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鸟多番追问下,才知眼前的女鬼,正是老鬼仪亲王走前拜托她去救助的女孩。只是,她的真名是米云,当初为了进入茉华园寻找茉莉花纹怀表,才借用了一个叫“米丽”的女孩的身份信息。
米云在茉华园潜伏了整整两年,做了两年女仆,终于得到了陆家人的信任,被安排打扫主卧附近的房间。她在打扫时,偷偷潜入主卧和书房,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寻到怀表后,米云连行李也没来得及收拾,只跟老鬼告了别,便连夜逃走。她逃到机场,准备买机票飞往瑞士躲避一阵子。但人算不如天算,那天的机票售罄,只能第二日上午离开。
米云胆战心惊地在候机室躲了一夜,眼睁睁地看着天色从深沉如墨到泛起鱼肚白。一夜都没有事,想必陆家人都没有发觉。这时候,机场广播里传来消息,说是有人捡到了米云的护照。米云一怔,检查自己的包,发现护照果真不见了。此时才想起昨晚太匆忙太慌张,买完机票跑回候机室的时候不小心跟人撞了一下。护照或许就是那时候弄掉的。
没有护照,怎么去瑞士?米云赶紧去广播室申领遗失物品。当广播室的门“咔”地一声关上的那一刻,米云的性命,就此掌握在陆功成手中。
然而,米云记得之前的一切,记得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一切,也记得对陆家人的仇恨,却不记得胸前的烙印是怎么来的,也不记得究竟自己的命结束在谁手中。
“这是血魂砂的作用。”许青鸟道。“它将你死前的怨恨记忆封印起来了。只有去红鬼簿解封后。才能记起来所有事。”
“红鬼簿?”米云记起在医院病房中,许青鸟也让她去找红鬼簿,可她却不知那究竟是什么。
“嗯,”许青鸟点点头,“为天下冤魂洗刷冤屈的鬼界组织。”
“它也能为我洗刷冤屈吗?”。
“那是自然。”
“那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鬼界的事情?”
早在见到许青鸟时,米云便感到她身上有人气,亦有鬼气。而且灵力强大到让鬼见之生畏的程度。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人,却偏偏不去抗争,表现的那样弱小,又让米云为她感到担忧。不知为何,见着她,米云总觉得有种异样的亲切感,总是情不自禁地提醒她躲开危险。
“我”
许青鸟感到药效越发强烈,大脑昏沉得厉害,视线也渐渐模糊了。舌头发麻,僵硬。只有嘴唇可以一张一翕,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鬼后大人。”室内凭空出现一个男子,他以布蒙面,手里提着武器箱,“属下卫子前来奉命。”
许青鸟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晓。这药效果太猛,若不以灵机寻卫子前来相护,她担心自己失去意识之后,会发生超出意料的事情。
嘴唇越发僵硬,许青鸟却还有问题没有问完:“你寻找茉莉花纹怀表,费了这么大周折,甚至失去了性命。究竟是为何?”
米云道:“我是为了我父亲,为了替他”
米云的声音飘飘渺渺,似乎钻进了许青鸟的耳朵里,却又似乎从耳边溜走。
许青鸟沉入幽深的梦境,感到周身都是冰冷潮湿的水雾,身下的冰床不停散发着刺骨的寒气,冻结着她的身体。皮肤被冻结,接着是血液、器官、骨骼,最后连骨髓也冻结成冰。眼前有黑色的人影在摇晃,那人抬起手,手心赫然攥着一把冰凿!
“不,别凿,别凿!我是人,不是冰!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
嘭!
冰凿钻入小腿,稍一用力,小腿便整只碎裂,变成搀着血污的碎冰。
冰凿钻入小月复,稍一用力,整个月复部便开裂,碎成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冰块。
冰凿钻入手臂,稍一用力,手臂便碎裂不堪,连里面的骨头都断裂成了碎块
血污浸染的冰床上,许青鸟只剩下一颗头颅,无助而悲哀地望着那个受持冰凿的人。漆黑的人影逐渐化去冰雾,显出他的脸来。那是张启江的脸,不,张启江的脸融化了,变成了陆功成的脸。紧接着,陆功成的脸也融成了冰水,人影上显现出魅姜的脸来。魅姜对着她悠然一笑,可那笑让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魅姜高高举起冰凿,对准了她的眉心,笑道:“你是选择先死再被凿碎,还是选择凿碎了死?”
不,她哪一个都不要选!她要活着,她必须活着,才能保护那些最重要的人!
魂,苦,荣,斗,戮!
无数红光从碎裂的肢干中放射而出,互相连通,竟奇迹般地将她的身躯重新粘合起来!魅姜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许青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掌心红光化作一把匕首,直刺魅姜心口!
匕首“呲”地一声,没入魅姜的鬼体。
无数黑气自魅姜身体中涌出,魅姜痛苦地昂首哭号。
许青鸟心中一喜,这黑气就是魅姜的灵力,等到黑气散尽,再给他致命一击,必能让魅姜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这个玩弄人心的恶灵,将再也无法危害人间!
“青鸟”
怎么回事,谁在喊她?是魅姜,这声音是从魅姜的鬼体中发出来的。可是,这不是魅姜的声音,魅姜怎么会有这样熟悉的慈爱的声音?这声音从她还在妈妈月复中时,便陪伴着她,一直陪伴她长大。她睡不着时,它念出的童话故事,是那么鲜活有趣;她打针哭喊时,它总会温柔地劝哄着她;她快乐地蹦跳时,它也会发出低沉的笑声
这是爸爸的声音!
许青鸟定睛一看,她刺中的哪里是魅姜,分明是爸爸许正康!
许正康的心口正在涓涓流血,他捂着伤口,指缝间溢出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他定定地望着女儿,双眼流出血泪,脸上满是悲哀的神色:“青鸟,那把猎枪那把猎枪”
“爸爸,不要!”许青鸟扑过去,大声呼喊,“不要死,你不要死!”
她想抱住爸爸,却发现自己刚刚粘合在一起的身体再度分解,碎成冰块。许正康的身体缓缓倒下,砰地一声,震得许青鸟崩溃失声。
不远处,另一个漆黑的人影缓缓走来,他拿着一把冰凿,再度凿向许青鸟的头颅。
吱——嘭!
许青鸟感觉到整个脑颅都碎裂了,血液哗啦啦地沿着裂缝流淌,将自己和父亲的身躯,浸泡着一片血红之中
可是,爸爸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怎么还会有一个爸爸,被她亲手杀死?迷蒙的痛苦之中,仅剩的一点意识提醒着她。这是梦吧?是的,这一定是一个梦。只有梦才会这样奔腾跳跃,只有梦才会这样荒诞不羁,只有梦才会将死去多年的人,将爱着的恨着的人,聚在一起。
只要是梦,就总会有醒来的时候。
是了,她要醒来,她必须让自己醒来。沉湎于过去的痛苦,只会失去前进的方向,她绝不能做这样愚蠢的事情,她要醒来!
许青鸟猛地睁开眼睛,感到眼前一片昏暗,黄旧的天花板,简陋的白炽灯,单薄的小风扇,还有一张抓痕遍布的脸。身下是冰凉的床板,四周是凝滞的冷空气,她的意识已经清醒过来,可是四肢依然无法动弹,将是冻僵了,又像是被人定住一样。
“看来他们给你下了很重的剂量,”米云担忧地道,“你还好吗?这种僵硬的感觉,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许青鸟张开嘴,感到喉咙很是干涩,嘴唇也干得厉害,稍一动就裂开发疼。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明白了。
许青鸟朝卫子瞥了一眼,卫子会意,立刻报告道:“鬼后大人,您已经睡了一天,这一天之中,先后有三个人进来。医生、护士长和栾玉梅。外面传来消息,陆新一直在找您,几乎将之前那所普通医院翻了个底朝天,应当是有人故意向他隐瞒了这件事。”
许青鸟心中思量,栾玉梅肯定是不愿意让陆新知道这件事的,因为以陆新的性子,只怕会杀进精神病院抢人。可是,栾玉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即便栾玉梅已经将所有的程序走了个遍,让许青鸟的精神病真实可信,陆新也是不会信的。退一万步讲,就算陆新信了,妈妈孙雪莉和弟弟许青岩信了,他们会忍心将她留在精神病院?若是前世,他们可能会,但这一世,许青鸟有信心,他们绝对不会。
照此看来,这种办法又不太像是陆功成的手笔了,因为陆功成不会去做这样容易抓漏洞的事情。当初,米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失踪了也无人知晓,只要做的够干净,没人会知道。但她许青鸟可不是米云。
昨天事发突然,许青鸟心里的分析还不够透彻。如今大梦一场,身体无法动弹,思维却愈发清晰透亮。同时,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未完待续……)
PS:领导居然让俺去参加演讲比赛,今天通知明天交稿后天上场,赶鸭子上架也不带催成这样的哇……大家看完好好休息,莲雨熬夜赶演讲稿去也,泪奔~~(>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