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敢对咱们大呼小叫的。””
对面的书生倒也当真大胆,这边叫他们来盘查,那边倒是也大呼叫。显然并不把眼前这伙跨刀带剑的锦衣卫们看在眼里。
张佳木嘿嘿一笑,索性上前几步。打量着这几个胆子比斗还大的读
人。
看打扮,倒果然也不是普通人,全部是举人的扮相,并不是童生或是秀才。在大明,中了举人已经以做官了,如果屡次不中进士,就以参加吏部的大挑,然后放出去到偏远下县做县令,或是做县承一类的辅官。
和进士相比,还是有点差距的。升迁也难,但中了举就等于是国家的官员,也是没错。
况且,看这几个的神情举止,也是来参加今年会试的举子,一旦金榜放名,成了天子门生,到时候进翰林院,转给事中,或是做御史,文官势力越来越大,文人凌架于武夫之势已成,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狂放。
张佳木打量他们,这几个书生也是这般打量他。
乌纱帽,飞鱼服,朝靴佩刀。背负弓箭,从带的牌和系的带上,这些举人也看出来这是介,六品武官,他们虽然不把普通的武夫看在眼里。但锦衣卫的身份和六品官的阶级。还是叫这几个:“学生等见过大人。”
“你们都是来参加会试的举子吧?张佳木问道:“为什么此时还在街上游荡,又这般醉酒,成何体统?”
他这么一,几个读书人脸色各异。
有一斤衣衫破旧的读书人并没有喝酒。他皱着眉道:“大人,尚且未至宵禁的时间,不知道这般盘查。有何凭据?”
这般一说,刚刚最先开口的矮胖:“就是,当咱们不知道律令吗?”
“就你们也和我们大人说律令?。庄小六横眉立目的道:“我家大人就是正南坊的律令,他一声令下;就能把你们全打的稀烂!”
矮胖:“嘿,口气还真够大。”
他扬着脸道:“学生是吴县程万里,大明的举人,你来打我看看?”
这几个人,也当真是有酒了小按理来说,锦衣卫就算在景泰年间失了威风,也不是几个小举人就能挑衅的,说打不能,但抓了关起来,也非得叫这几人好好喝一壶不。
“万里,不要这么莽撞看张佳木皱眉,适才问张佳木盘查凭据的那个年轻举子劝道:“这般当面争吵,成何体统。”
这话也不是向着锦衣卫一面说。而是说他们和武夫吵架,失了读书人的体统。
张佳木大为皱眉,明朝的文人风骨是挺硬朗,但也着实讨厌。现在文凌架于武之上,这种风气就更加恶了。
开国已久,洪武年间文武并重的格局早不复存在,就是成祖用兵于安南和漠北的盛况,亦是久已不见。文臣们烧海图,撤出安南,屯兵边关用来防备蒙古,这样就算是天下太平,这几年来,也先也渐渐穷途末落,象土木年间被人杀到京城脚下的事似乎再也不会生。
这么一来,文贵武贱,飞鸟尽,良弓藏的局面,已经俨然形成。
这几个举子,倒不一定是怎么样的坏人,但骨子里对武夫的蔑视,着实叫人讨厌。
他在这边大皱其眉,矮胖:“承芳兄,不耍劝我。我倒真不信了,堂堂举人,就的被他们这么折辱不成。”
张佳木笑道:“你这举人的身份,在大明倒是真够用了,在乡下的话。农民佃户见了就得趴下瞌头,和县令也能平辈论交,不过在京师里……这点身份,还真不够看的。”
他的耐心也到了尽头,这几人老实说倒也没有什么太疑的地方,但如此讨厌,抓了去让他们受点苦,也无所谓。
这边网要下令,从两个书生后头又出来一个年轻举子,看起来叫人顺眼多了,脸上笑嘻嘻的,虽然也有点酒气,眼中清亮,倒是没有喝醉。他兜头一揖,向张佳木笑道:“学生崔浩,岭南人氏,也是个举人,依大人说是不够看的。但学生有冉年,有老师,有同乡,大人要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抓了去,恐怕也未必方便。”
笑容灿烂,但话里有骨头。读书人是这样,惹一个就跟惹一窝蜂似的,而且最讲风骨,鸡毛大的一点事,就能吵上天去。
张佳木不读史书,新龙门客栈倒是看的,想一想,也是不值当,别惹出事来,成了后世看典影时的奸臣形象。
他无奈一笑,向着崔浩道:“你能看出我要下令抓人?”
崔浩笑道:“察颜观色的本事。虽然不曾历练,面煮不愉。贵下属跃跃欲动,众点风煮怀是能看的哑术的
“你到是乖巧,不瞒你说,我正要下令抓人。”
此语一出,这几个举人都是脸色一变,程万里兀自道:“我却不信。锦衣卫就能这么横行无忌,非法抓人。”
被他称为承节芳的举人,姓杨名继宗,山西人,家贫穷困,看起来身子最是单薄,此时却是面露倔色。将手一伸,道:“请抓,请抓!”
“承芳,万里”。崔浩急道:“不要把事情弄僵
他又道:“请大人恕罪,吾等今晚分韵赋诗,又吃了几杯酒,是耽搁了时辰,倒不是有意犯禁。如果有冒犯之处,尚乞大人见谅
这个崔浩,年纪不大,说话行事到是稳重的很,刚刚点了张佳木一句,这会又善加解释,看起来,是个不愿吃眼前亏的聪明人。
张佳木笑了一笑,换了语气。很诚恳的向几个举子道:“你们都是读规矩,还有谁懂?虽不是深夜,到底已经是很晚时辰,这么纵醉夜行,喧嚣吵闹,不要说我要查,随便撞了哪位大人的车驾仪仗,你们也非得吃亏不。”
他大有深意的接着道:“京师之中,不是你们家乡,如何自处,自己好好想想吧。”
虽不是金玉良言,但确实也是一番好意。几个举人听了出来,崔浩面露沉思,杨继宗愧而不语,只有矮胖子程万里有些不服,但嘟嘟哝哝,却也没有人听他说些什么。
须臾之后,崔浩便是一揖到地。说道:“学生曾经与崖边读书十年。来京之后,倒是有些放浪了。大人教,学生尽知,从今之后,不会饮酒犯夜了。”
杨继宗也道:“学生等以后闭门读书便是。”
张佳木笑道:“就是这个道理。你们是来应试的,一朝中式。天下闻名,要是落榜,想想是什么滋味?”
各人叹服不语,张佳木摆一摆手。吩咐人带着他们回住所,不耍在街上吵闹了。
他这般处置,倒是与平时风格完全不同。坊中不要说豪奴了,就算是普通的官员,也绝不会在张佳木面前挺腰子说硬话,那天杖打都督府的豪奴家将,并断一手,此事传出。坊中早就很少的宵小更加敛迹,一切安静无事,凡事都有规矩,不成想。今天对几个普通的读书人,到是这般客气。
任怨在一边看的真切,不觉问道:“佳木,难不成你想招募他们?”
张佳木失笑道:“我一个小小百户。有什么资格用举人当部属。”
任怨也知失言,摇头一笑,也就不出声了。
但他如此一说,张佳木心中一动。招手叫来一人,吩咐道:“把这几人的住所记下来,姓名籍贯什么的。也写下来,不要混忘了
“是,大人那人恭恭敬敬的去了。
张佳木踱步沉思,脑海中若有所悟。他的部下,确实也需要几个机灵懂文墨的读书人来帮手。他自己再能,也需要几个得力的属下。光有武夫不成,读书人虽然极讨厌,但论起口才心机,还有典故律令,倒真的不是不识几个字的武夫能比的。
但如何招揽,还需要好好想想。施展些手段才成。锦衣卫的经历司里有不少吏员,但进士和举人出身的。一个也没有,他这个小小小百户现在就想招揽正经的读书人当幕僚,为时尚早。
经过这几个犯禁的呆书生一搅活,时间倒是过的挺快,没过多久,已经到了亥时,这个时辰,不要说喝酒夜归的人了,连狗也不见半只。这会儿已经是宵禁,没有公务官身的人,是绝对不能上街的。
各坊的坊门也关闭了,宫门也早就闭了,冷风如刀,众人都觉得有些难以忍耐了。
张佳木沉下脸去,喝道:“吩咐下去,谁再敢跺脚,就把脚砍了。”
一声令下,咳嗽声,跺脚声。一丝不闻。号令如山,无人敢于不从。张佳木脸上也是露出笑容来。
“大人,有动静。”
又过了一小会儿,有人过来报道:“过来一队人,那边的兄弟没敢拦,耍过来请大人示下。”
“为什么不拦?”
张佳木甚是奇怪,这会儿已经是宵禁,犯夜的人不要说锦衣卫。任何街面上巡夜的人都有资格拦下来拿捕盘查,前头的人不但没拿,反而放过来了,真是奇怪。
“说是穿着内官的服饰二还有出入宫禁的金牌,十来个人,还有守皇城的校尉跟着,看着情形不对。所以没有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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