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回了金陵城并未马上回药庐,而是去了世子府,没见到世子,倒是让他见到了世子身边的当红小厮。
不多久晋世子就知道那个六小姐得了什么病。
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诧异重复“葵水?”
玄青还是有些脸皮薄,又不是他来葵水,他也觉得不好意思,脸红了红,倒是晋世子一脸坦然,他都快忘了,其实她也是一位寻常的女子,不过是有些特别罢了。
他还以为那日拿错药给她吃了,既然是来了葵水,那么他那日确实是喂了清心丸给她吃,不是什么断肠**,害得他白担心了一场,其实私心里他不希望那个女子就这么死了。
季琪这几次在庄子上安静的休养,等身体干净了才被允许出门,其实不是不能出门的,是清姨娘太大惊小怪了,前世她来“大姨妈”时还用冷水洗澡了,更不要说模冷水了。
清姨娘这几日熬夜缝制衣服,总算缝制了一件外袍,是她特地让季琪从绸缎庄买的上好不布料,精心缝制的衣袍,她叮嘱桂嫂一定要送到季老爷手里,若是送到季夫人手里,肯定到不了老爷手中。
季琪出去跑了一圈回来,小喜正在摆放,她没看见桂嫂,便问了一句。
清姨娘道“桂嫂进城了,下午估计能回来!”
“去城里做什么?姨娘有什么要买的吗?”她随口问道。
清姨娘支支吾吾几声,被她看得有些受不了,实话道:去、姨娘给你爹做了一身冬衣,想着快过年了,希望老爷能把我们娘俩接回去。”
“哦!那很好!”她有些兴趣缺缺,其实她比较喜欢在这个庄子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回去还不知道要如何不自在,可她知道清姨娘一直没断过要回去的心思,她改变不了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桂嫂在季府附近转悠了一天才在正大门口拦到回府的季老爷,连忙跑了出去,被赶车的车夫呵斥了一声,惊动了坐在马车里的季老爷。
季老爷掀开车辆瞧着有些眼熟的桂嫂皱了皱眉,桂嫂机灵的凑了过去,一边道万死,一边把怀里的包袱拿出来“老爷,奴婢是奉了清姨娘的意思,给老爷送衣袍来着,姨娘想着天冷了,心中时刻记挂着老爷却不能在身边伺候,便亲自熬夜缝制了几个晚上为老爷缝制了衣袍,紧巴巴的让奴婢送来了!”
她一番话也说明了清姨娘的意思,以及讨好的意思。
季老爷皱了皱眉“就这点小事值得你冲出来,若是今日有什么大事,你可担待得起?”对那位清姨娘他并不多喜欢,原因很简单,年轻时还讨喜,如今是越来越不知情趣了。
桂嫂被骂得心头一凉,更不要说季老爷嫌弃把包袱丢了出来,下了马车就走了,桂嫂想追上去,被小厮拦住,好心的提醒“老爷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别去找晦气的好!”
桂嫂没办法,只得悻悻的走了,城门已经关了,她只得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上午就去见季夫人。
季夫人刚把事情吩咐下去,就有婆子来通话,说是桂嫂求见。
“她不是跟着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在庄子上?怎么进城了?”季夫人皱眉,看了看昨日用凤仙花染的指甲,觉得颜色还是太浅了些。
“桂嫂说是要求见夫人,说是过来给夫人请安的!”婆子收了好处,当然要把话传到。
季夫人想了想让婆子退了下去,她们被赶去庄子上有些日子了,管事的说倒还是挺安分的,她也就放心了。
桂嫂被领了进去,行礼后道“清姨娘让奴婢进来特地给夫人请安,说是多谢夫人关照,在庄子上一切都好,只是不能伺候夫人让她有些愧疚,想着若是能在身边侍候就是她的福气了!”
“既然在庄子上不错就继续呆着吧,府上照顾的人已经足够了,用不着她费心,没什么事以后别总往城里跑,让她多教导一下六小姐,以后会给她物色一门好亲事的。”
“谢夫人关心!”桂嫂点点头,退了出去。
“夫人真的这么说?”桂嫂回去就把话带到,清姨娘却不踏实,谁知道夫人是不是敷衍了事,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了,老爷不宠爱,夫人不待见,难道她就回不去了?
季琪听说了一些,见清姨娘闷闷不乐,她安慰了几句以后会好的,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倒是引得清姨娘眼泪汪汪,抱着她痛苦,说是不该太莽撞,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季府,她听得皱了皱眉,并不觉得季府有多好。
清姨娘心情不好,她便不怎么出门,一直在家陪着她,倒是让清姨娘有些不习惯了,甚至劝她多出去走走,这让她有些意外。
恰好萧瑞之飞鸽传书让她明日去城内,要带她去一个地方看看,她回了书信,约定在云来酒楼前见面。
有段时间没进城,城内根本没什么变化,她起得早,难免要在驴车补眠,到了云来酒楼她才揉着眼睛醒来,到了一盆水洗了个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没多久萧瑞之就到了,她看了看他身后,确定没尾巴才松了口气,弄得萧瑞之有些不好意思,他说“这次表弟不知道,他的腿还在养着呢!”
“那日我不是故意的!”说到魏德荣的腿,她有必要在他面前装一下。
“为兄知道,表弟就是任性,不关你的事。”他打量了一下收拾干净的季琪,发现了耳鬓几滴水珠,掏出手绢给她擦拭。
季琪看见靠近的人,并未躲开,心却跳得厉害,扑通扑通的,脸上渐渐发热,她连忙捂着脸避开他的目光,转移话题“我们去哪儿呀?”
见她不好意思得脸颊绯红,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咳了一声“听说相国寺的早梅开了,今日香客不多,我们正好可以去看看。”
“看梅花呀,可以呀!”其实她有些兴趣缺缺,不过能和他一起,她还是挺愿意去的。
萧瑞之看了一眼她简单的驴车,觉得里面会冷,便邀请她上了自己的马车,她欣然同意的坐上看似外表普通,内里却舒适温暖的马车,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
他倒了一杯水给她,又拿出一颗橘子剥起来,手指白皙纤长,指头灵活,一颗橘子被他三下两下就剥好了,送到她面前时她有些受宠若惊,瞧瞧的看了他一眼,接过去道了谢,掰了一瓣吃起来,甘甜多汁,甜得裹了蜜一般,她又吃了一块,见他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掰了几股橘子给他“萧兄尝尝,很甜呢!”
“果然很甜!”他接过去掰了一块瓣送进嘴里,一咬破甘甜的汁液被咬碎,甜丝丝的,他看着面对的人,心情很不错。
相国寺的香客确实不多,他们捐了香油钱就去了后院,早梅果然开了,还是小小的一朵,其实并不是多好看,她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放在萧瑞之身上。
天冷了,他穿了一件玄青色暗染云团花纹缝制的衣袍,脚上踩着黑缎面靴子,长发全都盘了上去,戴着一个黑色额头点缀着绿宝石的冠帽,看起来干净利落,又不失文雅。
听说他十六岁就行礼了,所以不用像自己一样,梳着两个傻傻的总角。
察觉她的目光,萧瑞之看了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她笑笑,一脸坦然的收回目光,扭头便红了脸。
萧瑞之看着她比红梅还红的脸,微微皱眉,耳边响起表弟的话,他们真的相处古怪吗?他可不是断袖之人,这点他前几日才弄脏了睡裤,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相国寺的斋菜很有名,他们要了一个包厢,不多久就又僧人端着饭菜进来,她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跟在僧人后面进来的魏德荣伸长脖子扫了一眼,看见坐在榻上的两人,具体说是看见他表哥很是激动“表哥,表哥,你在这儿,好有缘呀!”
他捐香油钱时看见功德录上写着的名字,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这么有缘,只是他身边坐着的是谁?
不顾蹶着的腿,他一撅一撅的绕过小厮,在季琪身边坐下,**一翘一翘,硬是把她挤到角落里,像是没看见她似得,激动的和萧瑞之说话“表哥,还以为遇不到你了,你去哪玩了,我都找了一遍才知道你要了一间包厢,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儿的斋菜呀,表哥对我果然是最好的!”
萧瑞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贴墙的季琪,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她依言走了出去,魏德荣以为人被他赶走了,正要高兴见她萧瑞之身边坐下,有些不能接受,当即摔了筷子“表哥,我要坐你旁边!”
“德荣!”萧瑞之见他任性,皱眉“别失礼!”
一句话打消了他的气焰,他委屈的看了他表哥一眼,愤怒的看了季琪一眼,拿着筷子挑剔“你们这是什么菜呀,全都是青菜萝卜,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小爷我要吃肉,吃烧鸡,吃猪肉”
他还未说完,僧人一副苦大情深的双手合十“施主,这是相国寺,佛祖脚下,还望施主注意言辞!”
季琪笑了一声,刺他“魏公子不是说最喜欢吃斋菜的吗?”她舀了一勺水煮豆腐吃了“相国寺的斋菜果然名不虚传,让人都想多吃几顿!”
“是呀,要不我替你出面求圆法大师收你做弟子算了,他与我们魏家有交情,这点面子还是给的,反正你不是喜欢吃吗?你做了和尚就不会在祸害表哥了,他不由怂恿”你看相国寺也不错,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在这儿”
“德荣住嘴!”萧瑞之再也忍不住,放下筷子盯了魏德荣一眼,拉着季琪就走,不管身后呼叫的人。
季琪看着紧绷着下巴的人,她知道他是被那位任性的表弟给气着了,心里有些高兴,同时,抓着手腕的手透过的温暖,让她觉得两人亲密了许多。
“抱歉,他就是那样,像没长大的孩子,有些任性,让你见笑了!”出了相国寺,他说道。
她不在意的摇摇头“其实魏公子还挺有趣的,他大概是觉得你对我这个弟弟好了,有些不高兴而已,你多哄哄就好了!”
“哎!都十六的人了,还没你懂事,说来真是惭愧!”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不如我们去云来酒楼用饭吧,被他一搅,都没吃几口。”
“好呀!听说云来酒楼新推出了一道菜,口碑不错!”她确实没吃几口,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好,就云来酒楼!”上了马车,车夫很快就打马离开。
被人搀扶着出来的魏公子,见离去的马车气得跳脚,一下忘了还带着伤,疼得直吸气,上了马车让车夫追上前面的马车,他就不信,他还对付不了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休想害了我家表哥!
他们要了一个包厢,点了几样招牌菜,她还小,他也不喜欢喝酒,就要了一壶茶,从相国寺走来都饿了,饭菜一上他们也不客气,便安静的吃起来,知道她喜欢云来酒楼的八宝鸭,他特地点了一盘,还给她夹了一块鸭腿,放在白米饭上满了出来。
她道谢后就吃了起来,觉得是她吃过最好的鸭腿。
等他们慢条斯理的用了午饭从云来酒楼出来,就看见一辆马车风风火火的停在面前,萧瑞之一见马车就知道是谁。
季琪知道有他表弟捣乱,也没什么好玩的,她反正还要去蛋糕坊一趟,就和他约定下次沐休日一起去打猎,这段时间已经进步不小了。
萧瑞之点点头,目送她上了驴车才收回目光,看着有些狼狈的魏德荣,他叹了口气“用午饭了吗?”
“没有!”魏德荣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表哥,你为什么不等我?”
“等你做什么?”萧瑞之没好气的说“今天你失礼了,还不如一个奇弟懂事,表弟,你是怎么了?”
“我哪不如她?”魏公子不服气,差点跳脚“我还不是担心你,你看她那副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子,表哥你和她走近,早晚被他带坏,兔子爷我是见多了!”
“胡说八道什么?”萧瑞之见他说得越来越离谱,一巴掌捂了过去“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了,这顿也不用吃了!”
“表哥,我可是为了你好!”看着生气离去的人,拖着伤腿就要去追,萧瑞之不理会,放下车帘吩咐回府。
季琪去蛋糕坊转了一圈,还不忘带着一个食盒,是给清姨娘带的蛋糕点心,还让小二送了一份去萧府。
晚上萧瑞之看书累了,侍书端着一块女乃香蛋糕上来,他一看就知道是那的,不由笑了一声“这位奇弟可真是有心了!”
“那倒是呢,不过无事献殷情,她对公子这般关心,小的瞧着也不想对待哥哥一般,恐怕是别有所图”
“表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说这些话?”吃着蛋糕的人神色不变,还是觉得美味。
侍书却下了一身冷汗,当即跪在地上道“公子恕罪,小的不该多嘴!就算小的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收表公子的好处,小的只是小的该死,公子责罚!”
萧瑞之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吃了蛋糕又喝了茶,还换来小厮伺候洗手,侍书跪在地上没有吩咐不敢起身,直到他看了几页书,夜深了才休息,这才出声道“下去吧!”
侍书感恩戴德的磕头,站起来时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又不敢出声,忍着酸麻走了出去,暗记以后再不可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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