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小亭中涟澈轻轻地弹奏着古曲。
“这曲子叫风华。”纳朗天辰坐在涟澈身边,只觉得这弹琴的人比曲子还要美,“传说这是从前燕国第一琴师寒墨留下的曲子。当初寒墨为他心爱的人谱下这首曲子,后来寒墨心爱的女人生了重病离世,从此之后寒墨再也没有谱过曲子。也再没有弹奏过别的曲子。再后来寒墨去了哪里也都无人知晓。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出家了。只是这曲子留了下来。”
“是。寒墨是多情的人。否则也谱不出这般多情的曲子。”涟澈停止了弹奏。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那你呢?”纳朗天辰接过涟澈的话。涟澈羞红了脸,低下头。
“宫中传来急召,传王爷入宫议事。”老管家急急忙忙地找到程谦。
“知道了,我这就去找王爷。”程谦一点头,撑起伞,向湖心亭走去。
纳朗天辰的眼睛很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程谦行色匆匆,正往湖心小亭来。“如果没猜错,宫里又有事了。”纳朗天辰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放开涟澈,起身去迎程谦。宫中的纷扰琐事他不想拿来影响涟澈。
程谦注意到纳朗天辰的动作,于是很聪明地把声音压低。
“启禀王爷。宫中急召,传您入宫议事。”
“可知所为何事?”
“属下不知。只是才不久传来线报,舀云关外落尘国的军队调动频繁,今日有五万精兵刚刚增援舀云关。细作回报说还有未到的军队。共计大约二十余万。”
“知道了。”
“王爷可是要连夜进宫?”
“恩。此时事关重大,耽误不得,本王必须连夜回京,你留下来带着曜日骑,明日一早护送王妃回府。切记不可耽搁。”
“王爷只身回去恐怕是不妥。还是带上一般的人马,这样王妃可安心。否则若是王妃问起,属下”
“不必了。本王只带几十护卫即可。”
“王爷,恕属下多言,若是王妃知晓,怕是又要去追。王妃冰雪聪明,属下没有把握可以隐瞒。”
“也好吧。”纳朗天辰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下来了。程谦暗自感叹,果然还是搬出王妃有用。“你去准备吧。”
“是。”程谦应声去了。纳朗天辰转过身,看着独自看雨的涟澈。很孤寂。但是身边仿佛有一种光环,让人移不开眼,却也不敢贸然接近。
“回去吧。这里冷。”纳朗天辰在涟澈身边站定。
“好。”涟澈点点头,没有问纳朗天辰刚才程谦说了什么。
“你怎么不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是应该我知道的,你会告诉我。”涟澈的心性天生就淡薄。
纳朗天辰看着亭外的夜雨,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我不爱这身权利,你相信吗?”
“如果说权倾朝野的辰阳王不爱权利,天下没有人会相信的吧。”涟澈掩住丹唇,轻轻地笑了一下。
“天下人不信,那你信吗?”纳朗天辰从来不在乎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我信。”涟澈收了笑容,认真回答。
“为何?”
“若你真爱权利,你怎会如现在这般?以你的兵力,若你真的想逼宫,也不是没有胜算。但你没有。”涟澈声音平静,但是字字句句都说进了纳朗天辰的心里。
“可惜,皇兄却步步想至我于死地。”
“你们之间,当真一点兄弟情都没有了吗?”涟澈问完,自己都觉得好笑。皇家的凉薄自己也是经历过的。身在皇家,何来情谊。
“对于帝王家,任何温情都是奢侈。”纳朗天辰的眼神很悠远。眼中都是荒凉。“好了,不说了。刚才宫中传来急召,皇兄要我即刻入宫面圣。夜深风雨重,我独自回去,明日一早程谦会带着曜日骑护送你回去。”
“天辰,万事小心。曜日骑我不需要,你带走吧。”
“我带一半人马,其余留下。记着,明日一早便启程,不可耽搁。路上你不要露面,万万不要节外生枝。”
“放心吧。夜里凉,我去把披风取来。”涟澈未来得及撑伞便跑出小亭,取来披风。没有给纳朗天辰反应的余地。
回来时,已经全身湿透。几缕调皮的碎发此刻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前。但是涟澈怀中的披风还是干的。还未抖去身上的雨水,涟澈便直接展开披风,仔细地帮纳朗天辰系好。纳朗天辰突然抓住涟澈的手。攥在自己手里。四目相对,纳朗天辰深深的眼眸中映出涟澈的模样。被雨水打的那么狼狈,但是却那么真实。
大路上,纳朗天辰策马飞驰。夜雨很凉,前路凶险。但纳朗天辰丝毫不在意。临行前,小亭的那个拥抱让纳朗天辰心里很踏实。虽然现在涟澈不在身边,但纳朗天辰觉得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这么近过。他能感觉到涟澈懂他的心意。
若这便是上天为他安排的宿命,他觉得上天对他还是十分眷顾的。失去了涟漪,但他还有涟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