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在捡了颗花生送进自己嘴巴里后,眯着小眼睛看了看另一头坐着的蒋大少以及两个小鬼,嘴里不禁啧了一声。
蒋上校不用说,一表人才,据说是交际面广人缘好,八面玲珑之人,仪态仪表自不用说。他叶老早有领教,想陆家能找到这样一个四面八稳的女婿,真可谓是前世不知道多少辈修出来的福气,陆家女儿好福气。
两个小孩出自蒋大少本人的基因和教育,是该一样教养良好仪表堂堂,然而传闻中对这两小鬼的表述,无不是调皮捣蛋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负面评语。孩子基因好,聪明归聪明,但好像生就缺了点父亲母亲的风雅。
如今,陆南和蒋西两小鬼,自进了他客厅,端正坐着的姿势,比小学生还规矩的姿态,怎能不让人看得十分别扭。
只能说,这两只小鬼的脑子,不是凡人所能,太超月兑。
小小年纪,装能装到这份上,可赞。
叶老啪啪打了两下大腿,对着端来两碗甜汤的湘姨问:“是给他们送的?”
“是,大太太说天冷,怕孩子身体胃里冻着,喝点热汤甜汤,好生养。”湘姨答。
大太太?
蒋西和陆南飞速地交汇眼神,心有灵犀一点通,想起刚在走廊里远远望到的那个女人影子,可能就是这个所谓的大太太了。
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送甜汤像是要巴结奉承讨好他们这对小鬼,这老太婆的心思值得推究。
蒋西低头,瞧着湘姨连同一张小方桌,搬到他和他妹妹面前的两碗甜汤。
小小的瓷碗,白白净净的,在灯下像透了光,应是上好的骨瓷,一碗容量大概也就不到十勺的容量,可以叫小而精巧,甜而不腻,精品之作。
甜汤表面泛着金黄的光泽,里头是剔透的,看不到一点渣物,也不知是什么熬成的好东西,此等纯粹,哪怕是他们的大厨妈妈,都好像从没做过的稀罕物。
“尝一口吧。”湘姨对他们两个笑眯眯地说,可见对这两长得太美妙的孩子,与其他人一样,都毫无抵抗力,舍不得不喜欢。
蒋西拿小勺搅了搅,正琢磨这汤的口味,身边的妹妹,毫无所谓地舀了一口入嘴。
不管那人怀了什么目的给他们送甜汤,反正哪怕是毒,骄傲的小女王也不怕。
一口下去,这粘稠的汤,酸酸甜甜的,有点金橘的味道,在春节的时候吃,正应着喜庆两个字。其它,道不出什么。
蒋西跟着妹妹喝了一口,同是这种感觉。汤味道不错,好喝。两个小鬼刚一路来,被风刮的,是有点寒瑟,刚好喝一口热的暖暖胃和身体,因此一口一口地喝,并未抗拒。小孩就好在这里,可以装懂非懂,人家抓不住把柄。
叶老和躲在客厅屏风后面的张妙善,看着这两个小鬼喝着汤,好像口感不错,却没有小孩子惯常见的狼吞虎咽,动作依旧保持着规正,小口地喝下来。
一碗汤,照其他小孩的速度早已喝完的容量,这两个小鬼硬是能慢慢喝了半天都不见底,又不让人感到怠慢或敷衍,只觉得这两孩子真正是出自富贵人家的好修养——叫浅尝即止。
张妙善眼中微微划过一丝惊奇,像是笑而不语。
回到她身旁的湘姨看着她这表情,都心里暗暗焦急,不知她这是啥意思。
叶老悠悠地拍了下扶手,对着一块默不作声的蒋大少道:“大过年的,孩子来给我拜年,作为长辈不给红包是不行的。”
蒋衍一听,忙道:“不用了,首长。我带孩子来只是给首长您瞧瞧。再说这送红包,是不好的风气,给孩子养成不好的习惯不好。”
“你这话就不对了。蒋上校。”叶老悠悠道,“你和你家里长辈,能过年不给孩子压岁钱吗?这是礼俗风俗的问题,中国传统习俗的事儿,不能与贪污**混成一堂。”
红包是可以送,只要不是为了什么目的送的,都是中国传统上长辈对晚辈的一种祝福,没什么不好。可蒋大少现在就愁着,这叶老送给他儿子女儿的红包真怀了什么目的。继而又想,无非是几个钱,叶老自己不是有儿孙在家吗,到时候他把这红包原封不动塞回给叶老儿孙得了。
陆南和蒋西嘛,历年过年都是,除了收爷爷女乃女乃姥爷姥姥和太爷爷的红包以外,其他人送来的,都被他们爸妈重新套个红包原封不动塞回给对方家的小孩了。
可能其他家的小孩可以自己处置红包所以对红包装了多少钱很在意,他们陆家的孩子,对红包却实属没什么概念。因为哪怕他们收了爷爷女乃女乃等人的红包,都要把这笔钱用来交学费,一分钱自己都别想拿到。
见着蒋大少没吭气了,两个小鬼听他说红包像是说白开水的表情,叶老像是一眼早看透并猜透他们一家的想法。
一个人影,从门口一闪,忽而去,忽而回,受到叶老指示进了客厅的门,左右两只手各拎了一件被红布盖着的东西。
“这就是我送给你家两个小鬼的红包。算是五台山上那一面之缘,到今天我这个老头子才还上。”叶老笑眯着小眼睛,指头揪一揪下巴那点儿须白的胡茬,那表现,是说不出的诡异。
两只小鬼,看着那不知是啥东西的东西放到了自己面前,同时,拎来礼物的人像是魔术师,两手一齐将东西上的红布掀开。
哗!
眼前蓦地一亮。
五彩缤纷的羽毛,仿佛那天边闪现的彩虹,亮瞎了两只小鬼的眼睛。
好漂亮的两只五彩鹦鹉,金绿的羽毛,朱红的弯嘴,最特别的是在两只鹦鹉在两眼间,同样有一小撮特别的金色羽毛。
蒋大少见着脸上一惊:想这叶老实在是大手笔,不惜血本,不知从哪里弄来这样两只双生鹦鹉送给他儿子女儿,而且刚好是一雄一雌。不说钱不钱的问题,要找到这样一对举世无双的双生鹦鹉,叶老在这里面投入的绝对不止是一点的心力。
张妙善在屏风后面的一双眼都亮了!
老头子给外人送这样一对东西,是前所未有的。外人不知道而已,她是早有听说,跟着老爷子已有多年的那只长寿鹦鹉,老爷子早让人帮忙私下配种,如今,这对鹦鹉,绝对是老爷子那只爱宠的后代。
如此看重陆家这对双胞胎,再加上她那二孙子,似乎与陆家的孩子有那么一点儿——
张妙善嘴角噙不住的笑意。
湘姨瞧着她那笑脸,就莫名其妙心里头升起股寒意。
大人们什么想法都好,小孩子单纯的心灵里却只知道,这两只可爱的小玩意儿,别提有多么吸引人了。
蒋西从没有把眼睛睁得这般大过,太爷爷家里养了鸽子他知道,但是,鹦鹉不一样,他只在动画片里见过,只是一见都知道是世上最了不起的鸟儿。因为,只有鹦鹉,会像人类一样说话。
“西西,你好!”
啪嗒,啪嗒,一只鹦鹉从鸟架上率先展翅欲飞,在蒋西头顶上绕了一圈,成功歇落在了小西西左边的小肩头上。
蒋西一动都不敢动,像是生怕弄坏这小东西。可见这小东西有多可爱,一见面已是被他认定为了心里的小宝贝。
日常眼界高傲惯了的陆南,都微惊地圆起了小嘴巴,指着哥哥肩头的鹦鹉说了句:“它停在你肩膀了,西西。”
对小女王来说,能说出这句类似废话的话来,真属奇迹了。
在旁边看着儿子女儿表情的蒋大少,眉头就此一皱。
老妖精就是老妖精,知道怎么快速诱惑人心。他儿子女儿,都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成功地攻城略地。
只瞧,另一只鸟架上的鹦鹉,啪嗒啪嗒,拍了两下翅膀,一只脚抓住陆南一侧小肩头站稳了,张开鸟嘴活灵活现,朝对面的兄弟和蒋西说:“西西,它停在了你肩膀了。”
完全复制了刚陆南说的话,双生鹦鹉现场展现的这手现学现卖,让陆家这对小恶魔,都不得不佩服得心服口服。
亲眼见着儿子女儿被叶老送的这个惊奇红包给征服了,蒋衍挠起了额头,对着叶老像是哀叹地说:“老首长,你这是有意将我的军啊。”
“哈哈哈。”叶老放声大笑,“你两孩子喜欢不就很好了。没事,没事。给我那两孙子包个一分钱红包就可以了。”
老奸巨猾,一点都不过为!
蒋大少此刻只能在内心佩服老婆的精明,自己先逃了。
什么一分钱红包?现在人民币一分钱好找吗?
再说,这对鹦鹉,可以说是无价,红包他再包多少钱,都是要欠叶老这份人情了。可儿子女儿生平对一样东西喜欢成这样,他这个当爸的,当然不好让两孩子失去这份快乐。
灵机一动的蒋大少,突然升起了个主意,对叶老说:“给孩子压岁钱,当然是要当面给孩子,才显得有诚意。”
对蒋大少这话,俨然叶老正求之不得,说:“你女儿刚才去见过思臣了,让她带你去吧。”
陆南听见叶老这话,似乎突然才意识到脖子上没来得及解开的那条蓝围巾,本是谁敢来开她玩笑她都会理直气壮的心,不知怎的,起了一丝别扭。
她肩头的那只鹦鹉,用朱红小嘴啄着她肩头的围巾,像是嗅的动作,并且好像能嗅出点熟悉的味道,鸟嘴里咕哝咕哝。
像是与这新来的小伙伴能心灵交通一样,陆南的小脸蓦地红了红。
蒋大少站起身,招呼儿子女儿带他到叶家那对双胞胎的房间。
蒋西正兴奋着,跟蒋大少要走时,突然回头,问那客厅里好整以暇坐着的叶老:“我这鸟儿它叫什么名字?”
叶老冲他调皮地挤一挤眼:“你说呢?”
“我可以自己给它起名字吗?”
知识比哥哥博广的陆南,毫不留情给哥哥头上泼盆冷水:“听说鹦鹉的名字,都是它们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给它们取好了,和人类一样。”
是这样啊。小西西挠挠脑袋,回头问自己肩膀的小伙伴:“你爸爸妈妈在哪里?”
叶老连忙拿拳头捂住嘴咳了一声:千算万算,算漏了这对小鬼终究真的只是小鬼。小鬼的反应,与大人是不一样的,经常会做出大人都没法预计的事情。
眼见自己那只鹦鹉当爸的真相差点要暴露,叶老忙说:“它们的爸妈,生下它们,就都被它们自己的主人抱回去了。它们的名字呢,一个叫金金,一个叫银银。”
俗不俗啊?!
叫金银,怎么不叫铜板?
让蒋大少感到焦头烂额的是,儿子女儿虽然鄙视这金银的烂俗名字,却为了自己哪只鹦鹉是叫金子而争论起来。
“我是你哥哥,我的鹦鹉当然是叫金金了。”
“谁说的!哥哥都是让妹妹的。我的鹦鹉比你那只漂亮多了,叫做金金,才能符合她的形象。”
蒋大少这当爸的,都无语了,一手揽住儿子肩头,一手牵住女儿小手,说:“其实,你们妈妈喜欢金子多过银子。”
被自家月复黑妈妈盯上可不妙。
“我想清楚了,南南,你是妹妹,我该让你,你的叫金金好了。”
“不!哥哥是哥哥,哥哥的肯定是金金。再说,银银这名字比金金好听上百倍。”
所以说,三岁小屁孩长到了四岁,还是照样的小屁孩,为了一个金银的名字都吵上半天。叶思泉靠在弟弟的房间门口上,望着小女王那与自己哥哥吵架而扑通扑通红兮兮的小脸,嘴角微微小勾。
蒋大少扶了扶额前的帽檐,见着叶思泉那身与君爷一比有得装酷的姿态,感觉百闻不如一见。这叶家的孩子,在姚爷婚礼上是见过,但是,当时那么多人碍着眼线,没见的多真多细,今儿,算是单独照上面了。
“叶思泉,是吗?”
“新年好,叔叔。”笔直站直了身体,朝着蒋大少规规矩矩打了招呼。
叶家的孩子礼节都很好。
蒋大少微微点了点头,比较感兴趣送了他女儿围巾的那一位。进了门,叶思臣因为刚喝了药,又有点昏昏欲睡了,勉强撑着身体坐着,在见到蒋大少都进来了时,脸上闪过一丝吃惊。
“叔叔,请坐。”慌然要跳下床接待时,他哥哥比他先一步,阻止了他下床。
一手拦住弟弟,一面叶思泉是向着蒋大少不卑不亢地说:“请原谅我弟弟,他身体不大好。”
蒋衍一听,连忙说:“我只是来看看他。”又对着他后面的叶思臣:“你赶紧回床上躺着。不然,我会被你爷爷说的,我自己都觉罪大。”
听蒋大少这口吻,像平等的朋友似的,不会有长辈眼高于顶的口气。叶思臣心口一松,便是笑了起来,想,她爸真是个大好人,与她舅舅一点都不一样,真好。
“叔叔既是来探我,快坐吧。”叶思臣说。
蒋大少坐下时,却是发现,自己女儿和儿子都没有进门,想必刚跟着他来到此处,就此在外头停住了脚。不知是为啥呢?
女儿害羞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蒋大少,心里不禁划过了当爸爸的一种奇怪滋味。这会儿似乎能特别能理解岳父当年嫁女的心情。
模着口袋,掏出两个红包,对叶家那对兄弟说:“来到之前没有多想。你们太爷爷呢,说是给你们包一分钱的压岁钱好了。但是,你们太爷爷送了我女儿儿子一对鹦鹉。如果我包钱,就太俗气了,是不?这样,你们在红包里头,写上你们的心愿吧。让叔叔帮你们达成,只要是叔叔能办到的。所以,你们要写叔叔能办到的愿望。”
叶思臣听到他这话,实属怔了下,刚张口想说不用。
旁边,他哥哥叶思泉,又是快他一步,冷峻的小眉头只稍微一拧,伸手接过了蒋大少递来的空红包,道:“既然是叔叔自己想圆满我们的心意,那我们两个就不客气了。”
“哥——”叶思臣在叶思泉背后轻轻不解的一声问。
“我们也不会和他要钱。但,总是有他们可以帮我们达成的小事,不是吗?”在叶思泉看来,蒋大少提的这个心意刚刚好。他真是有事,正想拜托蒋大少。明着说,还不知怎么开口。蒋大少这一说,刚好解了他的心事。
叶思臣经兄弟这一提醒,也觉得有道理,心里刚好,也有件愿望,需要有人帮着达成。蒋大少这个人选,可以说是解了他们燃眉之急。于是,和兄长一块,各自背过身,拿了支圆珠笔,在红包封口那一小块白色空白处写上要蒋大少达成的愿望。
蒋衍见着他们两个下笔飞快,一边抹鼻子一边暗下吃惊。原先,他以为他们两个至少要想上好一会儿,没想,居然都是不假思索,好像早有事要拜托他蒋大少一样。他蒋大少,并不算什么能人,能和叶老一样无所不能,竟然能让叶家双生子心中早有委托,算是件稀奇事了。
眼见,叶家这两兄弟,不会儿即写好了,把红包折叠好后,递回给蒋衍。
蒋衍接过他们递回来的红包,先是记住了分别是谁写,再当着他们的面,慢慢拆开,自己看。扫了两眼他们所写的,先是好像有些怀疑是不是记错了红包是谁写的顺序,后来心里猛然一悟,豁然一笑:这两兄弟,倒真的是感情好到,只为彼此写心愿的地步。
“行,我都知道了。”蒋衍笑着,将红包放回自己胸前的口袋,拍拍,说,“你们放心,你们写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们达成的。”
听了他这话,叶思臣和叶思泉,却都有些好奇起对方都写了些什么心愿,能让蒋大少如此感慨。
“南南——”在要告别前,蒋大少不忘将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的小女儿招出来,说,“是你朋友,要走之前,是不是该说一声?”
背着流氓兔书包,细小脖子上裹着蓝色围巾的陆南从门口闪出了身影,就站在门口,没有再进一步,冲着里头那坐着并生病了的狐狸,撅了撅嘴角:“大过年的,生病多不好。你赶紧养好身体吧。”
瞧她那撅起的嘴角,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与他别扭,叶思臣忍不住忍着笑咳了一声,说:“我养好身体,能再找你来玩吗?”
当着她爸的面,竟然敢这样说?!
陆南的小杏眼瞪了瞪。
蒋大少拍拍女儿的脑袋,回头,和叶思臣说:“你养好了身体,什么时候,想到我家里来找他们玩都行。”
都是孩子嘛,何必搞的那么僵硬。蒋大少的理念不像君爷。
叶思臣一时间,对蒋大少涌起了一股感动的热流。
她爸真好,真善解人意,一点都不像她舅!
他太喜欢她爸了!
“叔叔,你人真好,我一定去找你!”
陆家两只小恶魔,听着居然有其他小孩子想抢他们的爸,无不瞪眼睛吹胡子的。
“爸爸,我们快走吧。”小西西握住蒋大少的手,拼命拽着往外走。
他们的爸,是绝世无双的好爸爸,人好,心肠好,心胸又宽广,连他们姥姥姥爷都赞不绝口的人。天底下最好的爸爸了。
蒋大少被儿子女儿着急地往外拖,几乎站不稳,踉跄迈出了门槛,只好一边抱歉地对叶家人说:“家里还有事,我们只能先走了。——喂,南南,西西,不说再见吗?”
再见个鬼!
月复黑妈妈说的没错,这叶家都是老妖精和小妖精!
不一刻,甲壳虫离开了叶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件趣事儿,传到了姚家老家时,姚老头哎呀,挠着脑门说:“这老东西真行,知道拿他那宝贝来哄骗小孩子。我早说应该养两只鹦鹉的。”
姚家一直想和陆家结成门亲事,只是一直生男生女对不上。好不容易盼到了蔓蔓生了对双胞胎,小南南又是姓了陆。姚家这是决意,想早点把小南南占为己有。只等自己哪个孙子生了,结成女圭女圭亲。
所以说叶老真鬼,不知道是不是先给他自己的曾孙子铺好路,在南南这么小的时候,已颇费心机来贿赂小南南,而且被叶老给办成了。
姚女乃女乃安慰老伴说:“不用急。叶老头再怎样,我们家与陆家的亲,哪是他们叶家能比的?”
姚爷在旁想的却是,这不知不觉之中,冥冥之中,他们姚家,是与叶家都做了亲戚。看来这种恩怨像是扯不断的线似的。
明天初五了,他们是要回北京的家了。
一群人,忙着看带点什么土特产回去给亲朋好友。
沈佳音先是数了数自己带来的红包,好像还有剩余,问老公,是不是有谁没有送出去。
姚爷模回媳妇的脑袋说:“丫丫你不是没送吗?”
郭慧丹初二那晚上走的时候,说什么都不收他们给丫丫的压岁钱,说是送来送去太麻烦,反正,他们小两口肯定也是要生孩子的。
沈佳音想了想,道:“丫丫她们来,我没有算在这红包里的。妈是让我要准备这么多红包。”
媳妇是掉进钱眼里了,而且,不是掉进收钱的钱眼里,而是掉进了送钱的钱眼里。姚爷对自己能有这样的媳妇,不知是哭是笑,只能是哭笑不得的,把她那剩下来的红包全部塞进口袋里说:“这样行了。你没送完的,我帮你花掉。”
沈佳音倒不怕他花她的钱,反正这钱是夫妇两人的,就怕他把这钱都给她买东西了,抓着他的手要要回来,说:“我去给爸和妈买点东西带回去。”
她真是孝顺他爸和他妈,什么东西都给他爸妈买。那么,她妈呢?
华妙冰这个年,过得,真不知道是怎么说好了。两个女儿没能和自己过年,老公的父母,却是特意初五从国外回到国内,和他们一家三口会面。
以前就知道这对公公婆婆不像沈女乃女乃,说是出身书香门第,为人却十分的挑剔,挑三拣四的。冯四海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爸妈这一点,因此,数年来,与自己父母见面的机会都寥寥无几。然,终究是自己父母,冯四海也没有办法。
未想,这次冯家两老过来,对他们夫妇是不客气的,劈头盖脸的,见上面,即一顿训斥。
冯四海庆幸着心直口快的冯永卓恰好新年要在单位值班,没有见到这一幕,不然真要和这对老人吵起来。
担心自己老婆听了两老念叨都两天了,心里会难受,初七那早上,冯四海打发了华妙冰出门散散心,自己留下来应付父母。
华妙冰拿了包,出了门,却不知往哪里去。找同事嘛,大过年的,自己一个人去串门肯定不合适的,会被人猜疑的。这不就四处开始了闲逛。听说庙会是开到初七,就往那里奔去了。
初七这天,沈佳音他们是从姚家老家回来休息过一天两天了,记起了与沈家一家人的约定,要带沈女乃女乃和沈冬冬他们去逛庙会。当然,也没有忘记,那时候,在叶老家里答应过叶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