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
这两个字对于涟澈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吃力。和亲燕国。
也许这就是宿命。从小自己在宫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也许离开才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一抹苦涩的笑在殷红的唇瓣上蔓延开来。
“欢儿,别这么笑。”站在涟澈身后的玄衣男子轻轻地说。
“震叔,欢儿如果走了震叔还会来么?”
“傻丫头。震叔永远都是震叔。”
“震叔……”涟澈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这个宫里的人加起来都没有震叔和皓哥两个人对她好。
“好了,你震叔我本事大,到哪不是来去自如。大不了这次就到燕国继续跟你蹭吃蹭喝嘛!哈哈。听说你要嫁的那个什么王有钱又有势力,以后你是他的正妃,我也能跟你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对了,昨天你说给我留的燕窝呢?没让那只小耗子偷吃了吧?”
涟澈心里满满的感动。每次有了不开心,震叔和皓哥都这样都是这样把话题叉开。
“死老头,你说谁是耗子?!本公子英俊潇洒,**悌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要什么没有,怎么会偷你的那燕窝?切,昨天在御膳房带来的血燕刚好够我和欢儿吃。你就自己啃那白燕吧。走,欢儿,皓哥哥带你去吃。”
“说得好听,还带。哼哼,偷就偷呗,装什么文雅!”玄天震鄙视地看着徐天皓,完全不像武林里让人闻风丧胆的双天双煞。
涟澈看着自己这两位师傅,眼中笑意满满。
“皓公子我一直就以文雅著称,哪像某人,哼哼,粗俗。庸俗。俗不可奈。”徐天皓眯起好看的桃花眼,用余光看玄天震,以显示自己的鄙视。
“徐天皓!你丫挑事吧?前几天被我揍的事你都忘了吧?是不是想让你震哥哥我给你立立家法呀?”
“就你?前几天我那是看见欢儿来了一时分心,不然,你以为我会输给你?!”
“走,出去单挑!”
“单挑就单挑。怕你就不是徐天皓。”
接着两道身影就翻出了门去,速度之快让人愕然。临走,玄天震还不忘留下一句话:欢儿不许偷吃!
涟澈一阵无奈。他们这算一言不和么?
坐下来,倒一杯茶,涟澈回想起当初初遇震叔和皓哥的情形。当时被追杀得走投无路的两个人翻墙进了自己的小院。因为自己从小不得宠爱,小院也就建在了疏于防范的外宫。看着满身是血的两个人,八岁的涟澈很害怕。玄天震本来想杀了涟澈,徐天皓却说算了。她还小。那时候小小的涟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轻声说,我不告诉别人。玄天震和徐天皓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说“小姑娘,你叫什么?你父母是谁?什么时候回来?”
涟澈犹豫了一下说,“我……我娘,是皇后。我爹的祭司说占透了我的命盘,说我是……不祥的人。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双天双煞闯荡江湖多年,又曾经为碧遥皇宫做过几件事,这内宫的事虽然所知不多,但也有所耳闻。八年前皇后曾生下一对双生的女儿,但是不知为什么只有一个在宫中长大。想必这就是另一个了。
“小公主,你能不能给我找点水?”徐天皓轻轻地问,比玄天震不知温柔了多少倍,也渐渐让涟澈不再那么害怕他们。
涟澈点点头。“小院里有口井,每天早晨嬷嬷都从那里给我打水让我来喝。我可以帮你们去打。”说着端着水罐就走了出去。虽然只有八岁,但是早早就露出了那倾城的样貌。玄天震看着涟澈娇小的背影,第一次有了些许怜惜在心里蔓延。如果自己不是这么多年闯荡,自己的女儿怕是也这么大了吧。
不多时,涟澈捧着满满的水罐走了回来。徐天皓谢过她,接着用水洗了洗自己微微有些发烧的脸。然后问“我们做你师傅可好?”
“可是,嬷嬷叫我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可是你已经说了啊。等下我告诉你的嬷嬷,看你怎么办?”
涟澈看着长得特别英俊的徐天皓,不知道该怎么办。
玄天震看着手足无措已经快要哭了的涟澈不禁又是一阵疼惜。“小公主,如果你让我们留下来好好养伤,而且不告诉别人,我就不告诉嬷嬷。”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好吧。”涟澈认真地点头。从那以后玄天震和徐天皓就留在了涟澈身边。涟澈把他们藏在小院里,偷偷去找御膳房那个总是给她好吃的的那个小太监去要来饭菜给他们吃。再后来,涟澈看到玄天震舞剑,就缠着玄天震做她师傅。再再后来,双天双煞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武功,诗书,琴画,医理。到如今,已然十年。
突然而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涟澈的思绪。
“请进。”震叔和皓哥如果回来是不会敲门的。而对待外人,涟澈从来是礼貌且疏离的。
门开,一个与自己极其相似的倩影在门口出现。身后跟着的人抬着一个个笨重的箱子。
“小妹。”涟漪轻轻地唤着涟澈。
“参见长公主。”涟澈欠身施礼,很礼貌,很疏远。其实也只有涟澈自己知道,涟漪是这世上除了震叔和皓哥以外自己最在乎的一个人了。虽然从小见到得少,但是涟漪对自己其实还是很好得。只是最近一次见面,也是三年前了。
“你我姐妹,这是做什么。”涟漪拉起涟澈。
“姐姐怎么来了?”
“父皇说你要和亲燕国了,我来看看你。说起来,终究是姐姐对不起你。去燕国的,本该是我。”涟漪眼中的歉意,不是假的。
“姐姐别这么说。这样也好。本来我也是不祥之人,去了燕国,父皇也可安心了。”涟澈说得很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小妹,其实……这么多年来,父皇和母后都很惦记你。”
“姐姐不必多说了。我都明白。”
“后日便走了,去燕国也未必是坏事。大喜的日子,高兴点。这是里我早年偶然所得的一串千年珊瑚,送你添妆,不要嫌弃。”
涟漪手里拿着一串血红的珊瑚。鲜艳且通透。
“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小妹,姐姐送的嫁妆,还有什么要推月兑的吗?”
“那……小妹谢过姐姐。”
“好在你到底是正经的嫡出公主,这次又是出嫁燕国,所以虽有当初大祭司那一句话,这出嫁的嫁礼赔妆好歹是一点没少。”
“也少不了姐姐去求父皇吧。”
“我倒也不居功,你出嫁燕国,这嫁妆若是少了,不光父皇觉得自己脸面无光,怕也要得罪了辰阳王。所以呀,倒是一点没少。”
涟漪对涟澈虽然好,但是两姐妹毕竟相见甚少。要说的话自然不多。不多时,涟漪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涟漪,涟澈开始仔细思索涟漪的话。涟漪话里话外,也多少有些对父皇的不满。这些年来,想必她得到的父爱也不多吧。只不过与自己相比,她也已是被捧在掌心了。涟澈拿起那串珊瑚仔细端详。那珊瑚确实是好。触手温润,血红夺目。这样的东西,从小到大涟澈都没有见过。但是涟澈并不嫉妒,她只是替姐姐觉得悲伤。即使她有种种自己没有的名贵珍宝,但也终究逃月兑不了帝王家的冷漠凉薄。两个人也不过是成长在不同的地方罢了,宿命都是一样。少不了要嫁给哪位公亲重臣以保江山稳固。
“欢儿,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带你走。”玄天震和徐天皓不知何时站在了涟澈身后。涟澈摇摇头。她不能走。这许多年,虽然父皇母后对自己不好,但是自己好歹也是公主,身上有责任。更何况,黎民无辜。碧遥国吃了败仗才有和亲的下策。如果自己不去,那不是派姐姐去,就是要再开战。为了一己之身,害那么多人性命,涟澈不忍心。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便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涟澈的头被头上的凤冠压得有点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涟澈有些悲伤。云鬓高绾,金凤霞配。那么美,但是,却是再也回不了故国了。
送别的仪式很隆重,也很僵硬。
再次回首,长长的车队后已看不见碧遥的国都。涟澈收回目光,轻轻叹口气。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车队越走越远。七日后便到了碧遥与燕国交界的卧龙山。所谓卧龙,是因为这山绵延近千里。远远看去仿佛一条龙卧在那里。
“大家原地休息。一个时辰后再出发。”负责护送涟澈的神威将军对众将士命令到。
“启禀公主,前方便是卧龙山了。此山绵延近千里,宽有近百里。乃是我国与燕国之间的一道天险,也是碧遥到燕国最近的路。山中凶险,公主万一听到什么声响,还望千万不要害怕。此山虽险,但末将也曾数次来往,山中情形大略知晓。定能护得公主周全。公主安心便是。”
“有劳将军了。”
“公主客气。”
涟澈从轿撵中走下来,看着绵延千里的卧龙山。心中细细思量。
卧龙山,乃是天险。进了山,这一路以来的平静怕是也要结束了。该动手的总是要动手的。毕竟,碧遥国,燕国,落尘国三国已经是三足鼎立的局面。这次和亲,落尘国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在路上杀了和亲的公主和神威将军,对碧遥是给削弱,也可震慑燕国。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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