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妃吧!”洛岚荨见那黑衣人明显一顿,眼里神情虽然变幻无常,却满是悲哀,再次出手却是更快更加狠厉。
“你不该伤她。”男子的声音沉稳内敛却是个很年轻的声音,话音未落,他已经再次朝洛岚荨进攻,眼里杀气汹涌而出,伴随着的却不是杀手的冷漠无情,而是见惯生死对将死之人的悲悯。
洛岚荨强撑着连忙起身避开,长剑握在手里挡在身前,血液依然不停地从她嘴里流出,却也没空去理会,瞬间刺眼的腥红把她的前襟染红。
洛岚荨勉强抵抗着黑衣人的拳掌,一边执着的跟在黑衣人左手便,不管黑衣人如何动作她都紧紧隔着半步的距离跟在黑衣人身后。
黑衣人也是大惊,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没有丝毫内力的瘦弱女子,竟然像能猜到他下一步的步法一样,不管他如何应变更改,她都能在他落地之后又紧紧跟上,一直之间竟也乱了章法,而洛岚荨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手中长剑瞬间出现在他眼前,他连连退后,却被洛岚荨一剑柄砸在后脑勺上,黑衣人眼前一黑,疑惑的看着洛岚荨便晕倒在地。
洛岚荨将黑衣人死死的绑在柱子上,拍了拍满脸惊恐吓的满头大汗的言儿,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一手紧紧的按着心口,似乎那样就会好受一些:“言儿,快拿上包袱离开这里。”
“姐姐?”言儿被满身是血的洛岚荨吓哭了起来,又看见柱子上绑着的那个黑衣人,连忙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吵醒了他,只是豆大的眼泪却依然流个不停,连忙捡起角落里的两个包袱扶着洛岚荨站不直也弯不下腰去的洛岚荨离开。
“别哭,我没事。”洛岚荨无奈的看着言儿,心里暗自怀疑言儿是不是哭神转世,那眼泪什么时候都能流的出来,而且源源不断。
洛岚荨强撑着意志,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言儿身上,被言儿拖着走,还没走多远,言儿一个趔趄,两人直直往前扑倒在地,差点没把洛岚荨满口牙磕掉,言儿也是摔的鼻青脸肿,再也没有力气起来,趴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哭了个不停,而洛岚荨只是强撑着不晕死过去,却再也没有力气开口让她别哭了。
璀璨的星光像是点缀在天空的钻石,夜空是那样的静溢,像一张光滑柔顺的黑丝绸幕布,一轮新月就那样的挂在天边,那似乎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多看几眼便心生向往,洛岚荨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也不知道旁边的言儿是什么时候哭着睡着的,洛岚荨只是静静的看着繁星点点的星空。
濮阳隽秀赶到破庙时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听说洛岚荨打了太子妃苏绾辛一个耳光,他便抛下在酒楼一起吃饭的夜妃煜独自赶了过来。却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他对苏绾辛的认识只限于丞相府的大小姐,北尧国琴棋书画精通的才女,端庄娴雅的皇嫂,原以为就算苏绾辛不计较,他那太子皇兄也不会坐视不管,却不想来的竟不是太子府上的护卫,而是一个黑衣人,濮阳隽秀一把扯下黑衣人脸蒙着脸的黑布,看着眼前俊朗帅气的脸,眼里微微闪过一丝诧异。
黑衣人虽然还没死,却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濮阳隽秀扮过男子的后脑勺看了看,后脑勺竟被砸出了个深深的三指宽的洞,洛岚荨扔下的佩剑就在男子身边,被自己的剑伤成这样,对用剑的人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想起那日洛岚荨身手诡异而狠毒,将人杀死后眼里满是讥讽,那是他在那深沉如潭水的眼眸中,唯一看到的最真实的情绪。濮阳隽秀满心疑惑,以她的身手控制住这人比杀了他要难得多,她却为什么情愿多此一举,而不杀了他,又来看男子一眼,这才顺着血迹追了出去。
远远地濮阳隽秀就看见洛岚荨眼神涣散直直看着她,一身狼狈的她却没有显得半分落魄,夜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在脑后飞扬缠绕,月色下苍白的有几分透明的脸上,沾着鲜血,消瘦笔挺的身形,看起来没有半点落魄,反而凄美无比,让濮阳隽秀不由的忘了呼吸。
“是你?你怎么在这。”知道濮阳隽秀走进洛岚荨才认出是她,听见有人追来,她还以为是追兵,原本抱着决一死战的决心,却没想到居然是濮阳隽秀这个闲散王爷。
“当然是来英雄救美的啊,不过看来是没机会了。”濮阳隽秀调凯的走了过来,眼里笑意不减,又恢复成了那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七王爷,打量着洛岚荨,见她伤得不重,一些不深的伤口,血液也已经凝结不在流血,只是右手臂的袖子已经被鲜血浸透,却依然还在不停的滴血。
“王爷真是闲情逸致。”洛岚荨无力应付他,缓慢的坐回地上,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水,一个恶心又是呕出一口鲜血。
“丫头。”濮阳隽秀一惊,连忙蹲在洛岚荨面前右手搭在她的脉上,没想到她竟伤的这样重,便运功为她疗伤。
洛岚荨原本很抗拒,却在濮阳隽秀掌心的热流,源源不断的从后背传入她的体内,感觉体内的痛楚正在慢慢减轻,终于难得的安静下来,她虽然习惯了忍受剧痛,但身体到伤害的痛苦,却不会必别人轻,而她被磨练出来的敏敢意识,对疼痛的感知比普通人还要清晰。
濮阳隽秀收回手掌,小心翼翼的把洛岚荨右手沾满血迹的袖子撕开,一个三只宽的剑痕竖在干瘦的手臂上,竟是被长剑直至穿透了,饶是濮阳隽秀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冰凉的药膏让洛岚荨模糊的意识恢复了清明,又见濮阳隽秀撕下半截衣袖为她包扎,有些诧异,见识过狂妄的穆圣雅和蛮横的太子妃,她怎么看也不觉得濮阳隽秀是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他散漫不羁,却又心存仁厚,会因为一个无聊的赌局,而屈尊降贵的在街头拦住一个落魄的孤女,也会毫不犹豫救下马蹄下的孩童。
“这是我好友送给我的药,看来你比我需要,就送给你了。”濮阳隽秀把药盒塞在洛岚荨手里,抬头却见洛岚荨正出神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他所熟悉的痴迷,也没有少女的娇羞,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看透一般。
“你是打算离开皇城吗?”濮阳隽秀难得的露出几分窘迫,看着地上的包袱没话找话的问道,却见洛岚荨依然不为所动,却也转头不再直直的看着他,濮阳隽秀模了模鼻尖,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洛岚荨的眼神虽然平静,但那深邃的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神,却让他倍感压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不仅跟国公府结了仇,也跟太子妃结了怨,就算你幸苦长途跋涉千里,只要他们说一句话,你的幸苦就白费了,而且在皇城他们还有所顾忌,现在离开皇城,你是将自己送上死路。”濮阳隽秀一边观察着洛岚荨的表情,见洛岚荨面上依然毫无动容,知道他说的洛岚荨都已经知道,却依然还要选择离开皇城,便知道她对自己的能力很自负。
“你有自保的能力,但是你妹妹呢?你忍心让她跟着你一路担惊受怕?”濮阳隽秀看着洛岚荨脸上终于有了丝轻微的波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也知道她妹妹就是她的死穴。
“七王爷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洛岚荨虽然身无长物,但也不是个忘恩负义之徒,有话请直说。”洛岚荨皱眉看向濮阳隽秀,感觉自己似乎被他带进一个巨大的陷阱中,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救了自己,虽然今天没有他的帮助,自己也不会死在这里,接受了他的帮助,就是有恩与她,她也不会冷脸相向。
“竟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被洛岚荨一语道破濮阳隽秀显得尴尬,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索性也在洛岚荨身边地上坐下,不断的深呼吸调整气息,许久之后才呐呐的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嫁给我。”
“王爷你说笑吧,虽然你对我有恩,但也不足以让我以生相许。”洛岚荨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明媚的笑容,看着濮阳隽秀忐忑不安的脸上,还泛起了淡淡的红潮,她觉得眼前这个王爷,比她见过的男人都要可爱些。
“我不是要你以身相许,因为半个月后,是我跟世袭外姓王孝裕王爷的孙女汝阳郡主的婚期,但是她是太子看中的女人,而她也有意要嫁进太子府,而我父皇却乱点鸳鸯谱,害得我里外不是人,所以我才想请你帮我。”濮阳隽秀俊美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从表面来看,这确实是一件乱点鸳鸯谱的婚事,但是实质上,却是因为皇上要给刚愎自用的太子一个下马威,太子这些年四处拉拢朝臣,更是与多家手握重拳的大臣联姻,太子妃便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侧妃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如今又与汝阳郡主私交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