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绿也认出了这青年,赶紧与徐璐一道往角落里挤了挤,真心希望这位贵人眼生头顶,不会瞧到她们这些小人物。
青年旁边还有个弱冠之龄的年轻公子哥,比青年矮上半个头,长得也不俗,甚至比青年还要俊美三分,穿得更是华丽,一身紫金色的锦衣华服,白玉做的冠,碧玉制的簪,腰间那块通体碧透的玉,一看就知道是非凡之物。这位公子哥手上拿着把描金折扇,风流倜傥地挥着扇子,稍微有眼力的人都知道,这把扇子可是用玉做的骨,这位公子哥儿出身肯定不凡。但不知为何,徐璐总觉得这人站在那位青年身边,却有种当跟班小厮的感觉。
这个公子哥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身上的佩饰都能甩开那个青年几条街,但比起形于外的气势,这公子哥就要被这位青年甩出八条街了。
店子里的人也有这个想法,纷纷在心里嘀咕着,咱们泉州,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俊挺人物。
那青年身后还跟着个面无表情,神色冷漠的黑脸大汉,这大汉身着青色劲装,腰上挂着把宝剑,一只手就放到剑鞘下,似乎只要有情况,便会拨剑而出。
这一主一仆,一前一后地从里头走出来,直直地往店门口走去,但样子,是要离开这儿。只是,不知为何,青年忽然停下步子来,目光朝徐璐这边瞟来。
徐璐暗道坏了坏了,这人眼睛怎么生得这样尖?她又是拿帕子遮脸,又是缩着肩膀,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她不出声,缩在角落里,这人就不会发现自己。
青年目光顿了顿,朝这边走了来。
徐璐只觉胸腔那颗心跳得特别快,叮咚叮咚地跳得厉害,暗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下子辛苦挣来的钱又要泡汤了。
豆绿也是紧张到快要晕厥过去,紧紧地握着徐璐的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青年朝这边走来,那位公子哥儿见状,也只好一路跟随过来。
徐璐心跳都快要停止,几乎要把头埋到胸口了,
管大虎弯着腰,一脸的谦卑,对青年道:“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青年清冷的眸子扫了徐璐一眼,徐璐心脏怦怦地跳着,暗自惊骇,这人眼睛太利了,被他这么一扫,似乎被千年寒气笼罩住,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豆绿也紧紧挨着徐璐,表面上是搀着徐璐,实际上却是想从徐璐身上寻求精神支撑。
青年没有回答管大虎的话,而是打量了徐璐一眼,目光扫向黑沉香木制的柜台上排着的荷包。
“这些都是你绣的?”青年声音低沉,没有故作威严的冷酷,有些微的温和,以及淡淡的庸懒。
徐璐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因为心虚紧张,声音也低如蚊吟:“是,是的,我们主仆还有家里的老嬷嬷,一共绣了大半月才做出来的。”
徐璐尽可能地把自己说得可怜,绣这些荷包绣帕非常不容易,也就挣些滚肚子的微薄小钱,希望这人看在她们如此可怜份上,不让她赔偿他的衣裳。
管大虎谦卑进地半弯着腰,“爷,这些荷包确是这位姐儿所绣。爷是不是也觉得很不错?”
那位穿着贵气的公子哥目光在那荷包上扫了眼,说:“这荷包款式虽然还不错,但泉州地区,像这样的荷包,满大街都有卖的。我府上的绣娘闭着眼都能绣出来。”
周围的人“哗”的一声轻响,铺子里也还是有好些富贵人物,但也没有富贵到像人家那般,在府中养绣娘的地步。这位公子哥可不简单,而这位青年看起来比公子哥还要厉害,想来应该是通天的人物了。
凌峰没有看那位公子哥,目光扫过徐璐,在她文静秀气的瓜子脸上扫了圈,说:“这荷包都是你绣的?”
徐璐点点头,“奴家手艺浅薄,还请公子不要见笑。”
凌峰拿了一个荷包在手头摩挲,说:“你一天能绣几处荷包?”
徐璐心里不解,但仍是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合着丫头还有家里的老嬷嬷,一天昼夜赶工,大概能做出三四个吧。”其实合着容嬷嬷和豆绿之力,她一天快马加鞭下来,也能绣下八九个荷包的,只是她还没有模清这人的来意,打死也不敢说实话。就怕这人会趁机敲竹杠。
那位公子哥一脸的鄙夷,“一天才绣三四个,太差了,太差了。我家的绣娘,随便找一个最差的出来,这样的荷包一天也绣五六个。”
徐璐说:“奴家手笨,让公子见笑了。”
凌峰问:“会绣富贵牡丹么?”
徐璐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怕这人拿着那日的事儿要胁她给他做免费白工,但又怕这人让她赔偿他的袍子,左右为难之下,只好硬着头皮道:“会。”
凌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管大虎说:“把上回我给你的珍珠拿出来。”
管大虎不解,但仍是执行命令,拿了个墨色的匣子出来,打开来,里头躺着一堆银白色的珍珠,颗颗约有成人食指大小。
“数十个出来。”
管大虎又数了十个出来,凌峰接过,递给徐璐,“拿着,回去绣十个富贵牡丹的荷包,长七寸,宽四寸,颜色要大红色的,绣钱要金银丝两股色,系带用金黄色,每个荷包上头,再串一颗珍珠在上头。三天后,交到段氏布庄,有问题吗?”
徐璐头皮一阵发麻,说:“没问题的,只是,家中没有现成的材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坎呀。”她说的倒是实话,这人一看就知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荷包肯定是要最好的,她平时候绣的荷包也只是满足普通人罢了,上等的料子现买也要花不少银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