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又说:“待会儿买完东西,再来取钱,取多些保险。”
“怎么又取?”
“我怕他们会冻结账户。”江南镇静地说。以家里老爷子的性格,绝对做得出冻结账户逼迫自己回家的举措。纵然褚沐綦舍不得若星忍饥挨饿而不冻结若星的账户,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根据消费记录查到若星的所在地……“取些备用,万一他们真的冻结,我们也不至于走投无路,算是……未雨绸缪。”
“嗯,先去买东西吧……我们……我们登记好就出国是吗……”
“是。越快越好。”江南握着若星的手,目光灼灼。
“其实你可以反悔的——”若星挣开他的手掌。
江南看着空了的手掌,往前走了几步,生气道:“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见过逃亡还没走到一半就返回去的吗?都这样了,你还异想天开地跟我说反悔?!谈若星你在害怕什么,如果你是为了不拖累我而劝我反悔,那我劝你还是把话收回去,我权当没听见。我都为你走到这一步了我图个什么?!!你现在劝我反悔你真的很残忍你知不知道!”
若星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若星走到他面前,微垂下头,“对不起江南,我真的很害怕会拖累你……我害怕因为我,你会毁了自己的前程……对不起。”
江南也不忍心,没好气地说:“走啊站在这干嘛。对了你带齐证件了没有?”
“带了。我所有重要的证件都在包里。”若星怯怯地说,江南生气的样子,好……
这边是高速公路路口,坐落于c市的边界地段,流动人口居多,没有多少人在这附近常住,大部分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都是擦肩而过后此生都不怎么可能再相遇的人群。因此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大卖场商业街,只有旅馆和好几家快餐店,所以,要想买几套衣服,还得往里走一点儿。
开了大概半个小时的车,江南和若星才找到一家小型商场。
“幸好高速路附近有加油站,否则……哎——在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地方怎么生存……”江南在寥寥几排男装货架之间徘徊,挑着为数不多、质量还不知道怎么地的衬衫。
“江嫂你行了啊,”若星心不在焉地说,“这已经算是好了哪儿那么多废话,现在还没出国还没给别人打工看人脸色呢,你就受不了了?真是公子。”
江南凑上前去,“你生气了?我开玩笑的你别介呀。”江南搂着若星,“这已经很好了我知道,就算以后给别人打工看老板脸色,我都不会说一个苦字……相信我,我会努力让自己更出色;我会努力让你觉得,你嫁给我不会有错;我会努力让你觉得……我是你谈若星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是能为你扛起一片天的……好丈夫。”
若星的眼底泛起一抹薄红,“你放开,售货员在看呢,你以为你在拍琼瑶剧啊,矫情不?”若星吸吸鼻子,微仰起头“……江南,谢谢你。除了谢谢,我真找不到话来说了……我也会努力的,努力去爱上你,努力成为你身后的女人,极品女人!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白白为我付出。”即使到最后她还是没有爱上江南,但她会一直守在江南身边。若星似乎有些明白——相守,并非一定需要相爱作前提。
“我们一起努力,我们一定会幸福!”江南埋首在若星颈间,嗅着她头发的清香,喃喃道。
褚家,灯火通明,只是少了平时的一丝生气。
书房。
“她在哪儿?”褚沐綦着一身烟灰色的家居服,整个人却依旧透着冷峻。
“在距市中心一百二十公里的xx商场。”林南看着追踪仪上显示的曲线,如实回答。“先生,去找么?”
褚沐綦只是双手支着额头,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显得压抑昏暗。良久,褚沐綦摆摆手,“不必了,到时候,她自然会自觉回来。”他这些时间都没有去公司,只一昧的待在书房里不停地批文件,褚沐綦这三个字他都签了快上百回。平日里,除了要飞航班,只要他在c市无论多晚他都想方设法推掉工作要么增大工作强度,只为了能回褚宅看看她,哪怕她压根就不知道他在凌晨来过她的卧房,帮她掖被角。所以很多时候她会以为,他几乎一个星期都回不了两次……他和她的时间都是错开的,所以有时候按时下班回家,能和她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他心里比签了巨额生意都高兴。
只是这些,她都不知道……
现在,别说和她讲几句没营养的话了,就是见也见不着。但他必须这样做。褚沐綦努力抑制住想要飞过去把她拽回来的冲动。所以他把自己关禁闭,生怕自己踏出褚宅一步就遏制不住。
他必须让她知道,有些事,是不允许纵容的,现实是必须面对的。
“叩叩叩——”
“连婶我不喝咖啡,你端出去吧。”褚沐綦以为是来送咖啡的连婶。
“褚总,真是会享受啊,那么晚了还有人给您冲咖啡。”随着门被拧开,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进来的,是一名眼神邪魅的男人。
“单总,这么晚了还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怎么,毛病又犯了去pub找乐子,被夫人发现赶出来了?”褚沐綦肆无忌惮地调侃。
“你呀,前一句听着还顺耳,后一句怎么听怎么恶心。pub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我和我的老婆感情,只有羡煞旁人的份儿。”单洛斐刻意把旁人二字咬得极重,调侃意味显而易见。
“单总费心了,您都三十好几了,成家是顺应自然,我还年轻,不急这档子事儿。”褚沐綦把雪茄递到单洛斐面前,单洛斐摇摇头。
“我烟戒了。”单洛斐把头凑过去,向褚沐綦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把烟戒了吧,不然以后你儿子出生了,可能是个怪物……”
褚沐綦顺手抄起桌上的一沓文件朝单洛斐的头掷过去,被他轻巧地躲开。“单洛斐,宝刀未老啊。”
单洛斐重新坐回皮椅上,敛了敛不正经的神色。“宝刀老不老都无所谓,那地儿我早就不涉足了。说真的,我现在很幸福,仔细想想,与其每时每刻提防着算计着别人,还不如好好保住这条命去爱我想爱的人。所以说,褚沐綦,你也赶紧定下来吧。不然到时候我儿子都会挣钱了你儿子才上幼儿园。”
褚沐綦听得有一瞬间的怔仲,看着年长自己几岁的好友,依旧意气风发不减当年,以往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的狠绝冷厉,如今看来已了无踪迹。他全身上下都是幸福的光芒,他如今过得真的很幸福……这让褚沐綦不由得嫉妒,把雪茄摁灭,说:“你信不信,现在的你往那地方一站,绝对还有人为你奔走卖命。”
单洛斐自然听出了好友的嫉妒,“哼!告诉你,爷,不、稀、罕!”
“你来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专程过来喝咖啡。你喝完就走吧,连婶——”褚沐綦朝外喊了一声。
“我就专程过来看看你也不行?没人性。”
“我说……我看你满脸疲惫之色,俩口子感情再好,在那方面也得节制点。”褚沐綦噙着一抹轻挑的笑意。
“不用你提醒,反倒是你,看你一脸的欲求不满……说正事儿!”单洛斐正色道,“江氏竞标,你打算怎么办?”
“这你放心,江海祥也是在道上模爬滚打几十年的人了……我看中了江氏旗下的度假村。”褚沐綦的眼中闪着精光。
“据我所知,江氏近来的资金流向有点问题,可能有人动了手脚。总部的资金就快周转不过来了,他怎么参与这次竞标?”单洛斐疑惑,资金都有问题,如何参与竞标,净资产明显低于别的企业。
单洛斐猛地抬头看向褚沐綦,“你?!!”
褚沐綦噙着一抹算计的笑,“知我者,洛婓也。”
“你不是也参与了这次路段收费经营权的竞标吗?你还挪出资金资助江氏?!”单洛斐有些不可思议。
“我自有打算。这是一场交易……”
“太阴险了——不过你别往死里逼人家,得饶人处且饶人,适时收手。谈生意就和谈爱情一样,你把人逼得越紧,那她不就等于被你逼向了断崖么?最后粉身碎骨,你也没占到好处。”单洛斐拍拍褚沐綦的宽厚的肩,看了看林南,朝林南点了点头。说:“有耳闻了!她还小。换做是我、是你,都一样接受不了突然有人对自己有不正当的想法,怎么说孩子前一秒还叫你先生呢,得有个时间让她缓过来。”
褚沐綦没好气地扔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够了单洛斐,别在我面前传教你的爱情观。说完了没,说完了就滚还在这留宿啊?信不信待会儿千晨弦打电话过来,我跟她说你流连pub,醉不归宿。”
“走了——每次看见你就火大。”单洛斐大力地甩上书房门。出了褚宅——
单总的实用型豪车内。“喂,晨弦……”(一点底气都没有,俺都鄙视他了。)
“哼。”电话那边传出一声冷哼,“你今晚别回来了,家里睡不下你这个大忙人。”说完就打算撂下电话。
“等等等等——你想哪去了,我在褚沐綦这儿,刚出他家宅子,我就打算回去了。”单洛斐心平气和地说。
“搓衣板,遥控器,二选一!”电话那边的女人很有女王范儿地下令,随即极有气魄地撂了单大总裁的电话。
可怜的单总对着手机,迎风宽面条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