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梅花的表情依旧很冰冷，还带着很强烈的厌恶感。
想想也是，在钱氏的手里讨生活很明显并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是个继母，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连亲娘虐待媳妇的都很多。
“如果你不想现在就被我撕烂那张嘴，就赶紧给老娘滚，什么东西，来我家指手画脚，真应该撕下那张厚脸皮，给我纳鞋底。”
曾经那么多年的乞丐生涯，姜梅花早就练就了一张百毒不侵的利嘴。
“大嫂，爹生病了。”始终没有说话的叶氏淡淡的开口。
姜梅花眉头皱了皱，“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是快要死了？难不成是觉得愧对我们当家的，想要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让我当家的原谅他这么多年任由这个婆娘对他造成的伤害？”
“大哥毕竟是爹的儿子，大嫂……”
“我明白，就因为是儿子，他才会觉得只要他道歉，儿子就必须要原谅老子。就因为是儿子，在他纵容继母对自己的儿子那般苛刻，他就要毫无芥蒂的原谅。就因为是儿子，你们就想靠着老爷子的关系，看到我们过得稍微好一点，就想要继续压榨我们？”姜梅花说的很不客气，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她真的是怕了，怕了那种处处挤兑他们大房，处处和他们计较的过去，“我们家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怎么就那么不知足呢？不觉得有点过分？”
“姜梅花，你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啊！”王氏叉腰嗤笑。
“天打雷劈？”姜梅花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捏了一个糯米团放进粽叶里，然后一层层的卷起来，“若是菩萨看到你们对我家当家的做的那些行径，早就劈死你们了，对于这一点，你们应该感到庆幸。”
钱氏的胸脯一直起起伏伏，很显然是被姜梅花的话气的，但是却也无从反驳。
林菀掀开帘子，从厨房出来，也没有理会那怵在门前的几人，直接去了院子里。
这是大人的事情，在姜梅花能解决的前提下，她是不会插手的。
再说，只要他们不动粗，想要在口头上占姜梅花的便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等林菀端着一竹篮菜从地窖里出来，林大山也从外面回来了。
“爹，上房的人来了，说是老爷子生病了，让你过去看看。”林菀说道。
林大山的表情微楞，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嘴唇嗫喏的几乎看不到开口，“我知道了。”
看到他的表情，林菀心里也有了谱，林大山这样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爹，若是担心的话，你就过去看看吧，娘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肯定也不想让你背上不孝的名声的。”
林大山的脚步停下，转身看着还不到他胸口的女儿，胸口感觉暖暖的。
“菀姐儿，你不恨你爷吗？”
“为什么要恨？”那个老爷子完全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只是林大山并不明白林菀的意思，他的理解和林菀的出发点完全不同。
林菀心里明白，却并不会说透，就好像她也爱自己的父亲一样，假使他是世界上最坏的父亲，但是那养育之恩，也胜过一切。
“若是他们想要钱的话，你就让娘多唠叨你几句就行，不过我想，老爷子真的想悔悟的话，是绝对不会和你提钱的。”病中的人都是很脆弱的，也许林大山就是老爷子的心病，她怎么会阻止。
林大山点点头，沉吟片刻终究是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看到林大山回来，王氏脸上露出灿烂到怪异的笑容。
“哎呀大哥，你可回来了，爹受了风寒，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林大山走到姜梅花身边，小声说道：“他娘，我先过去看看，要是没事的话，我会回来吃午饭的。”
“去吧！”姜梅花的语气有点冲，但是她心里明白，这种时候，她是无法阻止林大山的，更不能阻止。
若是姜家没有被迫害，她相信自己就算不能加入官家做少女乃女乃，也能成为富家公子的嫡妻，但是她更庆幸落魄的时候遇到了林大山。
他是在姜梅花的记忆力，除了父亲，让她唯一爱上的男人，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是存在着委屈的，只是这么多年了，为他生下一儿一女，生活虽然清苦，林大山对她却始终如一，她也不是个不懂得满足的人，这些就足够了。
只要林大山一辈子这样对她，她就会一辈子对林大山好，拼了命的好。
丈夫是个老实的，作为妻子，她不想看着丈夫被人欺负，就算是亲爹或者是继母都不行。
林大山火急火燎的走了，而钱氏等人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随后跟着他的背影离开了。
等所有外人都离开，王秀英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今天才知道，老二媳妇还真是厉害。”以前咋就没发现呢？居然对着大嫂明嘲暗讽，还这么激烈。
姜梅花噗呲笑出声，看着王秀英道：“这还是轻的，你是没见我在上房的那两年，洗衣做饭不说，这些做媳妇的倒是没啥，那时候还没有两个媳妇呢，后来老二媳妇嫁进来，和那个老虔婆合起伙来挤兑我……不对不对，说挤兑太轻了，是想要把我欺负的根本就不像老林家的大媳妇，而是下贱的仆人，那个时候我还怀着菀姐儿。”
王秀英听了，表情露出一抹不忍。
“咋能这样啊？”她可是知道，姜梅花生菀姐儿的时候，可是差点没死了。
“是啊，所以，你知道的，菀姐儿那时候……”姜梅花的眼角湿润了，话语也无法继续了。
王秀英用手肘戳戳姜梅花的胳膊，哑声道：“我知道，都知道，别忘了，菀姐儿还是我找人帮你接生的，你那个时候可是差点没把我吓坏了。”
“是挺严重的，不过也幸亏有秀英你，否则的话，别说是菀姐儿，就连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想起当年生女儿的那一幕，姜梅花就全身发寒。
当年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钱氏就对她破口大骂，而王氏也帮着婆婆将她折腾的很是凄惨，那一次，她和所谓的婆婆大打出手，王氏更是趁着她顾不上的空档，对着她的小月复就是一脚，后来可能觉得还不过瘾，那个婆婆居然也顺势补了一脚。
分家的理由很简单，姜梅花小月复出血，钱氏和王氏害怕，鼓捣着老爷子让林大山当天就搬出去了。
那一两银子，全部为姜梅花看了身子，后来因为没钱吃药，林大山几乎是求爷爷告女乃女乃，最后还是王秀英看不过去，帮着姜梅花好容易坐住了胎，而林菀生下来就很是虚弱，更因为早产，差点活不下去。
这种让人彻骨难忘的事情，姜梅花想要释怀，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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