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年她就及笄了,也该议亲了。可是文家至今都无动静。当年祖母去世,徐家也是通知了文家的,但文家却借口文老太太病重走不开为由,只派了个小管事来,露了一会儿面就走了,三年来,半分消息也无。
徐璐一向敏感,很快就发现有人在打量她,于是抬头朝视线的主人望去,居然是那天与俊美青年一起的纨绔公子哥儿。
这人见徐璐发现了自己,也不躲避,摇着扇子,一步三摇地过来,身上穿着白色浅金团花圆领长袍,金色的腰带,玉冠金簪,华丽非凡,一派富家公子打扮,无比的气派华贵。
徐璐冷冷地盯着这人,一言不发。
文继轩摆出自命不凡的英俊笑容,来到徐璐跟前,啪地一声,收起扇子,无比的潇洒风流,“这位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徐璐没有理他,她虽然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人眉宇轻浮,眼带邪气,举止轻佻,一看就知是个自命不凡又自以为是的纨绔子,这种人哪家姑娘沾上哪家姑娘倒霉。
有点身份,有点背景,又长得不难看,总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所有漂亮姑娘都要围着他转。看到漂亮的,又出身小家的姑娘就想调戏一番,被拒绝后通常会恼羞成怒,进而动粗。
徐璐暗自警惕,没有理会这人,虽然有些紧张,但又想到凌督抚可是坐镇在泉州,以前可没少发生富家公子哥强抢民女的事儿,后来被凌督抚铁血镇压,抓了几个典型,至此接下来的半年时光,泉州不再发生这些让人糟心的事儿,所以又放下心来。
文继轩见徐璐没有搭理自己,又啪一声挥开扇子,轻轻扇了起来,“姑娘,怎么冷着一张脸呢?在下文继轩,是康德二年的举人,请问姑娘芳名?是哪家千金?”
文继轩很是得意自己年纪轻轻就有举人的身份,读书人身份非常高贵,在普通人眼里,那可是举人老爷,一般的小姑娘一听,很快就会双眼冒光,他自认徐璐在知道他是举人身份后,肯定会对他热情有加的。
但让他失望了,徐璐却是毫无表示,这让文继轩很是不解,于是更进一步道:“姑娘还没告诉在下芳名?”
徐璐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打掉他的扇子,道:“本姑娘姓姑,名女乃女乃。”
“姑女乃女乃?”
“哎,乖孙子。”
铺子里有人轰堂大笑,文继轩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人,徐璐后退一步,飞快地把一个实木椅子举到面前,喝道:“这儿离督抚衙门不远,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姑娘就去督抚衙门告状,告你一个调戏民女之罪。”
文继轩愣了下,忽然哈哈大笑:“那你去呀?本公子在这儿等着你呢。”
“好,那我就去了。哼,走着瞧。”徐璐恶狠狠搁下狠话,然后对豆绿说:“立即持我的贴子,去督抚衙门找凌督抚身边的大管家沈剑鸣,就说我在段氏布庄被人调戏。”
豆绿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徐璐又加重语气,“去,你直接与大管家说,建州徐家,平阳郡主,大管家就知道了。”说着与豆绿挤了挤眼色。
豆绿总算反应过来,立马点头,虎虎生威地瞟了陡然脸色凝重的文继轩,不屑地道:“委屈小姐在此等一会儿,奴婢这便拿贴子去督抚衙门。”然后恶狠狠地威胁文继轩,“姓文的,给我放老实点。我家姑娘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举人就可以任意欺负的。”然后昂首挺胸地走了。
文继轩有些傻眼了,建州徐家,平阳郡主,大管家,一听就知有来头的,还有,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知道持贴子去督抚衙门找人,想来也是有身份的才是,要知道,一般有身份的人才会有自己的名贴的,普通老百姓哪会有。
文继轩收起了轻浮的目光,陪笑地对徐璐陪笑道:“刚才在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姑娘切莫当真,小生在此向姑娘陪罪。”
文继轩也时常与权贵来往,知道有些人惹不得,表面看起来不值一提,就怕跌到铁板,惹上一身腥。这徐璐看起来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姑娘,但有丫头跟随,又是一身的傲气,还有,那粗布衣衫遮掩不住的闺秀气质,也令文继轩不敢造次,在心里努力回想着,泉州李家,平阳郡主,泉州真有这么一号人物么?郡主?又姓徐,唉呀,这可是宗室人物呢,难不成,这个小丫头,与郡主有关系不成?那他还真不敢冒犯的。涉及宗室人物,就算他父亲贵为知府,也要退避三舍的。
豆绿轻哼一声,一脸的傲然,而豆绿则说,“算你识相。”然后拉着徐璐,说:“姑娘,虽说咱们家如今没落了,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一个小小的举人就敢对姑娘不敬,咱们立即回去,告诉给郡主,让郡主给咱们作主。”
文继轩唇角一阵发苦,他好歹是个举人,又是知府公子,在泉州地界,那也是横着走的人物,可在人家眼里,居然只是小小的举人,看来这位郡主很牛气呀?
文继轩越发谨慎了,背脊也开始冒汗,他太清楚读书人功名的不易,万一真让这位牛气的郡主撤了自己举人的身份,那他可就没脸见人了。
于是,文继轩也没了刚才那些心思,一心蒙生退意。徐璐抬了抬下巴,“这位公子,本姑娘要回去了,还要不要本姑娘留下来陪你?”
文继轩哪敢再造次,赶紧说:“姑娘请便,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不知姑娘是哪家千金,在下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向姑娘亲自陪罪。”文继轩也还有点脑子,想套出徐璐的府邸,借口登门拜访的机会,模索他们的势力规模,也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