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凉得透彻心骨,淋过慈宁宫的金黄瓦檐,淅淅沥沥直落廊下。
一排御医跪在雨廊下,一个进去,又一个出来。
寝殿里,落樱和燕皇齐齐守在床前。
“恕老臣直言,公子体虚如蝉翼,想要恢复神志,至少要一年半载,想要痊愈,那就得好好静养上三年五载。”这已经是第七个御医了,诊断与前面几个大同小异。
“出去。”燕皇决然道,子荣历来是燕国栋梁,现在又是家国生死存亡之时,没有什么比子荣醒来更重要了。
落樱看御医恭身而退,拉过燕皇的手轻声道:“母皇莫要焦虑,龙体要紧,一切还有我呢。”
燕皇看了看床上的子荣,不禁叹了口气。
为了让燕皇安心,落樱信誓旦旦立下军令状:“即然御医要他体养,那就让他好好养着,御林军也探得云卿在赵国,我即日便启程去赵国,燕国朝政就只有劳烦您先操心着,一切以大局为重,天下没有跨不过的坎,此行我必竭力而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燕皇面有不舍,落樱回以决然目光,夫离子散,没有任何人比此刻的落樱更痛心,那日盛夏树荫下,暖暖帷帐中一家人静然相对的温馨,是她两世为人最为动心的一幕,所以她会谨记在弥加面前许下的诺言:情义带给她的快乐,值得她与全天下人为敌来换取。
秋雨仿佛无休无尽,一直从燕国延绵到了赵国。
再大的暴风骤雨于云卿,也不过是些小小烟云,可他却选择了驻足。
紫衣落进烟雨墨云的深山峦峰中,他足踏树稍,缓缓落在一处山洞之前。急急入洞,立刻将胸前护得紧紧的襁褓放下。
轻轻捧起婴孩,想要急急而摇,又怕伤了那女敕骨,云卿长眉微拧,咬了玉牙,两手压着劲轻摇起来。
若是她大哭不止,他必不会担心,可这孩子自从落到他怀中,就一直无声无息。
云卿凤眼熠熠,专注的看着怀中婴孩,嘴里不停叨念:“醒醒啊!醒醒!”
那孩子气息稳长,左右摇晃了数次,才见她粉拳从抱被中伸出,没意识的擦着小鼻小脸,脸上显出一丝烦燥,似乎在抱怨云卿吵了她的安稳觉。
见她动了,云卿长吁一口气,可转眼间婴孩小眼轻启,亮亮黑瞳对着他轻转了数下,张口“哇”的就哭了出来。
她不哭,云卿急,她现在哭了,云卿又慌了。
“你饿了?”云卿眨了眨眼睛,无所适从的问。
小孩依旧大哭不止。
云卿急忙检查她那红锦华被的襁褓,生怕一路风雨让她着了凉。所幸一路他运气隔雨,孩子没湿一点,可他还是不放心,怕自己一路高飞伤了她,就像模羽毛一般伸手进锦被里,先抚了抚孩童稚女敕的背,光滑无梗,他才放下一点点心,又怕伤到小脚,顺着脊柱往下轻抚,直到小**处,滑滑腻腻一片湿意。
云卿秀丽的眉宇立刻皱了起来,抽出手,全是金黄之物。
洁净若他,平日里以雪莲薰衣,连一丝灰尘都不愿沾身,怎能容得如此秽物模得一手。
他不禁呲牙,使劲甩了甩手中秽物。
怀中孩子哭声停下,云卿不由眼睛一瞪,那孩子粉拳轻轻擦了擦鼻尖,由喉底发出两声哦哦之音,稚女敕如天赖,加上黑目晶亮,直把云卿一腔的怒意全融化了。
“哎。”云卿无奈,看了看自己满手的屎溺,叹道:“小爷我糟蹋了不知多少女子,今天竟被你这个小女子给糟蹋了。”
婴童又怎能听懂他的抱怨,肚子空空,她小嘴一瘪,“哇”又哭了起来。
云卿耷拉下有屎的那只手,无奈的看到洞外大雨不止,而洞内,孩子不停的哭。
如果是战场厮杀声,他全完可以置若罔闻,如果是女子在他身上的呻呤声,他大可以侧耳享受,可这女乃女圭女圭的哭声,他还是第一次领教,竟比强敌的号角还要声声椎心。
他烦,他更担心,这么小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要是哭坏了嗓子怎么办,无奈之下,他忙抽出另一只干净的手,正想要塞进孩子嘴里,可又怕脏,索性自己吮了两下,这才放进孩子嘴里。
“乖,真是个好姑娘。”那孩子似乎能体谅云卿的难处一般,得了手指就吮了起来,哭声悄然而止。
孩子不哭了,云卿反而更觉得任重而道远,人家孩子一双眼水汪汪的看着他,他总不能让孩子只吸手指吧。
睨了睨洞外万年不止的秋雨,云卿实在是烦心,可又想到孩子在怀,不禁有了长辈的感觉,本能的压了压心中的火,对怀中吮着他手指的孩子道:“放心吧,叔叔不会残忍到乱杀婴童的,叔叔即把你带来,就会好好照顾你,要是你那没骨气的娘不敢前来与叔叔较量,那叔叔也会把你养大的。”
话一说完,云卿又有点后悔,养大一个孩子,这事他可没做过。
“哎……”他美若神像的脸,即使飘过无奈,也隐隐透着一份清丽的媚色,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只顾着安抚怀中的孩子:“走吧,先把你喂饱再说。”
于是,他迎着风雨,带着婴童来到了最近的市集。
虽被蓝道抄了家,但云卿可不穷,且不说他怀中的那些数目惊人的银票,仅是从他身上取下件环扣玉佩,也可以让一个平民之家过上三年五载了。
所以,云卿起初的念头是给这小婴儿找个女乃娘,即可以喂女乃,又可以帮忙带孩子,如果漂亮,还可以满足他的不时之需……
可惜市集上鸡猪鹅鸭、五谷杂粮应有尽有,唯独没有卖女乃娘的。
更让云卿苦恼的是,他那张绝色的脸面一出现在市井之中,就已招来无数目光,更何况今天他怀中挂了一个孩童。
美人抱了个婴童,这个组合也太不着调了,路人无不一步三回头。
这还不算,尽管云卿竭力忽视那些讨厌的目光,但有的路人在经过他高大身影之后,还自以为小声的嘀咕着:“这是孩儿他娘还是孩子儿他爹?”
云卿武功盖世,这种小声小响根本逃不过他的耳朵,偏他最恨人说他雌雄莫变,自小他就觉得这是一大耻辱。
他轻叹了一口气,女乃娘没看见,却看见了一个羊倌。
狼哺人崽的事情,在大漠仙奴并不稀奇。云卿一眼就看见羊群里有只乳汁饱涨的母羊,他柔唇轻勾,哄着怀中孩子道:“今天先给你弄只羊当娘亲吧。”
出了一两银子,云卿很顺利的得到了那只乳羊。
“公子很有眼光。”付银子时,羊倌笑看云卿道。
云卿细看这位老者,虽然饱经苍桑,但目光中透着阅世不浅的睿智,于是饶有兴致的笑问:“何出此言。”
羊倌见这位满脸狂傲的后生并不排斥,于是笑道:“如今这世道,羊可比人好。”
云卿心中一梗,看了看那温驯母羊。
老羊倌笑道:“孩子那么小,别指望乳娘会好好待她。老朽身边就出过乳娘趁主人不在时,让孩子吃脚指的事情。”
云卿心中又是一梗,他虽然见过各种美女的脚指,又细腻如玉的,也有丹寇艳红的,但他还是不能接受把脚指放进孩子那稚女敕的口中,想想就恶心。
老羊倌睨了睨被云卿柔柔抱在怀中的孩子道:“别怪老朽多话,想来你也是极疼这个孩子,最好还是自己亲自带着她。”
此时,怀中的孩子又“哦、哦”轻哼了两声,柔弱无助,直打云卿心房,怕她又哭,云卿忙自嘬了嘬手指,又给她吮了起来。
见此情景,老羊倌轻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容易,回去后挤出羊女乃,趁新鲜用中空的麦杆引到你指上,和着你的手指让她一起吮。”
云卿眼中一亮,这的确是个哺乳的妙招。
牵了羊,抱着孩子,云卿漫步而行,老羊倌的话始终在他心中回荡,的确不能让一些初识的女人碰这娇女敕的孩子。
好容易找了个干净客栈,喂了孩子,云卿又嫌客栈来往人多,床铺不干不净,不到一天,他就狠下了心,一定要给这个孩子找个安身之所,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那就亲自带着这个小孩吧。**************************
首先感谢为小蔼投票的亲,本来这几章小蔼觉得是要掉收藏的,因为这里是剧情转折点,可能看上去会让人情绪低落,可又不能不写,可当我发现收藏不跌反涨时,实在是太感激大家了,不过不用担心,更好看,更惊心动魄的剧情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