,“彼此彼此,殿下刚才情真意挚,非卿不娶,就过了这么一会,竟然毫不犹豫的将她扔下马来,想必殿下的情意,也虚得很假得很。”
龙炎原本是想试探慕瑾之对许桑棠的心意,没想到没试出来,反倒被他将了一军。
一时间,龙炎更是气恼相加,“你身为她的夫君,就该保护她,爱护她,呵护她!”
“不劳殿下提醒,本公子知道自己是她的夫君,至于你,废太子殿下,你永远也没机会了,就算本公子再虚情假意,诡计多端,她也只能是本公子的娘子!你那些温柔深情,情真意切,通通留给别的女子吧!”
他这些话,如同冰冷的利刃刺在龙炎心上,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痛得他几乎窒息。
慕瑾之一直在提醒他,如果他已经被废,他是条丧家之犬,他失去身份地位,就连一个女人,就算他再喜欢她,她喜欢的也只是这个虚伪阴险,只有虚情假意巧言令色的慕瑾之!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
李漠心急如焚的等着他做决定,却见他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不顾当前的危险境地,李漠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尊卑有别,一鞭子抽在龙炎的马**上。
汗血宝马发出一声嘶鸣,踏开四蹄,狂奔而去。
李漠和其余暗卫,连忙追了上去。
很快,一行人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们一离开,慕瑾之的脸色便垮了下去,一把推开清宵,许桑棠失去支撑,整个人仰面摔在雪地上。
清宵连忙去扶她,慕瑾之冷然出声,“谁也不许扶她!否则便是和我慕瑾之做对!”
清宵略一停顿,根本不理会慕瑾之的威胁,小心的把许桑棠搀扶起来,点开她身上的穴位。
一得到自由,许桑棠满心里想的是欢呼狂奔,可一看慕瑾之黑沉沉的脸色,许桑棠只得压下雀跃的心情,再一看满地死伤的虎卫,更是内疚。
清宵看出她情绪低落,附在她耳边耳语道,“你看到死了的,其实只是重伤昏迷,有神医在,死人也能救活,你别担心。”
许桑棠感激的朝他笑了笑,“谢谢你,清宵。”
清宵宠溺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的手刚碰到许桑棠的头,慕瑾之一双眼便如利刃般刺了过来,“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滚过来!”
许桑棠瘪了瘪嘴,“腿麻了,动不了。”
慕瑾之脸色一黑,“腿动不了,用手爬!”
许桑棠讪讪的望他一眼,“手也麻了,动不了。”
慕瑾之脸色更黑,刚要发怒,许桑棠已抢在他前面开口,“腰也麻了,全身都麻了,身上又冷又麻,好难受,动不了了,怎么办?慕瑾之,我会不会瘫痪?”
“瘫了最好!省得你老往外跑!”
慕瑾之没好气的吼道,许桑棠睁着无辜清澈的大眼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慕瑾之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想理会她。
许桑棠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抓住清宵的衣袖,可怜巴巴的低声道,“清宵,我腿麻了,你抱我可好?”
“好”
清宵的好字还没说完,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般掠了过来,粗鲁的把许桑棠拦腰一抱,许桑棠看见那张比包公脸还黑,却丝毫无损他的美色的俊脸,乖巧的依偎进他的怀里。
慕瑾之冷哼一声,不理会她的讨好。
许桑棠轻轻拉着他胸前的衣裳,小声道,“慕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从今往后,你就给我老实呆在慕府,哪里也不许去!”
许桑棠瘪着嘴,想辩解几句,自知理亏,又老老实实吞回要说的话。
清宵适时开口,“这事不怪桑棠……”
“不怪她,怪本公子吗?怪本公子准备不充分,着了龙炎的道吗?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女人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家贼!”
许桑棠自知理亏,埋头装鸵鸟。
清宵刚想分辨,慕瑾之一双厉眼刺了过来,“用不着世子爷时时刻刻充好人!若不是你纵容她,她岂会如此大胆,半夜三更带着你们几个人跑出城来?”
慕瑾之一通话骂出,清宵无可奈何的闭上嘴,慕瑾之还嫌不够,枪头掉转对准秦铁,“八大护卫回去全部领三十军棍!秦铁身为队长,保护不力,加二十军棍!”
五十军棍下去,秦铁至少得躺半年。
“慕瑾之,此事与他们无关,要罚就罚我吧。”
慕瑾之冷哼道,“七个人,二百一十军棍,加秦铁的五十军棍,全打你身上?你以为你受得住?”
许桑棠头一缩,瓮声瓮气的嘀咕道,“受不住也得受,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被我连累……”
慕瑾之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很想把许桑棠丢在雪地上,再也不管她,偏偏又舍不得,这女人,简直就是他的魔障!
赵鹰见状,知道慕瑾之不会罚八大护卫,自然也不会罚夫人,悬在嗓子眼的心,噗通一声落回胸腔,忽而想起一事,诡异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