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面色一变,腾的从床上起身下了地,脚步踉跄了一下,但还是坚持着来到门口,将君屏幽扯进屋里,对着他怒道:“你疯了么?”
君屏幽被怀柔扯进屋,看着她满脸的怒气忽然点点头,“我是疯了!”
“你……”怀柔气到胸口,看着他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一时间要骂的话都哽在喉咙。
“怀柔,我是疯了!”君屏幽看着她,又强调了一遍。
怀柔真想伸出手一巴掌扇醒这个再次失去理智的男人,看着他如今浑身湿透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在雨中不声不响的淋了多久,她刚扬起的手在触到他冰凉的脸颊后又生生的顿住,改为没好气的扒拉他的袍子,口中怒道:“你就是个疯子!已经没救了。”
君屏幽看着她的动作,忽然肯定的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疯了,被你给逼疯了,疯的无药可救了!”
“你给我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淋着淋着或许就清醒了,或者让水进了脑子,疯到底算了。”怀柔狠狠的瞪着君屏幽,她难以想象这个人究竟是有多么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才会在这么大的雨里就这样干巴巴的淋着,直到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都被生生的揪起来了。想到这里,她的动作忽然一顿,怒斥道:“你非要折磨我是不是?”
君屏幽挑了挑眉,随着他挑眉的动作,额前的水珠再次滑落,顺着他如玉的脸庞流下,水珠经营剔透,他忽然一笑,“怀柔,是我在折磨你么?还是你自己在折磨自己?也折磨我?”
怀柔呼吸骤然顿停,心倏地一疼。似乎就在那一刻,心脏被这句话连根拔起。
“怀柔,你明明是爱我的啊!为何还不放过你自己?”君屏幽又是一叹,“我今日本来就想狠心离开。想让你十天半个月见不着我,看你急不急,看你想不想我,可是你偏偏就将自己折磨病了,我就狠下心想不回来,可惜偏偏抵不过蓝卿的那句话,终究没管住自己的腿回来了,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想着,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狠。对我狠,对自己也狠,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所以最后决定像你学学,对你狠一些,在那之前。对自己更狠一些。”
怀柔手攥紧,指尖几乎扣进肉里,看着君屏幽滴样子,即便这个时候,都成落汤鸡了,他还是那么的幼稚,逃不过骨子里的幼稚。跟个孩子一样任性,需要呵护,真是白长了这一副芝兰玉树的样貌,无论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多么雅致,多么温润,多么云端高阳。一旦到了她这儿,他就立马的原形毕露,任谁也不相信这就是前一秒还玉质彬彬的翩翩玉君子。但是,他就是君屏幽,谁也比拟不了。
怀柔的心里忽然一紧。忍不住爆粗口道:“学个屁!你若是还敢有下次,我……”
“你如何?”君屏幽眸光一转,忽然幽幽的看着她。
怀柔说了一半的话语被截住,他若是真的再有下次,她如何?
“赶我走么?还是彻底的放弃我?不爱我了,嫌弃我?”君屏幽看着怀柔,每说一句,。声音便低哑一分,沉重一分。
“你做梦!我什么都给你了,初吻也给你了,如今想不负责了是吧?”怀柔被激得口不择言,蓦然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但为时已晚。
君屏幽忽然笑了,幽幽的眸光一收,忽然伸出手臂紧紧的抱住怀柔,将她圈在他的怀里,也不管自己身上雨水的寒气浸染了她,语气低低柔柔的道:“是啊,怀柔,你的初吻都给了我,以后你的吻也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所以,别再想赶我走了,也别再想着给我招桃花了好不好?”
“桃花?哪里?”怀柔闻言一怔,哪里有桃花,现在是夏天,桃花早凋谢光了吧?
“就在你后面,如今正呲牙咧嘴看着我呢!”君屏幽忽然附到怀柔的耳畔,声音极低的说道,边说边玩味的朝阴夜得意的挑了挑眉。
“君屏幽!你放开怀柔,浑身都是水!湿答答的,你染了寒气纯属自己犯贱,还想拉着她一块儿得病不成?”阴夜的声音不适时的响起。
“她本来就病了!也不差陪着我再病些日子。”君屏幽抱着怀柔的手依旧不松开。
“你!”怀柔忽然瞪了君屏幽一眼,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不过,这浑身的凉意还真别说,方才真没发觉,只顾着扒拉他的衣服,生怕他冻着,再病了……
唉,真是欠了他了。
阴夜眼看君屏幽一点没有放开怀柔的样子,上前就要拉怀柔,但怎么也拽不开,最后还是怀柔自己推开了君屏幽,没好气的嗔怪道:“君屏幽,你还是不是人?”
正巧撞见蓝卿赶回来,看到这一幕,蓦然扑哧一笑,再看看宛若,那丫头机灵的躲在一旁正看好戏呢,如今看到她笑,也忍不住一块儿笑出了声。
方才王爷一听闻娘娘病了的消息就往回赶,她追都追不上,正逢这大雨,吓都吓死了,索性王爷如今没事,虽然浑身湿透了,但人还挺精神,就是还改不掉一回来就跟娘娘怄气的脾性。
说实在的,他可以同内力隔开雨,也可以拿上伞再走的,偏偏就是那样的急性子,淋着雨就回来了,丝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过,还好是没事。想到这里,蓝卿悬着的心放下了些,再看看娘娘如今也被气的有了些许的生气,蓦然原先悬着一半的心彻底放下了。
她忽然抬步走向宛若,径自撇过这屋中对峙的三人,笑着道:“别笑了,快去给你家娘娘拿几件换洗的衣裳,你这次来肯定没空着手来吧?”
“还是蓝姐姐观察入微,嘻嘻,我的确没空手来,上次娘娘出宫一件衣服都没带,所以奴婢这次来,想着反正娘娘在宫里也住不到几日,那衣服在那烂着也是烂着,不如多带几件来,我还将幽亲王送的那件云袖罗仙裙顺手捎来了。”说罢,宛若调皮的冲怀柔吐了吐舌头。
换来的果断是怀柔的冷眼,她悻悻的转过头,退了下去。
不必蓝卿提点,她自然是去拿那条裙子去了。
蓝卿笑笑,不再说话,看了这屋里的三人一眼,举步向竹屋外走去。她去吩咐人准备热水了。
怀柔看着蓝卿的身影没入大雨中,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伞上,但他周身似乎形成了一个网,所过之处院中的积聚的雨水都避开,他周身不沾染一丝水渍的向外走去,不出片刻便出了紫竹苑。
她忽而收回视线,没好气的瞪着君屏幽,“既然能用内力护着身体,你为什么不用?”
“我若是用了,你还会心疼我么?”君屏幽挑眉道。
怀柔哼了一声,想着他到底是魔怔了,她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呢?
“你的身子果然很暖和,将我的衣服都蒸干了。”君屏幽道。
“滚,有多远滚多远。”怀柔没好气的道。
君屏幽低笑,放开怀柔,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月兑我的衣服做什么?月兑你自己的!”怀柔打开他的手,打算走到水盆边,掏出绢帕替他擦拭着脸上和头发上的水。
“你的衣服也被我沾染了,先月兑了吧。我感觉浑身有些发烫,你得赶快好起来,不能再染了寒意,不然怎么照顾我?”君屏幽拉住怀柔的手,指尖灵巧的替她解开外衣的环扣。
“哼,想得美,你若病了纯属活该!”怀柔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嗔道。
君屏幽恍若未闻,继续解扣子,大约解到一半的样子,他忽然顿住,眸光幽幽的瞥向一侧,“阴公子莫不是想留下来看我们沐浴?还是说,我们一起?”
“哼,你果然是个疯子!”阴夜早先就觉得再在屋中待下去,肺会被气炸,如今骂完一句正好借势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尤其是对怀柔,“蠢女人,你果真是脑子进水了,找的什么夫君啊?不对,你们俩都脑子进水了,所以才能凑到一块儿去。”
话落,他忽然好像释然了,仿佛还真就像那么一回事……
“哈哈哈……”君屏幽难得平静的听完阴夜的骂声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相反,忽然大声笑了起来。
“喂,人家骂你你还那么高兴,不会真脑子进水了吧?”怀柔忍不住瞥了君屏幽一眼,怀疑道。
说真的,有那么一刻,她还真觉得阴夜的话很有道理,她的确的脑子进水了,不过不是现在,而是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第一次决定从鸳鸯池中救起他的那一刻,第一次得知自己赢不了他却还执着着不肯放弃死缠着他的那一刻……
要不然,谁会喜欢这样一个脾气臭,性子倔,动不动就喜欢自虐的烂人啊?
“疯子!”想到这里,怀柔忽然也跟着笑了,仿佛觉得除了这两个字她真不知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