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提着新鲜肉菜走出超市,前方突然一片阴影袭来,若星下意识地往另一侧挪动脚步,耳畔就传来一阵阵惊艳的呼声。她蓦地抬头——
“单大哥!!”若星惊喜地叫,眼前这个一身休闲打扮,狐狸眼里满是邪魅笑意的俊美男子,除了单洛斐,还能是谁?“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长成美丽少妇了,看来我以后得改称呼了……怎么,不带我去见见小鬼头?”单洛斐双手插在裤兜里,眯起一双细长的狐狸眼,悠然地开口。
“欢迎欢迎!只是念念上幼儿园了,家里就我和我爸妈,上我家坐坐吧,顺便吃个午饭。”若星说着就走在前面带路。单洛斐自然地跟上若星的脚步,顺手帮忙提了一袋子菜。一身无法掩饰的贵气的男人,提着一袋青菜,实属河蟹!
敲了敲门,谈母闻声而来。目光移到门外身材颀长的男子身上,谈母愣了愣,蹙眉回想着,“这是……”
“妈,你让人单大哥先进去了再看——”若星嚷嚷。
“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看我顾着……”谈母哂笑着让出狭窄的过道,“你是单洛斐,单总吧?”
单洛斐将手里的青菜交到若星手上,极绅士地欠了欠身,微笑道,“阿姨您好,叫我洛斐就好了。”
“好好好——真是有心啊,大老远的从c市跑过来的吧?阿姨去煲开水,你先坐着,中午就在这吃了——”谈母说着就欢欣地走去厨房。
若星从卧室里拿了相框走出了,笑着递给单洛斐。“单大哥,这是我的女儿,谈念安。别看她小小个儿,人来疯一个!”
单洛斐注视着照片上扎着两根羊角辫,酷似若星的小女孩儿,嘴里轻喃。“谈……念安?这名儿起得……挺好、嗯,挺好!”单洛斐连连点头,“要是他见了,一定会非常得意。”语气里满是笃定。
若星闻言,却有些微的黯然。“……是啊,一定很开心。”
单洛斐把相框交还给若星,拍拍她单薄的肩膀。“放心,一定会的,相信单大哥!”
若星转过脸看他,嘴角微扬。
……
次日清早,若星起了个大早,感觉天气愈发凉了。
房东阿姨去市场买菜回来,碰巧在巷口遇见若星,就介绍了一份家教工作给她。需要辅导的是一名四年级的学生,在濲江镇这个小地方,这家人的家境算是不错的了,美中不足的是,那家人住在濲江镇的另一边,乘公交车需要转车,去一趟也需要约模半个多钟头。
“那家人姓何,是我本家的,一家子就三口人,性格挺温和的。那家人的小孩上四年级,语文数学都好,就是英语不行。我听说你是学外语的,应付小学知识应该没问题。如果教得好,他父母还会给你加钱。”
房东阿姨如是说的时候,若星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向阿姨要了联系方式,和小孩的父母通了电话敲定了辅导时间,若星又犯难了——
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办法去接女儿念安放学了。
本来吧,当初为了哄念安上幼儿园,若星就和念安拉过勾,说好了每天下午都由若星去接念安放学,现在的情况看来,再无奈也只能食言于女儿了。
晚饭过后,念念央若星听她念新学的古诗。念安念诗,声音是极稚女敕清亮的,如皎皎月华,斜斜地照进、铺满若星心底的每一隅。
“念念啊,过来,妈妈跟你商量件事儿。”若星把瘦小的念安抱坐于膝上,“明天开始呢,妈妈就要去给一个哥哥当辅导老师,下午就去不了念念的幼儿园了……让外公外婆接你回家好不好?”
念安把一双小手放在若星温热的手掌中,一时间没有说话。“……那妈妈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唔……妈妈每天要给那位哥哥辅导三个小时,可能赶不上回家吃晚饭了……”
“那以后每天,念念是不是都不能和妈妈一起吃晚饭了?”念安嘟着小嘴,颇委屈地道。
“当然不会。那位哥哥的辅导一结束,妈妈就又可以和念念一起吃晚饭了。”若星点点念安的小鼻子,轻声哄道。
“那好吧!念念就等外公外婆来接念念回家。”念安转过脸,学着若星的样子,小小的指尖点点若星的鼻子,“妈妈要早点回家,念念要听妈妈唱歌才能睡着。”念安的眼睛忽闪忽闪,如芭比女圭女圭一样动人。
“好——”若星笑笑,用额角轻抵念安的额头。
……
翌日下午。
谈父谈母准时来到幼儿园门口,规律的放学铃声打响,立刻就有一大群背着小书包,个子小小的小朋友从里面一路小跑出来,左顾右盼着找寻家长们的身影。谈父谈母因年岁的关系,自然挤不过那些年轻力壮的父母,两位中年老人就这么被人潮抛到了后面,谈父谈母只好一面向后退,一面伸长脖子微微踮起脚朝大门处张望。
人群渐渐散了……
谈母的目光掠过一个个小身影,却始终不见自家孙女念安的影子。“老头子,你见着咱宝贝孙女儿了吗?”
谈父紧蹙眉头,摇了摇头。“没有……要不要进去找找,会不会还在教室里?”
谈母环顾四周,眼前人来人往,却唯独不见念安的身影。“……要不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别待会儿念安出来了在门口找不到人……”
谈父抬步向大门走去。十分钟后,谈父独自一人出来,脸上的焦急神色尽显无遗,谈母见此,更是心急如焚,四下张望着,声音有点儿发颤。“……你说念安会不会是去找若星了啊,我……我在这外边看了又看等了又等,还是没见着念安……”
谈父深吸几口气,心跳却渐渐加速。“应该不会去找若星的,念安那孩子那么听话,不会乱走的……”
“那怎么不见人啊!你进去的时候,见着老师了吗?老师怎么说?!”
“老师说教室里已经没有小朋友了,我还跟着去看了,教室里没人。”
“那怎么办啊……”谈母急得要哭出来,“念安这么乖不会乱跑的……”
“你别胡思乱想,说不定念安就在这附近和别的小朋友玩儿呢……”谈父扶住谈母的肩膀,出言安慰。
“打电话给若星吧,你来打,我去前面的电话亭报警。”谈母说完就朝二十米开外的一茬电话亭迈动脚步,谈父也掏出手机……
“外公外婆——外公外婆我在这儿——”
这一刻,念安的声音犹如天籁,传进心急如焚的谈父谈母耳中。
谈母停下脚步,眼眶微红地看着瘦小的念安背着一个印有米妮老鼠的书包,从十米开外的地方跑过来。谈母蹲,接住扑过来一脸欢喜的念安,谈母的微微粗糙的掌心重重地急切地抚在念安的双颊,仍心有余悸。“念安你跑哪儿去了?吓死外婆了,你跑哪儿去了,外公外婆一直在这儿怎么都没看见你,啊?……”
念安咬着下唇,低垂着的小脸微微转向一边……
“念安?跟外婆说说,你跑哪儿去了,啊?”
念安吐吐小舌头,“对不起外公外婆……我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你们,所以……所以我就跑到外面去找……”
“好了好了,没事儿就好了。宝贝儿以后记得不能乱走知道吗,这样很不安全,容易被坏人抓走的知道吗?吓死我了……念安中午在幼儿园就喝那么一点点粥,肯定饿了。我们回家,回家外婆给念安做好吃的——”谈母提着念安的小书包,牵起念安的手。“……怎么不走啊?”
念安低下头,闷声道,“外婆……不要告诉我妈妈好不好……”
谈母叹一口气,模模念安的发顶,“好——外婆不告诉你妈妈……”
念安的一张笑脸前一秒还愁云惨雾,听到外婆的承诺,小脸立即绽成一朵花儿。甜甜道,“谢谢外婆,外婆你真好!”
“跟你妈小时候一个样儿,鬼机灵!”谈母嘴角含笑,佯装嗔责道。
“嘻嘻……”念安拉起一旁谈父的手,一蹦一跳地走在二人之间。
“记住外婆跟你说的话没有?以后……”
“以后不能乱跑!记住啦——”念安接过谈母的话茬。
夕阳西下,太阳尚未收尽最后一丝余晖,祖孙三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
祖孙三人身后五十米处有一个拐角,一辆低调奢华的汽车极缓慢地驶出马路,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男人的半张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墨镜下隐藏的,是一双红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