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公园其实只是一个小公园,坐落在京都大学向北两公里外的雪玉湖旁边,公园规模上不及一个社区大。且因为地势偏僻,少有人去,只有一些闲来无事的大学生会去哪儿幽会。
是以许青鸟走到雪玉公园门口时,颇有些疑惑,简陋的雪玉公园何时这般光鲜靓丽了?门上挂满了鲜艳的彩色气球,公园里面常年未曾开启过的喷泉竟也喷涌出来,喷泉前面用大红色的短蜡烛点起了一个红心。
转念一想,会做出这些花样的,除了陆新还能有谁?
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声声动人,许青鸟循着乐音向里面走,只见陆新拉着小提琴,从喷泉后面缓缓走出。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灿然的笑脸上,顿时逊色不少。
许青鸟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听他拉完一曲,才道:“很好听。”这倒是实话,陆新小时候曾在父母的监督下学了几年小提琴,但长大后对此不感兴趣,便多年不曾拉。不过,毕竟是名师指导,水平还是在那里的。
“没有你的笑声好听。”陆新说起情话来,依旧甜得腻死人。
陆新的浪漫花招不止如此,他今晚把整个公园都给包了,安排了喷泉表演、露天烛光晚餐、旋转木马、甜蜜共舞等等。许青鸟顺从地跟随他,把所有环节都享受了一遍。
最后,陆新牵着她的手,来到雪玉湖边:“来,闭上眼睛。”
“嗯?”
“乖,闭上。”陆新从口袋里抽出一条红色丝带,将她的双眼蒙上,在脑后打了一个结,“今晚会有流星雨,你可以先许个愿望。”
许青鸟任由他把自己的眼睛蒙上,轻问:“哪有先许的?”
“嘘~你话太多了,”陆新道,“我要惩罚你!”
唇上一阵暖烫,陆新的吻一如从前,浓密而炽烈,而她总是会被融化。但现在,她的心是冰冷的,纵然他的吻比炙劫还要滚烫,也烧不化。
咻——轰!
一阵奇怪的声音让许青鸟越发警醒,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烟花,可又不完全一样。
陆新终于发善心放开她的唇,走到她身后,张开双臂紧拥住她:“青鸟,这就是我送给你的流星雨。”他解开红色丝带,放她去看。
只见漆黑的天幕如同一张背景布,无数烟火从右边斜上方射下,在快到达地面时轰然炸开,如同一颗颗坠落凡间的流星。
本是绚烂迷人的景象,许青鸟却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到一道道火光划过,落下,变成一堆火光。她大致分析了一下,这些烟火应该是从右边的高塔发射出来的,估计陆新为了筹谋这一幕,费了不少钱财,也费了不少人力。只可惜,就算她看得清,也丝毫不会感动。流星本就一闪即逝,如今连这流星都是假的,还有何真情可言。
远处的高塔上,司宇正在指挥手下放烟花,大半烟花已尽,不知效果如何。他拿起望远镜,朝湖边的一双人影看去。陆新满脸的兴奋,应当是对烟花的效果很满意,可是为何许青鸟唇带笑意,眼中却如无波之水,仿佛一片死寂?
突然,许青鸟向右微微转头,眼底闪过一丝紫光。
被发现了?!司宇心里一慌,忙放下望远镜,往后退了一步。他定了定神,顿时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从前第一次主持司家企业会议的时候,也没有紧张成这样。他再度拿起望远镜看去,却不再紧张,而是有一种破碎的疼痛蔓延在心坎。
“少爷,已经放完了。”手下恭敬地道。
“好,辛苦了。”司宇吩咐手下将所有物品收拾完毕,撤离高塔。
雪玉湖边,陆新将青鸟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里带着热切:“你刚刚许的什么愿望?”
许青鸟轻轻摇头,只要她不说,陆新就越被吊着胃口,追问得越发热烈:“是希望我们早点结婚吗?”。
许青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把额头点在他的胸前,一动也不动。
陆新一喜,激动地道:“咱们结婚吧!”
“咱们年龄还不够呢。”许青鸟道。
“那就先订婚!”陆新道。
“可是,陆叔叔和阿姨那边”许青鸟叹道,“我怕他们会不接受我。”
陆新顿了顿,拉起她的手:“走!”
“去哪儿?”
“去茉华园!”陆新道,“我现在就要告诉我爸妈,我已经求婚成功了,我要和你结婚!”
“阿新,你冷静一点,”许青鸟道,“我我自然愿意去见叔叔阿姨,可总不能这样草率地去呀。我想给他们留一个好一点儿的印象。”
“你这样就很好。”
“不,阿新,你听我说。叔叔阿姨本来就不喜欢我,如果咱们三更半夜跑去,惊到二老,他们更会看低我,认为我不懂事。我妈妈曾经跟我说过,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既然我想跟你在一起,就一定要得到叔叔阿姨的认可,咱们才能幸福。”
“青鸟”陆新没想到青鸟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全,不禁有些感动。
“阿新,叔叔阿姨毕竟是你的父母,就算叔叔阿姨不喜欢我,我也会努力争取他们的宽容与谅解。我不希望你真的和他们反目,不然,我会自责万分的”
陆新再度拥住她,心里欣喜不已,他的青鸟比他想象的还要好,还要善良,还要纯真,他有什么理由放掉她呢?不,他已经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绝不能再失去她!
寂冷的秋风吹凉了落地的烟火,让那丝温度立时抹灭。许青鸟阴冷地透过他的脖颈,去看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攥紧了拳头。如果陆功成真的是杀死爸爸的凶手,那么他不介意,让陆功成也尝一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去茉华园的时间,定在周六晚上。白日里,陆功成公事繁多,基本不在家,所以陆家最为正式的一餐,是晚餐。
临行前,许青鸟通知卫子随行。因为陆家守备森严,她又是人类的身躯,穿行各处搜寻消息,终归不便。这时候,能有一个勾随行调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许青鸟这日没有穿得很漂亮,但也不会很难看,素白的针织衫上点缀了一些花纹,黑色长裤既能凸显身材苗条,有显出几分优雅干练。她将头发扎起,盘在脑后,一只简单的银色发夹固定,简单又婉约。一贯的不着半点首饰,却依旧如清水芙蓉,洁净美好。
即便她穿得如此低调,当栾玉梅看到她时,还是狠狠地惊艳了一把。没想到当年那个瘦不拉几懦弱无能的许青鸟,此时竟成了京都大学高才生,长开了以后竟如此漂亮。
但再漂亮、再能干,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女大学生,根本配不上陆家的儿子!栾玉梅端坐在高档皮沙发上,一身贵妇装扮,化着浓艳的妆容,趾高气昂地道:“许青鸟,你胆子不小!”
陆新正欲发作,许青鸟却单手一档,阻止了他。
“阿姨教训的是,”许青鸟缓缓上前,将茶几上的杯子取出,用茶壶缓缓倒了杯茶,“请用茶。”她当年为了讨好栾玉梅,也是下过功夫的,知道栾玉梅嗜好喝武夷大红袍,最爱的是茶几上那个精致的水晶茶杯。栾玉梅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当场把最心爱的茶杯给打碎。
“哟,这么快就想敬公婆茶了?”栾玉梅鄙夷地道,“不害臊!”
“阿姨说得是,”许青鸟温和而笑,“确实想敬公婆茶,只可惜陆叔叔不在,改天青鸟再一同敬上。”
“你!”栾玉梅气冲冲地高昂起手,想把那杯茶拍掉,可一看是自己最心爱的水晶杯,那是花了好几十万买的名家制作,为了许青鸟这么个贱人打碎了,不值!栾玉梅改变目标,转而夺去杯子,要把茶水泼到许青鸟脸上!
说是迟那是快,陆新一把握住母亲的手腕,怒道:“妈,你干什么?!以前做的还不够吗?!”
栾玉梅一见儿子发怒,登时有些不安,之前儿子生病期间,一生气就要昏厥,几度生命垂危。
“陆新,你误会了,”许青鸟轻笑着将细女敕苍白的右手搭在栾玉梅的手腕边,左右将陆新的手轻轻拂去,“阿姨好客,是想把最爱喝的茶递给我喝呢。是吧,阿姨?”
栾玉梅怔了怔,许青鸟这贱丫头这是在替她解围?
“妈,是吗?”。
栾玉梅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从鼻孔里哼出半个字儿来。
许青鸟心中冷笑,别以为今日我委曲求全当真是怕了你,当年的屈辱,我记得清清楚楚!今日考上大学,强大自己,都是为来日将你们狠狠踩在脚下!
“阿姨,您似乎有些病痛呢,”许青鸟握住栾玉梅的手腕,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捏住她的肩膀,稍稍用力。红光从手心蔓延而出,缠绕住栾玉梅的双臂和肩膀,狠狠一束!
“哎呦!”栾玉梅痛呼出声,“对对对,就是那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