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歌一大清早就被尖厉的女声叫醒,迷糊中以为又生了煤气爆炸,惊得赤着脚跑出卧室。
“丰伟,大清早你瞎嚷嚷啥?”
跑出门,只见穿着短裤叉和背心、光着膀子的姜丰伟站在洗手间前跳脚。
“晓歌,里面有个女人,她关门关到了我的脚。”
姜风伟痛苦的将自己的一只脚丫伸到杨晓歌面前,杨晓歌低头一看,姜风伟的大脚拇指都紫了,见那一下有多疼,难怪姜风伟会疼得尖叫。不对,尖叫的是女人吧,难道那女人受的伤比姜风伟还严重?
“那女人谁带回来的?”
“我哪知道,早晨急着撒尿,开门进来就有个女人在里面尖叫,我都说抱歉了,还关门压我脚趾头。”姜风伟很委屈。二楼是男人的天下,谁知道来了个女性。洋楼中的中央空调温度一向调得高,几个男人出来上厕所基本衣冠不整。
昨天睡在洋楼二层的有四个人,除了杨晓歌和姜风伟,还有袁明毅和李平。显然,姜风伟是不认识洗手间的人,李平一天到晚呆在机房模索检查,不能外出找女人,排除三位之后,只能是袁明毅了。是袁明毅的卧室带有单独浴卫,不需要到外间来使用洗手间,这女的到底是谁带来的?
123公司只有一位女员工,也就是管财物的小孙。一楼同样有两间洗手间,小孙从不上二楼,二楼是男人的天下。
“哼!”就在杨晓歌细想女人身份时,洗手间的门开了,打扮整齐的谢真莉朝门口两位衣衫不整的男人仰了仰下巴,径直走进最角落的一间卧室,“砰”的一下带上门。
“她她她是谁啊?还住在这里?”姜风伟一声哀嚎,预见未来住这里再无法自由自在,不过他现在内急,嚎叫过后就冲进去解决生理问题。
“丰伟,以后进洗手间要记得带上门。”
杨晓歌摇了摇头,回到卧室披了睡袍就去敲袁明毅的房门。
“晓歌,早!”睡得蒙里懵懂的袁明毅打开门。
“你怎么让一个女的住到二楼?”杨晓歌抱怨,一堆男人夹杂一个女人太不方便了。
“什么女人?”袁明毅显然不知。
杨晓歌将刚才看到的女人年龄和外貌描述了一遍。
袁明毅马上明白了。“那是我四伯母的侄女,要到公司来工作。”给洋楼看门的保安是从袁氏投资公司暂时调来,知晓谢真莉身份,谢真莉在公司不低调。
杨晓歌一听就皱眉,公司才开业吧,怎么就来关系户了?
“公司杂务不是没人做吗?就让她来做杂务好了。”
“她能做好杂务?”
杨晓歌嘴巴张得以塞鸡蛋,她来做杂务?谢真莉那一身行头,足去参加世纪盛会。
袁明毅嘴角上扬,眼中带着一丝捉弄。“做不好就是不胜任嘛。”
杨晓歌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关系户是袁明毅不喜欢的关系户。
谢真莉到123公司上了一天班,还没来得及感受公司氛围,就开始了长达七天的春假。
申市某酒吧楼顶,杨国新模着**正躺在床上哼哼,眼见梳洗打扮整齐的苗老三要出门,连忙拦着提要求。
“苗三,给我一点零钱。”
苗老三闻言,桃花眼向上一挑,呲牙一笑,嘴角露出两个深酒窝,回转身飘到床边坐下。
“国新哥,钱对你有什么用?”
杨国新磨牙,有钱劳资跑路才有路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不敢说出来,反而陪着笑试图说服苗老三。“你看,再过两天就过年了,我兜里总得放点钱方便方便吧。”
苗老三手指抚上杨国新的眉眼,心里奇怪老天的造物功能,给了此人这么好的皮囊,里面却塞了一包烂稻草。
“过年跟国新哥有什么关系呢?莫非还想着回泸海市?”苗老三轻言轻语,桃花眼却冒着光亮。
杨国新缩了缩肩膀,将被子拉到下巴边,就怕苗老三兴致上来再来一。苗老三身体看着很瘦,像鸦片鬼,其实身上肌肉很精健。苗老三少年期就进了戏团,跟着戏团武生学了点拳脚功夫,这点功夫对付两三个青壮年没啥问题。
苗老三精力旺盛,每天都压着杨国新来上一两,压得杨国新痛苦不堪。
“没想回泸海。”杨国新小声回答,他哪敢回老家。现任妻子李雅琴的积蓄和房子都被他做生意亏光,回泸海他怕被李雅琴给撕了,李雅琴脾气没有前妻周红梅好说话。
提起家乡,杨国新倒记起自己儿子来了。“苗三,你看我来这里快两年了,也不知道我家晓歌怎么样了,我想买个手机什么的,也以跟晓歌通通话。”
苗老三眉毛一挑,嘴角边的酒窝更深。“国新哥想被晓歌知道什么?知道在酒吧当小倌?让晓歌拿钱来赎你?你欠祥哥的钱利滚利滚到现在,好像已经两百万出头了吧。”
杨国新一听,全身的生气都泄了,在他的意识里,周红梅母子最值钱的的不过是那套老房子,那套老房子这时卖出,最多值十多万,只够付祥哥利息钱。
其实苗老三已经将杨国新赎出,不过为了威吓,没有告诉杨国新真相。
苗老三觉得,杨晓歌即便有几百万,也万万不肯到申城来赎出杨国新,杨晓歌话语提及杨国新,根本就没有一点父子情意。
“国新哥,你还是不要有什么小心思,老老实实跟着我过好日子吧。反正有我苗跃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国新哥饿死。”
苗老三认为自己将情人养得不错,满意地在杨国新脸上揉了两下才起身离开。
等苗老三离开,杨国新将身上被子一掀,恨恨着牢骚:“劳资不想总过这样的好日子,你倒让劳资压压试试这样的好滋味!”
总感觉自己一把骨头会被苗三折腾断,杨国新心有不甘,不过想起那满身杀气的中年光头,不由连打几个寒战。杨国新现在的身份是申城黑头子祥哥名下酒吧一名老鸭。据酒吧调酒师小丁透露,祥哥是看在苗老三的面子上,才让苗老三将他领回包养。如果苗老三腻了杨国新,杨国新的命运就是回到酒吧卖**,**卖不动了,估计申城哪个下水道或是工地水泥柱就是他最后归属。
杨国新真的有钱以跑路,也不敢跑回泸海,怕被祥哥抓到大卸八块。
“晓歌啊晓歌,我的好儿子,你要争点气,多赚点钱将你老子救出去!”唉声叹气的杨国新躺回枕头,将恢复自由的希望寄托在杨晓歌身上。幻想了一会,杨国新又觉得儿子不会有飞黄腾达的希望,看来自己注定要跟在苗老三身边到老死。
算了,反正在苗老三这里,除了在床上受点罪、口袋里没有一毛钱,其他什么都好。祥哥的生意遍及餐饮和娱,杨国新顶着苗老三的名头去消费只需记账。这么一想,杨国新立刻又快起来,浑身来了精神,什么前妻、后妻儿子啥的都抛在了脑后。起床盥洗精心打扮一番,杨国新兴冲冲跑下楼坐到吧台前,跟调酒师小丁要了杯鸡尾酒,边喝边盯着酒吧入口处。
酒吧做的是男人生意,不过总有无心跑进来的女客。杨国新不敢跟女客展感情交流,但上前搭讪两句展示下自身魅力的擦边球举动还是敢做的。
杨国新在申市酒吧找子时,杨晓歌拖着行李回到了泸海市新居——云池小区。
云池小区每一单元有三户住户,杨家买的是三楼,大户小户门对门。大户住着周红梅母子,小户让给了周红军一家居住。2000年泸海市掀起市政建设,周红军单位分配到的福利房正好在街道扩建线上,九九年底,周家福利房也拆迁了。
周红军一家五口人,住小户显得拥挤,周红梅就让周老太太住到自己家,大户有三间卧室,空着也是浪费。
杨晓歌到家已经天黑,迎接他的只有周老太太。无论是周红梅张卫娟姑嫂合开的蛋糕店,还是表哥周晓峰农贸市场的批生意,都是越到节假日生意越忙。周红军单位放假就到农贸批市场去给儿子搭把手。表姐周晓玉寒假回来,一直在蛋糕店帮忙。
杨晓歌回家见家中没人,不由挠了挠头,感觉自己重生一回倒让家人通通变成了陀螺,忙得没有休息的时间。
到了晚上九点,杨晓歌才见到周红梅和舅舅一家。
“晓歌,越长越高了嘛。”周晓峰捶了表弟肩膀两下,杨晓歌身高接近1米78,超过周晓峰一厘米。
“晓歌,你有没有用护肤品?”周晓玉两手捏着杨晓歌的腮帮往外拉。
“没,我一个大男人用什么护肤品。”杨晓歌从表姐手中挽救自己的脸蛋。
说来也奇怪,前世脸上密布的痘痘如今一个也不冒了。没痘痘,当然也就没有满脸疤痕。杨晓歌自己对着镜子都有点不习惯,镜中面容比较陌生,杨晓歌总觉自己还在做梦。
“晓歌,你的网络公司开办没有?”张卫娟最关心网络公司,杨晓歌为了筹款开公司,是将三间蛋糕店,两套房子都押在银行的。
“开业了,腊月二十开的业。”杨晓歌对舅母很感激,三间蛋糕店有她的一半。
如今周杨两家,不知不觉将杨晓歌当成了主心骨。
“晓歌,你在申市有没有遇到你爸爸?”周红梅沉吟良久,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杨国新在申市?”杨晓歌惊呼一声,没称呼杨国新爸爸,他已将杨国新当成了扫把星,两世经历告诉杨晓歌,谁跟杨国新接近谁倒霉。
“有人曾在申市南京路上看到你爸。”这是司马巷邻居到申市出差带回的消息,邻居经常到喜洋洋蛋糕店消费。对于熟人,周红梅总会主动打折。
“杨国新倒是挺悠闲的,挪用公款还有闲心逛步行街。”张卫娟撇撇嘴。
“杨国新挪用公款关红梅什么事,前两天,粮局的人还到蛋糕店找人。”周老太太忿忿然,庆幸女儿跟渣女婿离婚及时,经济上不会受到拖累。
杨国新单位领导反射弧线太长,挪用公款的人失踪都快两年了,到现在才察觉帐目不对。
“数目很多吗?”
“好像有五十多万,是没收回来的尾款,由你爸经手的。”周红梅对前夫的了解都是通过外人转述。
“他的胆有那么大?”杨晓歌前世记忆里没有父亲挪用公款的印象。杨国新的胆出奇小,因为胆小,前世才被大舅子一顿胖揍吓得不敢离婚。
“我看那钱不一定是国新挪用,也许被人栽赃嫁祸。”周红军猜测。
“挪用公款也罢,栽赃嫁祸也好,反正跟咱们没关系。”杨晓歌打了个哈欠,升了个懒腰。
即便在申城看到他这个渣老子,杨晓歌也不会主动上前相认。既然前世能一直失踪,这世也这样一直失踪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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