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弃妃难自弃 第五十七章 各自离去

作者 : 妧兮

“哎呀,你怎么连簪子都拿不稳?”又得重新梳,多麻烦?叶若维其实想说这一句,但到嘴的话却愈发的挤不出去。

“你……刚刚说什么?”君屏幽轻声询问,声音微哑,似乎还带着一丝颤音。

“我说你笨蛋!听见了吧?”叶若维从镜中瞪了他一眼,催促道:“快点,你没看都什么时辰了?你这样磨蹭,我还下不下车了?”

君屏幽不再询问,优雅的拿起梳子重新梳头,只是方才摔碎了锦盒中的唯一一支碧玉簪子,如今再去拿全是些俗气的物件,不由得一怔,转而看向镜子里的叶若维。

叶若维也从镜子里注意到了身后人的停顿,看了看地上的碎玉,又看了看锦盒,顿时不满的问道:“没有玉簪了?”

君屏幽手一顿,摇了摇头,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根,这一回总算是稳稳的插入发间,见她一头云鬓固定住,又将玉步摇插上,再给她发间放了两朵玉蝶,做完一切,他才深深的看了镜中人一眼,温声道:“再不要弄丢了,你或许不记得了,这支簪子还是我当年送你的!”

话落,他坐会马车的另一边,两眼看向车外。

“你说什么?我……”叶若维显然不可能记得怀柔小时候的事儿,关于玉簪,她也只是猜测可能是怀柔的,但却不知道居然是这个月复黑狂送的。

马儿的嘶鸣声中断了叶若维的话,显然,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说好的到了这儿就分道扬镳,叶若维却迟迟不肯下去了,关于怀柔,她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下车吧,我该去见冷将军了。”君屏幽忽然冷然的下了马车,如玉的容颜竟不知在何时镀上了一层薄冰,冷得好像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

叶若维有些错愕,这是生气了?他为何要跟自己闹情绪?又不是她弄丢的这支簪子,换句话说,她还没不高兴他送怀柔簪子呢。

不行,话必须得说清楚,不然今晚谁也别想睡觉!

叶若维倔强劲儿又犯了,偏偏就脚步不停的跟在了身后,一袭云袖罗仙群在暗夜里泛着微凉的月光,映照着暗夜的群星,甚是夺目。

“还跟着我干嘛?还不回宫?”君屏幽显然对她前后不一致的举动感到很是不悦。

叶若维暗暗咒骂了一声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倒也没有止步,反而是没脸没皮的加快了步伐,单听耳边有风声作响。

“算了,这可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到时候可别怨我!”君屏幽终是拗不过她,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出尔反尔本就不该是君子所为,不过叶若维想着自己又不是君子,临时变卦还是可以原谅的,所以一听这话瞬间高兴的黏了上去。

“喂,冷将军真在皇宫里?”叶若维终于禁不住好奇,想要得知那是怎样一位人物,能让皇上这般的看重却又忌惮。

“嗯!冷离疏就冷若霜一个妹妹,兄妹自小情深,自打她入宫后,他便时常会来这宫中看望,以前还是当着皇上的面看,如今得知她患了失心疯,更是担心的日夜不能眠,皇上念及他爱妹心切,特许他进宫来照料,也成了第一个住在後宫的外戚,朝中大臣虽有异议,但都畏惧皇上和冷将军手里的大权,所以没敢表态。”君屏幽细致的为叶若维解释着,本想着那个人深不可测,让她避而不见的,可是依她的性子,倘若今日就这么拦着,还指不定那日真的会跑到冷将军府中去找他……与其到时候场面闹僵,倒不如……唉……

君屏幽说完这番话,眉宇间鲜有的露出一股无可奈何的模样,看似真的是拿她无解了。

叶若维顿顿的点了点头,大概是听明白了,本想再多问一句冷将军长什么模样,可一想待会儿就能见到了,何须多次一举,遂不再言语,亦步亦趋的跟着君屏幽。

一路,君屏幽再未开口,叶若维亦不说话。

不多时,两人走至冷凝宫门口,难得的是一路的下人并未阻拦,叶若维先前还好奇这下人怎的这般识趣,稍后就被一股浓重的杀气惊得打了一个激灵。

很快,一丝风吹衣缺声隐隐传来,显然功力远在君屏幽在宫里布置的隐卫之上,所以很快摆月兑了他们的追踪。

叶若维心惊,这皇宫内的杀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但气息又是与众不同的,他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意味,这倒是新鲜!

所幸她如今武功也不低,所以探知他的方位也并不难,不过还是不得不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觉,因为这人武功极高,且不在她之下。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暗夜里,终于有人飘然而落,气息绵长,落地无声。

周身忽然萦绕起千层云雾,令叶若维看不清那人容颜,只知道他就在自己面前,偏头去看君屏幽,却也好似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场面在一瞬间变得凝重。

她屏息凝神去听,只感觉那人飘身而落之后绵长清浅的呼吸似乎微微变化了一瞬,但很快就被克制住,只听得那人道:“幽亲王与怀妃娘娘深夜造访,不知何意?”

这样的声音任谁听来都是极为年轻的,但又不同于那种清润张扬的年轻,而是似乎经过时光沉淀岁月打磨,似珍珠被莹润,似流水洞穿巨石,又似寒梅簇拥了春雪,带着一丝冷静的,内敛的,不高不低,不疏远却也不亲近的感觉。

叶若维听到这声音时,心忽然莫名的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她想着这世界还真有这样的存在,她初见黑衣男人之时,没看见他的脸,就被他休憩竹林间翩翩然的清雅举止所诚服,认为那是一位浊世佳公子。而今她仅仅听到这人的声音,脑中便自动迸出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蓦然她伸手去捂住胸口,想去探寻被揪住的感觉,却被君屏幽先一步将她的手抓住。

叶若维不禁再次偏头去看君屏幽,黑暗中,只看到他一双比暗夜更为漆黑的眸子,她心中一悸,胸口被揪住的感觉忽然消失于无形。

“本王听闻冷将军日夜照看舍妹不得好眠,遂赶来探望,正好本王这些年得了治疗失眠的良方,路遇怀妃娘娘,她正好担心冷贵人,所以与本王一道同行至此,冷将军出外相迎,实属客气了!”须臾,君屏幽温声开口,“不知冷贵人可睡下了?”

“本将军与舍妹能得王爷与娘娘如此厚爱,当真受宠若惊了!”冷离疏这才对二人摆出一礼,转而收回视线,摇摇头,有些黯然的道:“舍妹喧闹不止,如何轻易肯睡?”

“冷将军爱妹如此,上天定不会差强人意,会让冷贵人早日安康的!”君屏幽微微扫了一眼无尽的黑夜,然后温声道。

“那就借王爷吉言了!娘娘若是不嫌弃舍妹疯疯颠颠,胡言乱语,便自行进屋去吧。”冷离疏恍若此刻才注意到同在暗夜中的叶若维,眸光微凝,黯然的声音浅浅一转,“还请王爷莫见怪,就此止步!”

话落,他对君屏幽拱手又是一礼。

叶若维一怔,本想拒绝,她还没回过神来,怎么就气氛就好像全然变了味,但是终究是没开口,愣愣的看了看云雾中冷将军,然后不解的看向君屏幽。

却见他淡淡一笑,顺手抛出一张单子,温声道:“冷将军这是哪里话,本王如何能介怀?这是良方,还请将军睡前记得服用。”

“那本将军就不客气了!谢王爷能赏赐如此珍贵的药方!”冷离疏回之一笑,伸手接下,甚是轻易。

“冷将军客气了!”君屏幽语气疏离。

松手前忽然一紧,叶若维吃痛的看向他,来不及瞪眼,冷离疏已经转身进屋,看向他的背影,莫名的有些不知所措。

君屏幽却是同样的返身而去。

有那么一刻,她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此刻的抉择会影响一生。

两个人的冷然,各自背身离去,让她一时错不开眼,更恨自己不会分身术。

冷离疏转身向冷凝宫内走去,而君屏幽亦是头也不回的走去,方向正是皇宫的大门。

眼看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叶若维眉头皱紧。怀柔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簪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与君屏幽究竟有怎样的过往,又与冷离疏是什么关系?这个人看起来不用于清夜,若是清夜面对今日境况绝对不会让她为难,可是冷离疏却做的让她出乎意料。他没有片刻多余的话语,更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开口就让她胸口闷得不行,语气也是那般的让人捉模不透。

就是这样一个低调的人,方才居然破天荒赶君屏幽走还做得合情合理,可见他内心又是多么的张扬!这样的人,难怪连那个月复黑狂见了都变得神经兮兮,方才还捏疼了她的手,隐隐的觉得这个人不寻常,单只想到他一人便拥立了新帝继位,又怎能是个简单的人?

浓雾愈发的深不见五指了,两人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了雾中,叶若维忽然怒了,不同于以往被君屏幽激怒的那种表面的怒意,若是她与月复黑狂斗嘴,被他欺负,十次有九次都是佯装生气罢了,可是这次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心底的怒火在翻滚,她越是生气,心底的理智就越发的少一些。

到最后,干脆两边都不管,朝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君屏幽先前轻缓的脚步忽然重了一分,并没有回头,但是眸光却渐渐聚拢起黑色的云雾,雾霭沉沉。

较之他的变化,冷离疏却是依然从容不迫,不紧亦不慢的向门内走去,仿佛门外的一切人和事儿与他无关。

君屏幽终于返回了马车,心下一沉,缓缓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他自认七年寒毒折磨让他身心已经无坚不摧,已经学会了隐忍,克制,耐心,让自己凡事不骄不躁不恼不怒,可是这一切在遇到了她之后,全部化为灰烬。

尽管她看到冷离疏脸上并无表情,可是内心却还是露出心神不定的情绪,尽管她那时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保不准她心里不想说。

他可以轻易看穿了世人的心,却独独对她的心捉模不透,有时候甚至搞不懂她口中的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或许,廉价到同情怜悯,亦或许,只是沉溺于自己的无微不至。

看到她的异常反应,让他如何不会怒?连失忆了还能触动她心弦的人,他还如何将那个人从她的心中剔除?

“王爷,属下等人是否跟您回府?”

暗夜中,数十名隐卫忽然现身,或许,远不止,但是口径一致,都盼望着王爷同意带他们回去。

“不必!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留下保护怀妃娘娘吧!”君屏幽依然闭着眼睛,马匹径自缓缓向前走去,一路悄然无声,似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沉闷,愈发的走得静谧。

“是!”隐主向身后一挥,当即所有暗卫隐去,最后他目送王爷离开,也悄然隐了下去,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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