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亨可一点也不明白,所以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岳飞和黄纵。
岳飞见岳亨一脸迷糊的表情,不由笑着向黄纵说道,“黄知府,你来解释一下。”
黄纵也不谦让,对着众人抱了抱拳,同样笑着说道,“那黄某就献丑了。试着说一下,请岳团练使指正。阿弥陀佛教自方腊死后,蛰伏了数年。现在却在应天突然纠集了上万信徒,围攻木兰寨,此举颇显诡异。木兰寨就算地理位置重要,是我应天门户,似乎也不值得阿弥陀佛教大动干戈。他们有那么多人,就算不来攻打我应天府,至少也应该去攻打虞城县。我相信,如果他们真去攻打虞城县,就凭只会逃跑的杨知府和惟杨知府马首是瞻的杨都监是抵挡不住的。”
说到这两位应天府名义上的最高领导,黄纵的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鄙夷。作为一个有抱负的读书人,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尸位素餐的官员。
黄纵看了众人的脸sè,发现张宪和王贵似乎也明白了,只剩十八岁的岳亨还是一脸茫然,于是继续说下去。“如果他们只攻打木兰寨,我可能认为他们和木兰寨有深仇大恨。但是当我今天发现在应天府至少也有他们的上千信徒时,我就明白了,阿弥陀佛教的目标绝对不仅仅是木兰寨,而是我应天府城。他们围攻木兰寨,就是想要调虎离山,把我们的护民军团练引到木兰寨,然后让城里的这上千信徒突然起事,就可以让我们失去应天府。”
这时候张宪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就算我们中计了,也不会把所有兵力都调往木兰寨。就算我们只留下数百兵力,恐怕也不是这上千信徒可以对付的。拿下应天府?他们哪来的信心?”
黄纵看着张宪,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岳飞回答了张宪的问题。“贤弟,他们并不想拿下应天府,他们只想让我们失去应天府。上千人也许拿不下应天府,但如果只放火的话,绝对能把全城烧成一片废墟。毕竟从方腊开始,阿弥陀佛教最擅长的就是放火烧城。他们在江南烧了十余城,现在又想把应天府烧了。他们毁了江南,现在又想毁了我中原。”
看到众人骇然的眼神,岳飞特意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突然转冷。“可是只要有我岳飞在这里,谁也别想毁掉应天府。金人不行。阿弥陀佛教也休想。他们想把整个中原的城市都毁掉,把所有的百姓都变成流民,流离失所,我却偏要保住这些城市,这些百姓,让他们企图落空。”
黄纵佩服地看着岳飞。他最欣赏岳飞的就是这一点,始终把地方百姓放在心上。为了保护这些百姓,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黄纵有点奇怪地说道,“岳团练使,你不觉得奇怪吗?阿弥陀佛教的人一向只擅长装神弄鬼,什么时候如此jing通兵法了。更重要的是,我感觉他们布下这个调虎离山计,虽然简单,但却好象吃定了岳团练使。设下这条计策的人似乎知道岳团练使一向看重百姓,绝不允许有村庄寨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攻破。那么他们攻打有三千多人丁的木兰寨,让岳团练使领兵去救。而木兰寨离应天府三十余里,如果派步兵去救,一来一回,至少也需要一天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他们足以毁掉应天府了。”
岳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黄纵的分析。“黄兄所言有理。我也有这种感觉。似乎这个人设下这个计策,主要就是冲着我来的。这人模准了我的心理。我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我感觉这人就在我们应天府,至少也在应天附近。他肯定通过我这几天的作为推断出了我的xing格。如果可能,我倒要见见这个人,问问他为什么如此恨我大宋百姓,非要害得他们流离失所才甘心。”
岳亨在一边叫道,“肯定是金狗。只有金狗才有那么坏。只有金狗才会这么恨我大宋百姓。大哥,你一定要把这个藏在应天府的金狗找出来干掉。”
看到岳亨一脸的愤激之sè,岳飞不由摇了摇头,“小亨,你要记住,并不是只有金狗才会如此狠毒。有时候,我们宋人里的败类为了自己的私yu,做出的事情会比金人更毒更坏。”
既然看出了阿弥陀佛教的yin谋,自然不可能再按着他们的设计走。岳飞认为凭吉倩岳翻的二千多人马,就算抵不住上万阿弥陀佛教信徒,自保也没有问题。设计yin谋的人低估了岳飞对自己一手带出的军队的自信。
岳飞当即决定亲自带兵,和王贵兵分两路,各自干掉那两个阿弥陀佛教窝点。这时候天已黑透,黄纵派出去跟踪信徒的几个衙役全都来到了军营,报告那些信徒的去向。除了有几个回到了那两个流民窝点外,其他的汉子则都去了城中一个富户的家里。
那富户名叫吕福,也算是应天城有名的中等世家了,靠贩卖私盐起家的。现在看来,他那样的中等家底之所以能在私盐贩子中立住脚,凭的就是阿弥陀佛教的力量。
不过这吕福平ri里名声甚好,时常赈济孤贫,论起在应天府百姓心中的名声,可以说仅次于李八少。为了不让应天其他富户认为护民军团练有抄家之嫌,岳飞特意让黄纵带上几十个衙役,以官府的名义前去抓捕吕福。
为了防止吕福狗急跳墙,岳飞特意命岳亨率一百个jing兵护卫黄纵。商量妥当,岳飞王贵黄纵三人兵分三路,岳飞王贵各领一千新兵,直扑两个信徒窝点。黄纵则带着这一百多人,先去了李八少府上,和李八少说了阿弥陀佛教的事,然后偕同李八少一起去了吕福宅邸。
黄纵喊上李八少,纯粹是为了给这件事情打上一个双保险。黄纵做事一向小心。他自己出身就是富裕人家。深知这些富户的心理。最怕的就是官府抄家。
现在带兵去抓吕福,吕福不反抗,自然是好,那就先控制起来,再慢慢调查。但吕福若是反抗,那绝对格杀勿论。应天府刚稳下来的秩序凝聚了岳飞等人数天的心血,绝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喊上李八少,就是为了不让其他富户兔死狐悲。李八少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前往吕福宅邸的时候,他不时派家丁把顺路的一些富户喊上。结果到了吕福门上的时候,已经有数十个富户跟在黄纵身后了。
不出黄纵所料,吕福一看知府大人领着衙役上门,当即一改平时和善的笑容,一声唿哨,院子里顿时涌出上百个裹红头巾的jing壮汉子。
这些信徒手里拿着兵器,喊着“弥勒降生,真佛出世”的口号,向黄纵等人扑来。结果被岳亨领来的一百jing兵,先用箭shè,再组成小枪阵向前突击,仅仅不到十分钟,这些单兵作战技艺很好的信徒要么被杀,要么被擒。
没有一个人跑掉。就连隐藏了自己武功的吕福也在意yu翻墙逃跑时被岳亨的长枪刺中小腿,只能束手就擒。
等黄纵带着被抓的弥勒教信徒赶到护民军营,却发现军营中少了上千士兵,却多了上千被抓的弥勒教信徒。留守军营的张宪告诉黄纵,岳飞和王贵刚才已经领兵出城去了。准备连夜赶往木兰寨。
黄纵一边感叹岳飞行兵神速,一边有点担忧地说,“夜晚行军,乃军中大忌。希望岳将军不要因为担心木兰寨安危而cāo之过急啊。”
张宪笑道,“黄知府不用担忧。岳大哥行军一向谨慎。再说我们这三千新军都是富家子,全都没有夜盲症,正好今夜走下夜路,看看这几天练兵的效果如何。”
岳飞给张宪留下了二千新军,自己和王贵只带一千新军出城。张宪说自己只需要五百新兵就能守住应天府。想让岳飞带更多的人前往木兰寨。
岳飞拍着张宪的肩膀,小声叮嘱,“贤弟,应天府城才是我护民军根本。我不认为阿弥陀佛教的人今晚被我们抓光了。他们肯定还有后手。你今晚一定要加强巡逻,以防有人乘夜纵火。现在天干物燥,一旦火起,很难扑救下去。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们相交数年,你还不了解你岳大哥吗?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就在张宪和黄纵讨论木兰寨的时候,领兵出城的王贵则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王贵手持长刀,领着十数个骑兵跑在大队新军前面,充当斥候。
王贵此刻的心中特别得意。
看来在岳大哥的心中,我汤yin弟兄还是要比那四川来的小子重要。平时让他当副团练使,一遇上大事,岳大哥倚靠的还是我王贵。这不,今晚在城里抓弥勒教信徒,没有张宪的份。他只能领兵守营。出城去和弥勒教徒对决,还是没有他张宪的份。他还是只能领兵守营。
看来岳大哥想明白了,还是我们同门师兄弟最可靠,最值得信任。
想到这里,王贵不由豪气大发,暗下决定,要在明天遇上弥勒教徒时,一马当先,斩将夺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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