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兆德忙活得脚不沾地,收拾收拾又去了刑部。
再加之吴氏的刻意放纵,后院子便出现了无人管理的趋势。
柳如画将一串耳坠扔在梳妆台上,自桌前坐下,看着镜子里那张面若桃花,眼波流转的娇俏面容,眉间却难掩忧色,她忽然轻声叹了口气道:“回不了头了。”
碧水的视线在那串耳坠上停了停,随即试探性地问道:“姨娘,这坠子……怎么处理好?”
柳如画突然就有些心烦意乱,将那坠子胡乱的扔进抽屉里阖上,略一顿,又扭头,神色分外严肃地对碧水说道:“这事你可别泄露出去,否则乱棍打死都是轻的。”
碧水脸色一白,赶忙低头道:“是,姨娘。”
好半天,柳如画没再说话,碧水又偷偷抬头瞟了柳如画几眼,见她似在走神,心里积压的疑问终于忍不住了:“姨娘,那天……大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在澜院门口,看似稀松平常,可从那天开始,柳姨娘就不太对劲了。
柳如画这才回过神来,又是长叹一声,似有感而发:“要在这个侍郎府生存下去,可真是太难了。”
碧水不解,却又听柳如画自语道:“让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可不就是让我去搅乱这一池子,让东苑那边分身乏术么?”
碧水不明白:“姨娘?”
“可最好的方法……”柳如画迟疑着模向自己的月复部,“也只有怀上孩子了。”
碧水顿时一喜:“姨娘你终于想通了!这可是好事啊!”
怀上孩子,身份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她这个丫鬟自然也好过多了。
“好事么?”柳如画苦笑一声,这就彻底跟东苑对上了,不仅如此,后背还有个廖姨娘。
能在吴氏手下活了这么久,廖姨娘绝对不会只是凭着一个女儿就站稳脚跟的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有些后悔,怎么偏偏就被那人的话给蛊惑,跟着秋阳来了这龙潭虎穴之地。
可是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
下定决心,柳如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气息道:“你去厨房让采买张罗张罗,挑一只好一点的鸡回来。”
碧水却不说话,看着窗户外似在走神。
柳如画微微蹙眉:“碧水。”
碧水回头,俯身压低声音道:“姨娘,那个林公子,又在外面晃了。”
柳如画脸色骤变:“不是叫他别来了吗!怎么还来?”
碧水若有所思瞟了梳妆台的抽屉一眼,小声道:“这林公子脸皮倒也厚实。”
柳如画的一张俏脸青白交错,碧水本来心思就不通透,也看不出她的想法,又道:“要不让大小姐去招呼声?”
柳如画终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胡闹!”
碧水的主意永远都是馊主意。
照理讲,这事找薛仪是没错的,薛仪既然安插她进来,必定不希望节外生枝。
可是现在看来,这步棋有些大了。
关键还是在于林业的身份。
从林业一出现,她就明白了这整件事不过是针对薛仪的一场圈套。
她不想这么快让吴氏的矛头对准自己。
她沉思片刻,又想起一件正事,早些年门庭落魄,她是吃了些苦头,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怀孕造成影响。
思及,她又对碧水说道:“采买的事儿先放一放,悄悄去请个大夫,千万别省着。”
她咬重了最后几字,碧水明白,是要好好打点一下了。
她立刻道:“是,姨娘!”刚走了两步,又踌躇着回身道,“姨娘,外面那个林公子怎么办?”
“别理他。”柳如画想了想,道,“当作看不见。”
碧水点头,走出去阖上门,门外果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小声说话声,男子低沉的嗓音格外引入注意。
柳如画又有些浮躁,拉开抽屉扒拉出方才扔进去的耳坠,举起来想要摔碎。
可脑海中突然闪过阳光灿烂的一日,树荫下青年身材颀长,透露树枝流泻下来的金光像在青年身上裹了一层裳。
她怔怔地又放下手,觉得那耳坠握在手中,扎人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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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薛仪目不斜视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卷,听了秋阳的话,嗤笑一声,似讥非讥道,“想来吴氏也不知道有这层猫腻在里面。”
单单针对她不太可能,只是为了将柳姨娘赶出府,也太过小题大做。
她蹙了蹙眉,搁下书卷,神色凝了凝道:“你去查查柳如画当初的事儿,越仔细越好。”
秋阳颔首,没有起身告辞,想了想,还是问道:“小姐,这京都是不是还有哪家的公子长得与小姐几分相似?”
薛仪诧异地挑了挑眉:“没有,怎么了?”
秋阳摇了摇头:“那天管事告诉我见到一个与我家人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可我并不记得这京都还有谁与小姐样貌相似了。”
“怎么没有?”薛仪失笑,“薛易与我也有三分相似呢。”
秋阳想到薛静的面孔,了然的松了松眉头,随即心里又提高起来:“薛易回来了?”
“看来是。”薛仪轻描淡写道,“以定远府的能力藏不下一个人才让人觉得可笑。”
待两人说完话,连翘才敲门进来,看见秋阳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大惊小怪,阖上门对薛仪道:“小姐,方才我回院子时被一个丫鬟拦住,说是表少爷给小姐的笄礼礼物。”
边说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坠子,色泽饱满明艳,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薛仪的笄礼就在年关,的确是快到了。
秋月接了过去,手上略一顿,转而递给了薛仪,薛仪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确定并没有什么机关,这才嗤笑一声道:“倒是还挺像模像样的。”
她随手递给秋月,漫不经心地道:“收起来罢。”
秋月迟疑着接过去,薛仪见她面上呈现少有的欲言又止,挑了挑眉:“有话就说。”
秋月踌躇许久,终是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姐,奴婢觉得这个收下不妥。”
男子送女子这样的物件儿本来就容易落人话柄,再者——
“小姐,奴婢瞧了瞧,这坠子的做工和材料,像是自大秦来的。”仿佛说出了一直绕在心里的结,她反而松了口气道,“大秦京内有一家叫做四轩的铺子,做出的首饰最为昂贵,只有大秦世家贵族才能得到,而这,以奴婢之间,正是出自那家四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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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上架了,我家编辑说明天,太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