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大同湖 失意人仓皇遁去

作者 : 凌之仁

危高岩居然打道回府了,危婆婆和韩大秀喜出望外。可是慢着,她们是还未曾探究到这倦鸟知返的端底,不然,她们怕是要空喜一场。

“田虹结婚了,嫁了个高干。”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态,杨雄刚要透露这么一条。危高岩一下子僵在了那里,竟不去追问这消息的来源。满以为伤口业已结痂,却不道还是那么的脆弱、敏感,一经磕碰,就叫人生生地疼痛。田虹,原来还是他的最爱。可是,就是这么个最爱,你为伊消得人憔悴,伊却背着你,高枝另栖。(他这人真过瘾,好像压根就没有先于别人另结连理这回事。你既已先驱,未必还要别人囤在那里,作个备用品不成?)孤独的感觉令他心头悸动,他仿佛受到被遗弃的伤害,一时间万念俱灰。完全受着下意识的支配,他像一匹失意的狼,拖着一条受伤的腿,本能地瘸回他的老窝。

韩大秀上次从大同中学回来,暗地里哭得红眉红眼,哪晓得还是叫危婆婆发觉了。危婆婆就小心翼翼地去叮问,韩大秀这才不得不把情节说了。哪晓得危婆婆却呵呵呵地笑起来:“娃儿啊,俗话说得好:‘拿贼要赃,捉奸要双。’她学生娃给老师洗几件衣裳,哪里就有鬼气呢?你错见了,错见了!”危婆婆心里有点遗憾:媳妇专程去了一趟,却是空手而回,可惜了,可惜了!韩大秀一想:未必真是自己小心小肝,错怪了他们?看危高岩那坦然得很的样子,似乎也不应该是那么的。……唉唉,悔教夫婿觅封侯,夜夜守着空床头,这回逮着这个侯回来,必是放他不过。丁零当啷,厨房里一阵悦耳的交响之后,桌上就列好了阵势。鉴于这阵势的可观性,危婆婆就提议请那个恩人般的内兄。韩大秀却说,本来是亲戚,当请的,但一个塆子,就不稀罕了。随后变戏法般地亮出一件稀罕物——

酒!

在危高岩,烈酒还是个cn,(当然也无妨说,在烈酒,危高岩才是个cn)而今天,更是一剂麻沸散。——嗯,cn好cn好,麻沸散好麻,麻,麻沸散好。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这就对啰,这就揭到点子上啰!相,相,呃——,相思泪好。

韩大秀怕他不喝,又怕他多喝,就劝他喝,又劝他不喝。危高岩觉着蛮好玩。本公初涉酒坛,便有美姬相侑,凑趣凑趣,快哉快哉!平心讲,设若单看眉眼鼻,不论精气神,韩大秀怕是要在田虹之上。目下,既经乙醇迷乱了心智,那直观的眉眼鼻的浮光便掩没了精气神的底蕴,那**的心性便更迷醉于这看得见、模得着的眼底**。时空的限制力给打得稀烂,想像宛然变做了玫瑰色的现实。于是乎,曾几何时,韩大秀就幻化成了他心中的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君子好逑兮。

当无边的夜色渐渐模糊了时间真伪的分野,而迷离的醉眼搅乱了人心取舍的准则,危高岩便开始了他的君子之逑——

一上来就是一场疾风骤雨似的阵仗,倒叫韩大秀大吃一惊。往日,那是和风细雨,舒缓纡徐。韩大秀因了孤陋寡闻,还以为天下的夫妇兴许都是那么的;今天看来,又不尽然。许是马尿的作怪,叫他来了个人性的大暴露。延秀这个骚丫头,招术还真灵,龚运城必是天天都这么疯整的吧;稍有懈怠,延秀必是拿酒精去催骚。嗯,酒真是个好东西!

从严格意义上讲,韩大秀今儿才接受性的洗礼,完成她妇人的cn作。

极度的亢奋中,危高岩忍不住喊了出来:“虹,虹。”

什么?轰,轰?这就叫韩大秀不懂了,搞这种鬼活路未必还要喊号子,又不是开山打洞?

韩大秀看他酒气熏天,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又怕他不知节制,伤了身体……可是,别的一切不说,单是他箭在弦上,居高不下,那阪上走丸,一发不可收的态势,韩大秀又能为之奈何?哎哎,金风玉露一相逢,偶尔这么弄一弄,或者并无挂碍。

危高岩本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犹自不肯消停,还要言为心声:“我的虹啊!我……好苦啊……”

“红?”韩大秀这回听得分明,眼里火星子一冒。我的娘啊,枉我自作多情,闹半天,根本就是个替身。噢,难怪他老是不冷不热,原来心里早有别人——一个叫红的骚huo。这还成个鬼的夫妻!

人之区别于动物,很大的一部分在于他们的性活动不唯源于生理的需求,亦且隶属于心理学、伦理学和社会学的范畴——我们常常拿野兽去骂那苟且的男女,正是根源于此——一旦抽去了情感元素,施爱就成了施暴,受用就成了受虐。韩大秀此刻的心里,正起着这种显明的变化。危高岩昏头日脑的宾白,正做了最好的催化剂。而他却浑然不知,还在那里如火如荼:“我要爱……爱,爱死你!”

爱你个鬼!韩大秀身子一耸,将他掀翻一边。“哇呀!”塌天似的大号起来,顾不得光身露体,赤着脚冲向套房,投奔那且作痴聋的婆母。

危婆婆本来在屏息静气地窃听,那哼哧哼哧的响动,声声入耳。她的眼前,乖媳妇的肚子,分明已然隆起一垅闪耀着希望之光的小丘……可现在,韩大秀放声大哭,身子筛糠样地抖个不止,气在喉咙里,哽哽咽咽,说不成话。危婆婆一时不晓哪里炸了机关,心知大秀必是受气不小,赶忙挪过被子,将她裹住,一只糙手在她的后背不停地摩挲,拍打,嘴里一径地“这,这”,不知所云,胸腔子里那颗老器官嘣嘣乱跳。人家谁家接媳产子不是顺顺溜溜,偏偏我家不幸,要遭这么样的颠簸?

正迟疑间,忽听得前房里“哇”的一声,随即又是“哗——”,掀翻了潲水桶一样,掷地有声,浪花四溅,——想必是那个孽种,赤膊条胯,趴在了床沿,正吐个稀烂。危婆婆救火样地急忙起身,披件破袄,靸一双烂靴,话也说不顺:“这哪么搞?这哪么搞?——可不敢叫他伤了酒,受了寒。”却只在房间来来回回,踯躅不进。

韩大秀深知婆母的疼爱,心存感念,现在见她急于护犊,却又多有不便,万分为难的样子,便抽噎着鼻子,凄惶地说:“快躺下吧!还是我——这贱命的……去收拾吧!”一面语声颤颤,一面眼雨潺潺,大滴大滴地滴下,直弄得危婆婆,那心里像一根烂皮筋,梆梆乱弹,抽扯得五脏六腑阵阵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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