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速下蹲,说是迟那是快,在即瓷兔将碎地的前一秒,她戏剧性地抱住了瓷兔,然而却因为下蹲过快,重心不稳,倾斜的身子与同样想救回瓷兔的江宇硬生生撞在了一起。
撞得是头啊!季玥艰难地坐起,揉着头上刚才被撞到的地方,紧接着一脸鄙视地瞪了过去,“你是鬼吗?大半夜的走路不出声,想吓死我呀!幸好瓷兔没摔坏,不然我就。”
“揍我吗?”江宇看她一副握拳揍他的架势,反问道。
季玥放下拳头,在他的挑衅下起身,转而不以为意地说:“懒得跟你计较。”
江宇吃吃笑,很快也站了起来,“最好不要跟我计较,小心我这只鬼再做出什么吓到你的事。”他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
季玥没理他,接着游览陈列柜。
“你喜欢什么样的杯子?肚子大一些、口大一些,还是直筒的?”他选好了泥,问她。
“我想要波浪形的,肚子可以大一些,颜色要是蓝白相间那种,杯耳做成星星的形状……”
江宇听着她一条条的要求,只差没一口打断她!陶艺,他顶多也就算个初学者,她这是看得起他呀,还是忒看得起他呀?还波浪形,还星星呢!
“你还真把我当大师用了?”他耐着性子听完,忍不住揶揄道。
“是你问我的,我只是把我想法告诉你而已,做不做得出来不是我要考虑的。”季玥一脸无辜,转身又是一记伤人的狠话,“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自己给自己添堵最后还赖我了。”
江宇心下着火,想反驳却又找不立足点,不气他就过不下去吗?他再次认定他们两个确实没法交流。
“ok,季小姐,我承认我水平不够,您就高抬贵手,说个简单一点儿的行吗?”他拉段说道。
“说的好像是我在为难你一样。”季玥撅嘴不悦。
她简直比他家祖宗还难伺候,想他堂堂金瑞二公子,竟然被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片子耍的团团转,说出去他都没脸混了!“我真没那意思,要不我把你手里那只瓷兔子送你,就当赔不是了,你消消气行吗?”
“你不是说它是你第一次**完成的作品吗?我这人不喜欢夺人所好,其实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不然就做个肚子大一些的好了,其他的我没什么要求。”
江宇扶着额头,想着真要给这个小祖宗跪了,她简直就是、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嘛!他开了机器,感慨争论了半天总算要下手做了。
季玥逛完了陶艺室,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其实她看了他有一会儿了,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可他却不停地用衣袖去擦额头的汗,次数多了,脸上便沾许多泥浆,应该很累吧?她想,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认真做一件事的样子。
“你知道吗?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做这个的人。”
“那你觉得我看起来喜欢做什么?”江宇一边忙活着手头的活儿,一边好奇地问,难不成她还会看面相?
“你看起来——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其实是四个字的,嗯,你觉得‘不学无术’怎么样?”
敢情是拐着弯儿损他败家子呢!她还敢再直接点吗?江宇停下手来,无语地看着她。
“说好了不生气的。”她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
她真敢这么理直气壮!“我叫不生气、我叫不生气、我叫不生气……”江宇狂忍着,话在胸口,憋的不行。
“我不生气。”末了,他憋出这么一句,“可能我看起来真有点儿你说的那个样子,但人不可貌相,下定论也不用这么早吧。”
“我帮你吧,手要先蘸一下水是吗?”她问,其实她是觉得不好意思,回想刚才,她好像说的太直接了。
江宇愣了一瞬,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
“手感滑滑的,蛮有趣的嘛。”为了破除自己刚刚引起的尴尬,她正努力着。
“很多人没有接触过陶艺,觉得脏,都不愿意碰,其实做陶艺很锻炼耐心,而且也很有成就感,它是一种艺术,通常情况下总能给人带来美感。”
季玥听着听着,竟盯着他怔了起来,她从来不知道他还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仿佛这一刻他不是他了!
也许是被盯的久了,江宇感到有些不自然,他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了她来不及闪躲的眼睛。
“你打算就这样了?”他没有揭穿她的尴尬,而是用眼神示意她看看自己的杰作,“手要是不随着转动就做不出来想要的东西。”他提点道。
“对不起,我、我、我鼻头好痒,你帮我一下。”她吁出一口气,羞红的脸总算找到了回白的台阶。
江宇拧眉,对视了两秒后,这才应了声“哦”。抬手间却发现自己的手乃至袖子上都是泥条子,这种情形下,他再次看了眼季玥,期待她自己动手,可见她没什么反应,他只好在自己的围裙上蹭了蹭拇指,然后倾身靠近她。
紧张——江宇的靠近让季玥没来由地紧张了!她的心脏砰砰乱跳,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什么啊!季玥啊季玥,他就是一个没品男,没错,就是一个没品男而已,不许你这么没骨气地心跳,听到没有!
“这里吗?”他触着她的鼻头问,话音温柔极了。
季玥笑嘻嘻点头,做了个后仰的躲避动作,于是江宇的手就那么停在了空中,气氛无比尴尬。
“不痒了,谢谢。那个,你脸上也有污迹,我也帮你擦擦好了。”接着她不由分说地伸出了自己十分干净的衣袖帮他擦去脸上的污迹。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秒,他们彼此靠近,又因为彼此双双脸红,两人的心跳也没来由的比先前快了许多。
“好了,继续做杯子吧。”季玥躲闪着眼睛,断断续续说道,“你教我吧,我想学。”
“哦,好。首先闭上眼睛,手放在上面。”说着江宇便拉起了她的手,覆着落在了泥胎上。
季玥一向体凉,而他手心的温度通过她的手背传到她的手心,突如其来的温度让她浑身紧张,一动不动,就那么任由他带着,任由他的手覆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