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像话了,没法教了,没法教了!”白眉道长也不顾形象了,一路骂着冲向尚业殿,也不等守在那里值勤的执事通报,直接就闯进尚业殿。“容师兄,紫云监那帮兔崽……”
门吱呀呀的打开,尚业殿内,聂新月骑在容止水的身上,一瀑乌发凌乱不堪。容止水衣襟大开,露出一片女敕白的皮肤,肩膀上还有一个可疑的娇红齿痕。
他哑然失声。想不到容止水骨子里好这口啊!
聂新月也在瞠目结舌。白眉老头居然管容止水叫师兄?她看了看白眉,又看了看容止水。这才惊觉她二人的姿势不太对,看见蟑螂似的从容止水身上弹起来,拢了拢头发。头发?聂新月又是一惊。再定睛一看,她今天用来束头发的白玉扣正静静的躺在白眉的脚边。
天啊!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绝对不会就随随便便的用那个破玉扣束住头发。聂新月十分无语的看向容止水。
容止水到底是容止水,泰然起身拉拢衣袍,从容走到桌案后坐好,脸不红心不跳的问道:“何事?”
被这样一问,白眉才合上他一直大张着嘴,想起来来这儿的目的。“紫云监太不像话了,这群兔崽子没法教了。”随即气呼呼的将魏晋的恶行说了一遍,等着容止水下令好好整顿紫云监。
谁知容止水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没了?”
他一愣,有些不搞不懂容止水的意思。“这还不够?”
“可有出人命?”
白眉摇头:“这倒没有……”
“紫云监的事,沐楚自有主张。既无人命,就交由他处理罢。”容止水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
白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这就完了?
茶水似乎有些烫嘴,容止水皱皱眉,缓缓吹了吹,用杯盖拨开茶叶,又抿了一口。这才缓缓抬头,漫不经心的看向白眉,拢起眉头:“还有事?”
“沐楚那小子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紫云监的事他哪里管过?容师兄,你若是不想管这些破烂事,那就干脆给紫云监换个掌理。要不你就找别人当着这个狗屁博士去吧!”
容止水听罢,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对着一直被凉在一边的聂新月问道:“黄老列庄之书,言何?”
聂新月答:“清静无为。”
容止水又问:“何为清静无为?”
聂新月答:“听凭自然,不必强为。”
容止水点头,再度端起茶杯,喝下一口:“细细说来。”
聂新月沉思。
容止水让她继续细说清静无为,显然是为了堵白眉的嘴。该怎么论述才好呢?她想了一想,当即试探着说道:“上善若水……”
看见那边容止水继续喝茶,没有任何表情,聂新月便定下心来。道德经她是还不会全背,可是这一篇本就是经典,再加之之前程祈雯逼着她背过,大概的意思她还是记得的。而且容止水是要她细细说来,又不是要她细细背来,她只要能说出个意思来就行了,他们哪里会管她会不会背。
她接着道:“方则折,塞必止;载则浮,鉴则清;空处湛静,深处为渊。居险洁秽,因其无有而可入无间;放任自流,因其无争而天下无敌。圣人言上善若水,那所谓清静无为,大概也是如此。弟子拙见,令司业、博士见笑了。”
听她说完,容止水别有深意的看向白眉:“你听见了。”
容止水暗示聂新月的这番说辞,便是在责备白眉学艺不精,纵然学的是黄老之道,教的是清静之书,自己却未能做到半分。
白眉被噎得半天没能说话,最后把脸憋了个通红,随即甩袖而去。
聂新月见了,收回目光看向容止水:“这世间莫说凡人,恐怕就算是神也没有几个能清静无为的。你的要求也忒高了。”
容止水挑眉看了聂新月一眼,墨黑色的瞳孔内有一丝嘲讽一闪而逝。“你说的不错。”那一刹那,他仿佛是一个坐在凡尘间,嘲讽却也悲悯地睥睨苍生的神明,孤高,却也孤独。
聂新月怔住。痴痴的看了他一会儿,旋即回过神来,接着试探着问道:“紫云监不像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真不管?”
容止水冷哼了一声,“沐楚的事还要我费心不成。”
聂新月点点头,心不可察觉得沉了一沉。因为沈眉儿的事,林至斌表面上不说,可心里头还防着她呢,现在指不定就在算计她什么。她突然想起白眉对容止水的称呼,便忙重新上下把容止水打量个遍,又凑过去殷勤的为容止水添上茶水,问道:“司业大人芳龄几许?”
容止水一怔,随即嫌弃的白她一眼:“回去多读几年书,再来与我说话。”
诶?那个……芳龄好像是问女孩子的……聂新月慌忙干咳两声,重新问道:“那……司业大人高龄几何?”
容止水差点直接摔杯子。他一世英名,几百年练就的好脾气,遇到这个女人算是全毁了!
聂新月看他面色不善,再加之那个据说在灵墟修习了几十年的白眉老头子叫他师兄,一副了然的样子赶紧安抚道:“消消气消消气,妄动肝火对身子不好,老年人要时刻注意保养身体。”
容止水抬起头,深深的、深深的看着聂新月。良久,他缓缓的道:“明天,你不要来了。”
“真的?”聂新月一瞬间振奋了,终于要摆月兑这种无聊到苦逼的日子了。
容止水肯定的点头:“也不用进藏经阁了。”
聂新月顿时蔫了。
容止水摇摇头,一边揉太阳穴一边叹息道:“以伤为由,肆意逃课,你越发无法无天了。且不说其他,单这黄老之道,你的理解就还差得远。明日给我好好上课去。”
聂新月微微一怔,踱开两步,才慢悠悠的小声道:“沐掌理还没有管,怎的司业大人先操心起来了。刚刚还说不管紫云监的事来着。”
容止水懒得再与她争辩,只是翻开手掌。掌间碧蓝色的光晕流转,一本薄薄的册子陡然出现。“拿去。”
聂新月好奇的将视线转到他的手上,顿时错愕地看向容止水。见容止水面无表情,她才狐疑地拿起那本书,心中却已乱成一片。
这书,正是沐楚要她看的那本。原来容止水说的明天不用来了也不用进藏经阁了是这个意思。
容止水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等她走到门口,他却突然自言自语似的道:“休了这许多日子,有些变动可莫忽视了。”
聂新月微愣,正准备推门的手僵在半空。良久,她叹了一口气,扬了扬手里的书,扭头对容止水一笑:“多谢提醒,我知道了。”说罢,当即走出门去。
淡蓝色的天空中,洁白的云儿悠然随风舒卷。猝然一声鹤唳,一只仙鹤在空中旋了圈,等到落后的同伴追上,自在地振翅飞去天际。
难得的简单日子就这样结束了。等回到人堆里,有些事就由不得她了。容止水提醒她注意这些日子里紫云监的变动,是指魏晋接替了沈眉儿的位子么?
或者,是在暗示其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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