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严寒在冬末还是有点暖和了。虽然风还是一样的刺骨,太阳还是那么疲倦,一点夏日的兴奋都没有。只是雪不再下,那白色的雪帘已经拆除了,雪被扫到道路的两旁,笔直的公路,可以清晰的看见水泥地板。我和美珍坐在车上,向百货公司前进着,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美珍玩着她的指头,陆叔叔盯着前头,开着车,我望着路边的一切,似乎没有人想打破这般寂静。
“真的只剩明天一天了吗?”最终美珍还是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差不多吧。医生说大概一个月。”我还是盯着窗外,看着缓缓向后移的所有东西。
“那就是不一定只剩一天?”美珍那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期望。
“也许吧……!”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好像这个话题并不是绕着自己一样。
“你真的会忘记我?忘记所有一切?……”美珍无声的哭泣着。
“日记里记载下来了,还加了你的照片,应该不会忘记了……”我的声音很平静,我的内心却是痛苦无比,谁也不知道我将会变成什么样的性子。到时会不会接受自己失忆的事,谁也不知道,以后的天雪还会不会这么坚强,还会不会接受这些我认为是朋友的朋友。
“是吗?……一定要记得我……一定要是我的朋友……不管你当不当我是你的朋友……我一定会努力……努力与你建立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一定会的……我永远会是你的朋友,永远是……我……我们还会像原来那样……那样……那样。死党那样……我……”美珍的口气变得有些勉强。
我转过来,看着美珍仍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但隐约还是可以看见她眼角的眼泪。她的双肩微微颤抖,在车内光线不是很亮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的无助。
“美珍!”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可是话到嘴边,却出不来。从小生性冷漠的我,并不知道如何安慰人。我只能静静地看着她。渐渐的,我仿佛看见圣袭得知我失忆后消息的模样,内心忍不住一颤,他会难过吗?他会过的很好吗?他会做到忘记我吗?……呵!不是说不再留念了吗?这样又何必呢?终究会被迫忘记的不是吗?
车内又是一片异境。
很快,车到了百货公司门前停下了。我和美珍一起到里面选礼物。我准备在明天开个小型party来告别我做为三个名字的冷天雪。
百货公司内,人还算可以,在这买衣服、礼物,都有档次之分。相对于此比较便宜的一切商品全在一楼。百货公司坐落在市中心最佳地理位置上,占地面积之大,一楼就有十几家不同店面,分为好几组。而且,各类东西只有一家而已,例如,只有一家服装店,服装店又分老人款式、成人款式、儿童款式……接着款式内又分为男、女,特别是成人款式中女士的又分为:**纺、休闲纺、礼服纺、杂纺……一家店就很大了,何况是十几家呢。藤蔓交杂的手扶楼梯,楼梯上每两层阶梯一种花地盆栽分在左右两边,现成对称性的美,向上延伸,一个90度的弧弯,再向上,就是二楼。二楼的服装相对会很贵,一般名牌,“贵族”服饰都在二三楼,因为物品种类过多,不得不分成两层来容纳,二三楼的设计相对于一楼会豪华多了,毕竟,只有有钱人才会来这,不装饰得好看一些,上不了台面。
美珍还是活泼、开朗、乐观的,不一会,她已经生龙活虎了,真难想象现在的她和刚才在车上的她会混为一谈,相差甚远。
美珍生性喜欢服装,一上二楼,就往服装区奔去,还津津有味的挑起了衣服来,我只能无声地摇摇头,并向她走去。
“亦心,今天的衣服款式真多也,一件比一件好看。”美珍手上左一件右一件的,眼睛还不时地看着衣架,做不了决定。
“那你觉得哪件最喜欢就去试下,好的话,我送你。”说完向一旁的休息椅走去。
“真的?”美珍不等我回答,拿着衣服就往更衣室冲。我只能无言的摇摇头。
我在百货公司中逛了很久。准备了一些适合他们中每个人适合的礼物,很奇怪,既然是我开party,应该是他们送礼物给我才对。可是现在……留给他们一些有意义的记忆吧。
回想以前,真是很不通情达理呢,无论是谁的生日或时宴会,我都是丢个礼物就转身走人,甚至不曾理会。现在想想,自己留给大家的印象真的是很糟糕呀。我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冷血的人,就犹如多余的人。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会惋惜。
太阳在向西边前进着,快到西天边了,可是时间却才4点多。冬天的夜晚永远来得那么早。一缕缓红洒在天边,形成一层染色膜,让蓝天中那片白云蒙上一层红,渐渐变得更红,余阳洒在人的身上不再是温暖的,还带有一阵凉意,这就是黑暗即将来临的预兆。
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家包装这些礼物了,还得装扮下家的后草坪。来一场似是盛大又非常大规模型式的party吧。
我和美珍坐在车里,缓缓地向家的方向前进。路上的行人渐渐开始稀疏了,回家吃饭了吧,是该回家享受了,在晚点,天会渐渐暗下来的,气温会下降得很快。
“美珍,和家人说清楚了。?”美珍满意的接完电话。我就已经知道,他们的父母同意了。
“嗯,我一说要帮你包装东西,他们马上就同意我留宿在你家了。”美珍笑得很开心,美珍从来就不受家里约束,从来都是那么自由,仿佛,她来自天国,不需要任何的人帮助就能保护自己,打个电话回家是报个平安。真好呀!自由……
“哦!”我其实可以自己完成的,家里人多的是,几分钟就可以将这些搞定根本不想要美珍的帮助。只是美珍想留在我家陪我的一个借口。谁也不能保证我会不会下一秒就失忆了,想要第一时间记得她而已吧。
“今晚一定要大战一场哦。”美珍显得很愉快。好像是她要过生日般。没有一丝伤感,开心得笑个不停。我明白,她要表现得勇敢,不让自己的难过表露在我面前,可是她眼角隐约还是泪珠在闪耀,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眼角滑下。
“你别当我家是战场。”我其实是想说:“不勉强自己,想哭就哭出来吧。”可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换了这句搭不着边的话。
“怎么会呢!你家成了战场,那多可惜哦,不可明天晚上就说不定了……”她很坚强,坚强到让人心痛,我这病还真会折磨人呀。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天要让我这么辛苦,那也由不得我呀。
“说得也是,那么热闹的确有点像战争。”想象一下来有点觉得恐怖,不过应该会快乐吧,至少不会死气沉沉。
“恩呀,这毕竟是你第一次办也,第一大美女办的第一个party呢,不玩得开心点,怎么行呢,是吧……以后也许就没有这种机会了呢……以后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也许会有……可是那时候还有没有我呢?……呵呵!也许有吧……”美珍又开始自言自语,她望着远方,嘴边一直抽筋似的说着以后会怎么样。被强行收回去的眼泪再一次爬上了她的眼角,顺着脸颊慢慢滑下一颗。我忍不住伸手帮她抹掉,这一下让她回过了神来,“对不起!我失态了。”她背过身,那自己的双手用力地擦掉眼里的泪水。
“美珍!”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她。我不希望自己带给大家的都是伤心或难过。我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即使到了某一天,我真的忘记的那时候,再让他们知道,也没有关系了,可是,现在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讨厌极了。
“嗯?”美珍回过身回应我。我看着眼睛红彤彤的真的很难受。她这么活泼的人都能变成这样,我真的无法想象大家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不要再难过了好吗?你这样很容易让大家都知道异常,不可以再哭了,我的好朋友赖美珍可不是一个爱哭鬼哦!笑起来,不然我真的忘记你,或者在你的那页日子中写上‘赖美珍,曾是个爱哭鬼’,让以后的我对你的印象超烂。而且我还没哭,你哭得那么伤心,好像我下一秒就要走黄泉路似的。开心点,让我们一起快快乐乐的过个party。O(∩_∩)O~!”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想把信心传递给她!可是她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我不自在地模模脸,“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居然可以说这么长的话!”狂倒,就为这,要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开口说这么多废话(没办法,废话对美珍来说就是大道理,不然太深奥了,她听懂,这么觉得像是说是《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不过,谁说我哭了,刚才是车窗开太大了,沙子进眼睛里了。”大冬天的到处都是雪,哪还有飞沙。真服了她的借口,给她留个面子吧!
“恩,的确没有哭。”我无语的讽刺。
“本来就没有哭!”美珍生气的嘟起嘴表示抗议,“再说我哭,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你没哭,行了吧。今晚可有你忙的了。”顺从她的意思最明确的选择。
司机都对我们两无语了,摇摇头,但是嘴角还是微微上爬,和着我们一起开心得笑了起来。
天渐渐黑了,太阳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那一片微红留在西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