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仟一疼痛这方面一向反应迟钝,他这样一说,她猫着腰从手包拿出镜子,可不,额上凝了一块血痂。
廖烨生端着水杯,慢步绕过来走到她身侧,俯身看向镜子,“看来是撞出经验了,人还能看。”
与他眼神相汇,黎仟一下意识放下镜子,将手包夹在腰间,转身上楼。
她一直不喜欢他的眼睛,即使它很漂亮,但那幽深的黑度,常常会让人莫名深陷,比如在车里,比如方才……
这三年她难道还不够乖吗?
沐浴后对着洗漱镜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上宽大的一件女式白衬衫,穿着白色棉拖走出卧房,一路将能触及的壁灯全部打开,进了三楼工作室。
手提里有徐素素助理发来的更改想法,为走这次红毯,前前后后不知更改了多少次。
黎仟一拿出速写本,翻到之前的设计草图,执着彩铅,一时无从下手。
这时,灯光骤灭,她下意识惊叫出声,比平时的分贝至少大三倍不止。
整个人软若无骨的滑下座椅,捂着耳朵蹲在桌下。
没过多久,门板被大力推开——
听见响动她不由又叫一声,廖烨生循着声音找到她,月光将她弱小的身子,照的愈加羸弱。
廖烨生撑着桌面,俯身朝她伸手,她却更加向后躲去。
“一一,出来,是我。”他蹲,尽量将声音放柔,“这不是儿童福利院。”
黎仟一抬头对上他的眼,声音冷得像雪,而眼睛在笑,“你除了比他好看一点,有什么区别?”
廖烨生凝着眼与她对望,片刻之后,开口,“区别还是有的。”他顿了顿,平淡极了,“我是你丈夫,而他在坐牢。”
“自愿与非自愿的区别,你居然不知?”
廖烨生站直,转身要走之际,裤管被她从后拉住,声音又软了下来,“别走,别丢我一个人在这儿……”
嘴硬,她似乎一直改不了这毛病。
廖烨生抱着她下楼,一路畅通无阻,他似乎有双习惯黑夜的眼睛,而她,怕黑。
这夜,难得睡个好觉,隐约记得,身后贴着的胸膛,宽厚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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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床侧空着。
这些年无梦到天明的情况,屈指可数,仔细想来,和他同床共枕的几次,鲜少做噩梦。
黎仟一下床洗漱,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道缝隙,有风无雪。
下楼的时候廖烨生正在吃早餐,四下看了一眼,没有见到荣叔,黎仟一在他身侧落座,低头吃早点。
“妈说,我不在的这三个月,你一次也没参加过家宴。”廖烨生将报纸折叠,放在一边,抿了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