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凝,不如晚上出去走走吧,你也好久没出去了。”黄昏时分,樊秋麟试探性地问苏芷凝。其实最近,他们两个一直处在非常尴尬的气氛中。一切似乎是从那个月夜开始的,秋麟奋不顾身地挡在芷凝前面,为她挨了一箭。苏芷凝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樊秋麟爱她吗?答案不言而喻。她再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自己爱秋麟吗?却不得其解。她对秋麟有独特的感情,她也具体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所以,每次秋麟想要靠近的时候,她就像个恐惧的刺猬,一晃眼就跳开了。
可是今天,苏芷凝不想再逃避了:“好啊,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们走出了禁宫,来到了雾气蒙蒙的森林里。已经日落西山了,森林里面黑乎乎的,月亮高挂在空中,透过枝桠的缝隙射进一点一点的光,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都落在了地上,点缀着大地,真是良辰美景。
“哇,”苏芷凝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森林的气息,真的好不一样。”
“你是闷太久了吧,”樊秋麟笑着看着她说:“不过也是,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禁宫里面也比较压抑。”
“对啊,”芷凝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说:“尤其是馥锦的事情。不过她坚持自己的选择,走自己想要走的路,我还是很为她开心的。”
“是吗?芷凝啊,”秋麟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真的不怪馥锦吗?毕竟她的确是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芷凝呵呵笑了,说:“谁又不是呢?要是换在以前,我一定恨她恨得咬牙切齿,觉得她十分可恶,可是现在我懂了,世间众人,其实都在为自己要得到的东西去努力,哪怕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谁又敢说,没做过亏心事呢?每个人都是值得原谅的,上官景为了爱都可以原谅我,我又怎么不能原谅馥锦为了心中所爱犯的错呢?”
秋麟接着问:“如果你是她,你会去王宫吗?”
“我不确定,去或者不去,都很艰难,不去的话对自己很残忍,因为要放弃过去的所有,否定过去的所有,但是不去的话,那就对自己更残忍了,因为只有彻彻底底地放下,才能重新开始,适应自己的身份,遗忘本身就如此痛苦,要对着爱过的人遗忘,就更加的不容易了。我想,我可能不会去吧,我会选择,在远远的地方,心里怀着遗憾。”苏芷凝淡淡地说,然后转头看着思考中的樊秋麟。
“那么,你离开上官景,觉得遗憾吗,芷凝?”樊秋麟抬起头,温柔地看着苏芷凝,这个平日冷血威严的男子,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无比温情。
“你觉得呢?”芷凝故意逗秋麟,她知道这么多天来,樊秋麟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可是他忍着,自从木槿宫出来之后,他们都刻意回避“上官景”这个名字。看到秋麟脸色紧张的样子,她也不敢继续开玩笑了,既然他这么重视,那她就得好好地跟他谈谈了。
“秋麟,我不想骗你,也不会骗你,离开景,是我逼迫自己做的决定。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怎么会没有遗憾呢?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变故,现在三月春时,也该是我和景的婚期了。我是准备好了,要做他的王妃,可惜,我没有那个福分,没有那个宿命。所以我是遗憾的,我遗憾的是,我那么用心地想要和景走下去,可是老天都不帮我们,我那么努力地想要融合进浩大的王宫,可是那里还是容不下我的位置。但是,遗憾终究只会是遗憾,我也接受这个遗憾,遗憾就放在心里就可以了。”说罢,苏芷凝松了一口气,她张开双手抱着大树,把脸贴到树皮上,去闻那因岁月积淀散发出来的木香。
“你看,秋麟,就像是大树总归是会一点一点地长粗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总归会一点一点遗忘过去的。”她依恋着大树,就像是依附着大树生长的小草,贪婪地汲取着养分。
樊秋麟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张开臂膀抱住了她,抱住了大树。“芷凝,既然上官景已经成为了不可挽回的遗憾,那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守护在你身边,就像是大树一样站在这里让你依靠,无论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只要你想,我始终都会在这里。”
“秋麟,我不能否认你对我很好,可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因为尽管我放弃了景,我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我还是需要更多时间。”芷凝充满歉意地说。
“好的,我明白了。”
“要是我现在接受了你,那是对你不公平。我希望等到有一天,我已经放下了,仅仅因为我喜欢你而去接受你,而不是因为我现在需要你就去接受你。”
“嗯,那我尊重你,芷凝,”樊秋麟自责地说:“也许是我有点心急了,你不要在意。我可以等的,一直等。还记得当时听到你要大婚的消息,我觉得顿时就陷入了黑暗的世界里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一刻我懦弱了,险些就失去了你。如今是老天爷开眼,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暗中透亮的林子里,偶尔有几声鸟鸣,格外寂静。芷凝和秋麟就这样依偎在大树旁,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温暖时光。他们之间默契地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好像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其他都不存在了,不重要了。
芷凝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此时的感觉,她只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一日**地流转,转眼间两个月就匆匆逝去了。这次,禁宫又接到一个十分诱人的任务,目标是车长国的一位长老。车长国位于韶国的西北部,是韶国的邻国之一。之所以称为车长国,是因为长长的车队总是载着货物在东域和西域之间生意往来得名,车长国虽然比起韶国和南通来说只是区区小国,可是极其重要的位置也就决定了它的实力不可小觑。和韶国不同,车长国是推举产生首领的。此次,恩古儿被推选为下一任首领的候选人之一,可是六大长老中只有一个激烈反对,所以恩古儿一派急于要消灭这一反对分子——浑尔吕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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