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和田家的矛盾愈演愈烈,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秦家虽然有强大的舆论支撑,但依旧比不上手握兵权田家在皇帝那说得上话,本来只是家事,在一些人的推波助澜下,变得无法收场了。
初夏一天,秦氏的堂哥和她堂哥的小厮的尸首被人发现浮在平邑河上。
仵作检查了尸首,结论是两人都是被淹死的。
要是只淹死了秦家公子倒还好说,可他身边的小厮分明是会凫水的,却也淹死,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案子有专人在查,还没结果,但京中的传言都是指向田冉,因为只有他看起来像是与人一言不合就杀人灭口的主。
与此同时,朝廷之上又爆出惊雷,田家军大小将军、统领竟联名上书指明田冉“祸乱百姓,克扣军饷”,并且,连两三月前田家军兵营着火也是他一手策划,为了除掉心头大患和为自己博得功名。
曾经战功卓越、威慑八方的田家军,就这么散了。
事到如今,田冉终于自食恶果。
他斩杀了十来个来捉拿他的卫兵,随手一抹脸上的血迹,环视周围,“有谁,还想试试?”
卫兵领头的犹豫了一下,率兵暂时从将军府里退了出去,拿着自己令牌对手下道:“去找郑大人,我们需要人手。”
将军府前后门都被牢牢把守,田冉没有一兵一卒,他插翅难逃。
田冉手握他的红缨金枪坐在正厅主位之上,他母亲的尸体就在他眼前晃晃悠悠。
将军府刚被围住,苗氏就上吊自杀了。
田冉现在坐的位置是他母亲的主座。
田冉慢慢回忆着,主座另一边是他伯母,他右手边应该是他的大嫂,左边是秦嘉玲,挨着秦嘉玲坐的是他的庶妹,对面是他的表妹,他的三个堂妹比较不争气,每次都被表妹压制住,只能坐在表妹下手。♀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何至真能坐的地方。
对啊,何至真不在这里,他又为什么要来?
田冉提起长枪,走出空空荡荡的正厅。
何至真对着镜子认真地点着红唇,她眉心画了一朵三瓣花,穿了一身正红衣裳,映得肌肤雪白,几乎刺目。
小杏急忙跑进来,伏在桌子上写了好长一句话,递给她,何至真停下手,慢慢读着:“外面来了很多士兵,大太太死了,二太太不见了,四小姐跑出去被杀了……小杏,你怎么还有这么多错字。”
何至真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提笔改了几个字,“我以后不能教你了,你要多看书,知道吗?”
小杏急切地比划着,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啊、啊”声。
何至真拿过桌子上的玉瓶给她,“一会要是那些官兵进来,你就把这里面的药丸吃下去,很快就会吐血,只要你装死,到了晚上就能被抬出去,这之后就看你自己造化了,听懂了吗?”
小杏睁着一双泪目,不断摇头。
“你跟着我成了哑巴,我要对你有所补偿才行。”
话音刚落,田冉走进来,“说什么呢?”
何至真像是没看到田冉一身的血,柔柔地靠在他身上,“没什么,小杏这姑娘有点沉不住气,我说说她。你母亲呢?”
“在大厅。”
“那我们也去吧。”
田冉皱起眉,“去干什么?”
何至真勾起嘴角,慢慢说:“我想问一问她,看到家里破落成这样,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是痛苦?还是悔恨?有没有怪罪你这个不孝子?”
空气瞬间凝固,田冉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是听不懂何至真在说什么。♀
何至真挽着他的胳膊,歪着脑袋一笑,“我们走吧。”
两人沿着平时散步的路线往大厅方向走去,何至真十分快活,一直在笑。
“这让我想起了几年前你杀光我家人,我第一次走在无人的何家大宅时的感受。你想,原来这里有那么多人呢,可是就因为一个命令,那些人都消失了,我成了孤家寡人,我不禁想为什么要活着呢?”何至真有点羞涩地看着田冉,“后来我想通了,因为我爱你啊,所以才舍不得死。”
田冉机械地朝前走着,仿佛没有没见。
“我那么爱你,你杀了我全家我还是爱你,是不是有点可悲?但更可悲的是……”何至真突然冷下来,“我这么爱你,你却不爱我。”
“没有……”
何至真食指点着田冉的嘴唇,阻止他说话,“你想说爱我?你怕你已经娶妻的事情被我父亲发现就杀了他,你强行夺走我处子之身,你囚禁我,你到头来只给了我一个侍妾的身份……这些都是你爱我?你明明只爱你自己。”
田冉定定看着她,哑声道:“所以呢?”
“我决定报复你,想让你尝尝我受过的痛苦,原以为需要十年二十年才能看到,没想到……恨你的人竟然有这么多……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你就要死了。”何至真握着田冉手里的长枪,让尖锐的枪头对着自己喉咙,“当初,要是跟我的父母一起死就好了,他们一定不会让黄泉路上的小鬼欺负我……”
田冉只用了一点点力气,长枪轻易地刺入了她的喉咙,血喷溅到他身上,让他也像穿了红衣一般。
杀一个人这样容易。
田冉抽出长枪,冷眼看着瘫软在地的何至真,那是他捧在手里好几年的宝贝,如今也被他杀了。
他想仰天大笑,但没办法发出声音,整个人像是被人挖走了血肉,空空荡荡。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将军府,如何被人捅了,又如何被铁链缠住送进牢房。
他的耳边一会是恭敬的“田将军”一会又是轻蔑的“丧家犬”,眼前闪过他意气风发带兵入驻冬城时的场面,舞女红裙飞舞,他脚下有三四个衣着j□j的伶人,像蛇一般缠着他,何至真穿着浅粉色衣裙从他眼前走过。
他伸手一抓,居然真的抓到了。
“你还没死。”
田冉顺着他抓到的裙角抬头看,披着黑色斗篷的秦嘉玲出现在他眼前。
他觉得秦嘉玲好像憔悴了一些。
不过,他的确想不起来秦嘉玲长什么样,她在他眼里一直只是个符号罢了。
“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是死是活,我一听到你被抓,就迫不及待赶来了,你看,”秦嘉玲伸出手,“我的手还在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田冉当然不会以为她是担心他,他捂着月复部的伤口,慢慢靠着墙壁坐起来,“然后呢?”
“还记得我出将军府那天你跟我说了什么吗?”
田冉摇了摇头。
“你说,好自为之,现在我要把这句话还给你。”秦嘉玲笑着,眼中却有泪,“田冉,我终于等到这天了,我会去刑场看着你怎么死。”
“你这么恨我?”
“一想起你对我的羞辱,我虚度的三年光阴……我真恨不能亲手了结你……”
田冉捂着肚子低低笑起来,秦嘉玲怒火中烧,顾不得什么,抬脚就想踢他。
田冉出其不意抓住她的脚,一下把她撂倒在稻草上,狠狠掐着她脸颊俯身下去。
秦嘉玲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第一次和田冉有接触竟然是在被休之后,在牢房里。他的手劲极大,几乎卸下她的下颌骨,口腔内被他的舌头占领,发了疯似的啃咬吸吮,让她疼痛难忍,几欲作呕。
力量差距悬殊,她所有的反抗像小孩子打闹一般可笑,田冉放过她的嘴,用手捂着,又开始咬她的脖子。
秦嘉玲觉得自己要被田冉活活咬死了。
好在带她进来的狱卒半天没听到声音,跑过来一看大吃一惊,他也不敢靠近疯子一样的田冉,只用鞭子不停抽打着他后背。
田冉挨了十几下,他一一吻过他咬出来的伤口,最后在秦嘉玲嘴唇上一亲,“你再也嫁不出去了。”
秦嘉玲如遭雷劈,一时忘了起身,先狠狠给了田冉一巴掌。
“畜生!你不得好死!”
狱卒趁着田冉没注意到他,连忙过去收紧了铁链,田冉四肢被固定在墙上。
秦嘉玲嘴唇、脖子都在流血,伤口很深,弄不好真的要留一辈子的疤。秦嘉玲夺过狱卒手里的鞭子,一心要抽死田冉。
狱卒吓破了胆,他只是收了几个银钱而已,怎么弄成这样。他在和秦嘉玲争夺鞭子时不幸替田冉挨了几鞭,最后终于拿到鞭子,求爷爷告女乃女乃地把秦嘉玲哄出去了。
满腔怒火的秦嘉玲并没有发现,她头上少了一支银簪子。
第二天,田冉杀光了牢房里的狱卒,越狱了。
一个月后,秦嘉玲在自己家里消失了。
京城里再也没传过田家的小道消息。
有个贩马的说过一件事,他曾在千里之外的边城住客栈时,遇到过一对男女,他们简直像八辈子的仇人一样,一言不合就开始打架,女人把鞭子使得虎虎生威,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打架这么厉害。
女的容貌秀丽,手里一直捏着鞭子,脖子上看起来有旧伤。男的威武高大,心眼比他还多,骗了他十两银钱和一匹马。下次再遇到他们,看他揍不死那个臭不要脸骗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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