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你放心吧,我会照顾言儿的。”赵掌柜四十来岁,为人儒雅温和,原本还有些担心洛岚荨惹上了什么事端,却看见洛岚荨平静的表情也不由的安下心来。
一进门就看见一身囚衣的穆圣雅跪在刑堂下,而他身后却跪着一个身姿妙曼的少女,虽然她背对着洛岚荨,还低着头,但洛岚荨却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俨然是婕儿。
听着主审官的话,原来穆圣雅虽然行径惹人非议,但除去自杀的那名被抢女子不算,手中却只有两条人命,而那名打他打死的妇人家里,说是那妇人自女儿死后,就已经神志不清了,已经答应了和解。
而如今婕儿也愿意作证,她女乃女乃原本就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而让她来的原因是这里有人认为这是国公府的月兑罪计策,目的是让那时舍命护着老婆婆的她,来确定婕儿到底是不是老婆婆的孙女。
洛岚荨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反正人已经死了,连她的孙女都情愿用利益去换一个公道,她又何必多事,而且老婆婆那么疼孙女,随了她孙女的意就是对她的在天之灵的安慰了。
“大胆刁民,你当众妖言惑众煽动民奋,你莫非是叛贼。”
洛岚荨抬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咄咄逼人的官威,让在座一些旁听的小官员都不由的为之一震,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洛岚荨见那人一身朝服,却跟穆圣雅有几分相像,顿时心知肚明,听说穆国公为人睚眦必报,只有穆圣雅一个独子,她想过国公府里定不会放过她,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民女愚昧,不知大人何出此言。”洛岚荨平静的磕头,却丝毫不见害怕的神情。
“哼,半年前蓟城洪灾,皇上不仅免去了蓟城税收,更拨款十万赈灾济民,你却说无人问津,不管你们死活,不是妖言惑众是什么。”穆国公咄咄逼人,洛岚荨来了这刑部,他就没打算让她出去,不过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却让他儿子栽了这样大的跟头,还差点连忙都保不住。
“大人,皇上拨款十万两赈灾,但到灾民手中,却只有一碗连米粒也看不见的米汤,那十万两饱了谁的私囊,大人该比民女清楚。”洛岚荨眼睛直直盯着穆国公,杏眼圆瞪大义炳然的毫无惧意,心里却暗自翻着白眼,这些都是听那些难民和婆婆闲聊时知道的,上回为救刘婆婆确实想挑起民愤,却对惩治贪官毫无兴趣。
“大胆,公堂之上休得胡言乱语。”这回急的不是穆国公,而是离洛岚荨很近的一个旁听官员户部侍郎习大人,说话已经起身狠狠的踹了洛岚荨一脚。
“放肆,习世安你给本王跪下。”濮阳隽秀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柔而严厉的呵斥道,原本皇上让他来旁听,他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穆圣雅是什么人,又是国公府的独苗,不说穆国公会拼了命的保全他,国公府还有一个极其护短的萧太君,那萧太君的手段可厉害着呢,连当今皇后也事事顺着她,就怕惹得她不高兴了,濮阳隽秀见习世安惊慌跪下,这才看向洛岚荨,淡笑着说道:“你接着说。”
“是,民女虽不是蓟城人,却因与他们在郊外城隍庙同住了近一年,才有所耳闻,各位大人若是真想了解灾区的情况,去问他们更为妥当。”洛岚荨揉了揉被踹疼的手臂,依然神色平静的说着。
“愚民,你不知事情真相,却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有意挑起民怨,该当何罪。”穆圣雅见洛岚荨竟自己承认不是蓟城人,反倒有些意外,原本他就是想用这事,来污蔑她别有用心,如今被洛岚荨自己道破,便没有多大意义,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天不论如何,也要先惩戒她一番出出气,来日方长,他定不会就此罢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民心本无怨,如何能凭我三言两语就挑起民怨了?而且刘婆婆对我有恩,我便为她道出她的苦悲,如果这样也算有罪的话,那敢问穆国公你纵子行凶,知法犯法,如今又如何能来审讯我,蓟城府伊孟大人是你得意门徒,你敢说你对蓟城之事毫不知情?既然知情,知情不报,欺上瞒下又是何罪。”洛岚荨毫无顾忌的说完,除了濮阳隽秀依然无动于衷,其余主审官,陪审官,旁听官员连忙慌忙跪下,连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穆国公,也大惊失色的跪在濮阳隽秀面前,其实这些事他们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国公府势力庞大,他们也是真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被洛岚荨挑破,又有濮阳隽秀旁听,他们在装下去,就不配为人臣子。
“摆了,今日到此为止,洛岚荨你退下吧。”濮阳隽秀面色凝重,心中却在暗暗发笑,没想到连父皇都要给三分薄面的穆国公,今天竟在看似柔弱的少女手里栽了跟头,这里虽然结束了,恐怕朝廷之上是要起波澜了。
“民女告退。”洛岚荨叩拜之后便起身离开,她知道民不与官的道理,但是那穆国公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她也不会凭白无故的顶着莫须有的罪名。
出了刑部大门,洛岚荨揉了揉眉心,只感觉头重脚轻却依然勉强支撑着,已经在门外等候了许久的婕儿走到她面前,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又青又白,洛岚荨淡漠的扫了她一眼,上次看见她那身装扮不难猜出她去了哪里,只是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荨姐姐,你是在怪我吗?”婕儿面露难色低声问道。
“你好自为之吧。”洛岚荨轻叹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虽然不赞同婕儿选的那条路,但也不能说婕儿就错了,毕竟婕儿是个有野心的女子,怎么会甘心脚踏实地的过着平庸的生活。
看着洛岚荨消瘦的背影,婕儿紧咬下唇,袖中双拳紧握,她嫉妒洛岚荨身陷囹囫,却依然心性平稳,明明勉强维持生计,却总是一脸云淡风轻,处心积虑想要生活的好一点的自己,在她面前却显得那么不堪。
跪的久了头有点发晕,本来她的身体就很虚,走着走着脚步有点飘,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眼前发黑就要晕倒下去,却突然问道一股淡淡的清香,手臂也被人轻轻托住。
“姑娘,你没事吧?”
淡漠的声音却很好听,洛岚荨勉强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脸色已经苍白如纸,眼前的人好像在哪见过,微微一想就想起来,是上次跟七王爷一起打赌的其中的一个男子,洛岚荨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尴尬的抽回手臂,蹲在地上想休息一会:“多谢公子,我没事。”
“在下略懂医术,不如让在下给姑娘号下脉吧。”凤扆伸手将跌坐在地的洛岚荨扶到旁边的师姐上坐下。
边上的夜妃煜听到凤扆谦虚过头的话不由的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月复诽到:神医陌然手把手传授的弟子还略懂医术,那这天下还有会医术的大夫吗?
“多谢公子,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平常也会经常这样,只不过是因为身体太虚,长期营养**照成了严重贫血,她也就没有在意,只不不过每个月的那几天总是会特别虚弱,在疼她也能忍,所以更加拖垮了身体。
“真倔啊。”夜妃煜看了看凤扆一副不忍将她扔在这大街上的样子,瘪瘪嘴说道,话还没说完已经一掌打在洛岚荨后颈上,把她打晕了,毫不避讳的抱了起来,对目瞪口呆的凤扆说道:“凤大善人,走吧。”
“妃煜,你别伤了人家。”凤扆赶忙抬手试了试洛岚荨的鼻息,夜妃煜出手向来没轻没重,这瘦的只剩骨头架子的女孩,哪经的住他一掌。
“凤扆,我怎么觉得她有些面熟。”夜妃煜憋了一眼发现好像在哪见过,然后便仔细端详起洛岚荨来,只有他手掌大小的脸上五官精致,娟秀的眉间有一颗鲜艳的朱砂痣,显得灵气逼人。
“我怎么觉得这丫头很古怪啊。”夜妃煜皱眉看向凤扆,却见凤扆只是瞟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不由无趣的不在说话。
好一会儿夜妃煜才恍然大悟的看着洛岚荨,上次就是跟他们猜她多少岁呢,濮阳隽秀猜十四岁,那个以貌取人的肤浅家伙,而凤扆猜十七岁,因为之前他们也观察过的,见她虽然外貌稚女敕,但却脸上却很少出现表情,漆黑的眸子更是宛若深潭,却是空洞一片,他当时就震惊了,这不是天山童姥么,然后直接被凤扆二人踢出局了。
“凤扆,你说她究竟是什么人?”夜妃煜看了看轻的毫无重量的洛岚荨,就那刚才来说,明明都已经难受的冷汗直流,脸上却依然没有丝毫表情清冷一片,这样的忍耐力不该属于这样穷困的少女。
“你觉得她像什么人。”凤扆很清楚,夜妃煜性虽然行事毫无章法随性而为,但却天生直觉敏感,看人更是一看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