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听孔里冰冷的女声让瑜颜墨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怎么会?
一个拨打了他一个星期的手机号码,却在他主动回拨的时候,不在服务区了。
怎么……会这样……悦菱,那个人打电话的人,是你吗?
如果是的话,你……是因为对我没有回应的行为生气,而不想再接我的电话了吗?
他放下了手机,呆呆地看着通话自动结束,手臂上的伤痛,已经全然感觉不到了。
卧房里,悦菱跪坐在黑屏的手机前面。
手几度想要再次伸向那块金属,最终还是生生地忍住了。
已经放弃了,就不要再留恋了……
天并不冷,她却把双手放到嘴边呵气,仿佛因为过于频繁地碰过那部手机,双手已经僵硬了一般。
她一点也不想哭了,放下,心中顿时就轻松了许多。
她起身,天色已经有点灰蒙蒙了。楼下的热闹有增无减。她再度探头的时候,瑜狄夜正好和水木华堂站在一起。
两个人都同时往上在看。
小堂!四目相对之际,悦菱激动得无以复加。
隔得那么远,还是可以看到他温暖的目光,以及对她的善意和关心。小堂,上一次分别,就像在昨天,而你,一点也没变。
瑜狄夜指着她,对她挥手,似乎在对水木华堂介绍着她。
顷刻,她的小堂就对着她举起了杯。
好开心,见到小堂真的好开心。悦菱忍不住擦拭眼角的泪水。小堂带我走,她不顾下面人多,对着他喊了起来。
好的。
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可是她却看清了他在说什么。
悦菱捂着嘴,防止自己失声痛哭。和瑜狄夜嘶声力竭也理解不了的对话,和瑜颜墨面对面也无法达成沟通,和小堂之间却是远隔二十几米高度也那么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她扑蹬蹬跑到了瑜颜墨的衣帽间里,翻箱倒柜地找着,她找到了一件他的白衬衣,找了一条他的牛仔裤,又去拿了一条偏细的皮带。
她月兑下了他的睡衣,换上了他的衣服。
衬衣偏大了,不过没关系,可以卷起袖子,把下面栓起来。裤子也又长又大,把裤腿也卷起来,扎上皮带。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把头发仔细梳了又梳。
小堂要来接她了,她不能穿着瑜颜墨的睡衣出去,要不然会被别人笑话的。
反正他已经忘记了她,她穿他两件衣服,他也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莫总吗?”瑜颜墨打通了c市通讯电子业巨头莫少的电话,“我想请你帮个忙。”
难得瑜家大公子这么彬彬有礼,莫少再是脾气古怪也会收拾一点:“瑜总请讲。”
“我想请你帮我追踪一个手机号码,查到它最后拨打的地点在哪里。”
“没问题,”这点小事对于莫少而言不是难题,“什么号码请讲。”
瑜颜墨说出了那个神秘的号码。
对面的莫少却仿佛愣了愣。
“喂,”瑜颜墨眉头锁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莫少又愣了一下,这才忙道:“不是,瑜总,这个号不是那天我才给你的吗?”
“什么?”瑜颜墨惊住了,“对不起莫总,我才出了车祸……”
“听说了,很抱歉。”
“我记不太清这件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一下吗?”已经是心急如焚了,却不敢贸然暴露自己的情绪。
莫总嗯了一下:“这样的,瑜总那天突然找到我,说要我帮你做一个专机专号。这部手机只能拨打你一个人的私人手机号,也只能接听你两部手机拨去的电话。就是说,拿着这部手机的人,只能和你一个人通话。”
“然后?”
“然后我就帮你做了这件事。”
“能查到这部手机现在在哪儿吗?”
“有定位系统,你等等。”
挂断电话,瑜颜墨愣愣地坐着。
他在傻什么呢?车祸把他的脑子撞坏了吗?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愚蠢……
悦菱在哪里,只需要稍微理一下思路,就知道了。
他接到了她的电话,于是往她那里赶……而出车祸的时候,他是在,往着瑜家的大宅赶。
他的宝贝,他一旦寻到了,怎么可能会放到其他地方呢?按照他的习惯,就像对待母亲留下的那套首饰一样,必然是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居然会想不到这一点呢?着急了大半天,却没有去动过这个思维。
好像谁把他大脑里某个区域挖空了一般,完全不让他有通往这个想法的道路,切断了他的记忆神经,因而根本不会让他自己的思想朝那个方向去思索。
柳清叶……他的眸色沉了沉。
这笔账,会找你算的。
手机响了,莫总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瑜总,查到了,手机就在你家。”
手机就在家里,
手机在哪里,悦菱就在哪里。
悦菱就在家里。
……
悦菱在家里!
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有种痊愈的感觉。
仿佛一种激动的、冲动的、无法控制的情绪冲破了所有堵塞的血管,接通了所有断掉的骨。
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在他家里的……现在还是记不起来,所以、所以他就突然从还在监控室里守株待兔的绝望中直接过渡到了阳光普照的世界。
他想了她两个月,找了她这么久。
她却突然像被施了魔法,出现在了他的卧房中。
她就在他的卧房中。
她一定在的……那个号码,一定是悦菱在用。他亲自去找莫总给他做的手机和号码,只为了保持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只有悦菱,只有悦菱能让他这么做。也只有悦菱,会一直不断地给他打电话。
他不记得了,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找到了她,带回了她,这中间的过程通通不记得。
所以,这种突如其来的,可以称之为幸福的感觉,几乎要将他击倒了。
“备车,回家!”他当即下令。
手下看着可以算是满面光彩的大公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天下午,突然见证了大公子瞬间无数次变脸的奇迹,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瑜颜墨无声的眼神扫过来,手下立刻一个激灵醒来。
“是。”他恭敬从命。
在瑜颜墨身边的人,从不会问他做事的缘由,更不会胆大到去阻止,服从……所有人只需要服从就好了。
而瑜颜墨所需要的,也只有服从而已。
“糟了糟了,他肯定推断出什么了。”听说瑜大公子突然出院的消息,柳清叶的烧伤顿时也好了大半,“快,快跟着去!”
柳清叶对自己的技术绝对自信,但是他对瑜颜墨的头脑没有太大把握。
早知道,就再把催眠做深一点了!
车队朝着瑜家疾驰而去,瑜颜墨只恨自己此刻没有翅膀。
悦菱,你为什么关机了?你生我气了吗?别担心,我马上回来,我回来,好好地补偿你,把我整个都赔给你也可以。
天黑了。
泳池旁边升起了篝火,食物的香气飘到了顶层。花园里的动物们躁动了,房间里的悦菱也躁动了。
“好饿啊,”她吞着口水,吃着一碗白水煮的速冻丸子,“好想吃烤串,好想吃那个红肠,还有那些海鲜……呜呜,等跟小堂回去以后,我要吃个够。小堂快点来接我了啦。”
刚才,常姐也到窗下来过了。她对她比了一个口型,放心。
放心啦,常姐都说放心了,还有什么是不会放心的。
在悦菱的眼中,小堂和常姐,好比天神。
“夫人,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行动?”心月复问瑜柳珍莲。
瑜柳珍莲拿着望远镜,恨恨地看着窗边的悦菱:“再等等,等大家玩得再疯一点,才好制造混乱。”
“其实……”心月复又提议,“她今天一天都在窗口上,要狙击的话,真是百发百中的。”
“我说了不要干这种蠢事!”瑜柳珍莲发气道,“一颗子弹看起来简单,但是怎么去嫁祸水木华堂?以瑜颜墨和水木家,任何一个的势力,谁查不到杀手背后的雇主是谁么?”
“是。”心月复低下了头,夫人的脾气很坏,这一点大概是柳家人的共有特色了。不过,夫人还是很慷慨的,只要一心为她办事,钱方面的事,从来不会亏待。
正在这时,心月复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神色顿时有变。
“夫人。”
“又怎么了?”
“大公子突然出院了,正在往家里的路上。”
啪嗒!望远镜跌在了地上。
瑜柳珍莲空着的手,有些慌乱地动了动:“这……这……他是怎么突然想到回来的!”
“不、不清楚。”谁能清楚瑜颜墨的想法,谁就真是神仙了。
“夫人……我们还做不做?”
瑜柳珍莲咬着牙,仿佛进行着人生有史以来最艰难的抉择。
她沉思了起码五秒,这才从牙缝里咬出一个字:“做!”
是的,必须做。她瑜柳珍莲从小到大,做任何事都是有把握有分寸有计谋的。当年,遇到瑜颜墨父亲时,他落难,但她一眼即知这个男人身家非凡,因而用尽所有心力去讨好。
那时候,她已经怀上了前夫的孩子瑜兰欣,可是为了瑜颜墨的父亲,她毅然和前夫离婚,心甘情愿当起了小三。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要为了情|人主动和丈夫离婚,这里面如果没有真爱,那就真的需要一定的魄力和判断力了。
瑜柳珍莲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她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瑜颜墨父亲的信任和愧疚。
生下瑜兰欣的时候,瑜颜墨的母亲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那个从小生活在富豪之家的女人,还假惺惺地来看过她。她知道那个女孩并不是瑜家的孩子之后,给了她一笔钱,请她看在她年幼儿子的份上,离开他们的生活。
瑜柳珍莲假意先收下钱,却给瑜颜墨父亲发出了自杀的绝笔短信。
等瑜颜墨父亲赶来的时候,她哭着拉着上吊的绳子,说瑜颜墨的母亲带人来威胁和羞辱她,还给她钱让她滚蛋。
瑜柳珍莲哭着说,她不要钱,只想在瑜颜墨父亲身边,做一个卑微的女人。
这件事,让瑜颜墨父亲对自己的发妻彻底生厌,从此对这个外面的女人一chong到底。
终于,她怀上了瑜狄夜,也终于,她顺利的生下了这个男孩。
终于,她有了赶走瑜颜墨母亲的资本。
这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瑜颜墨的母亲早已经因为丈夫的冷暴力和奚落而心力憔悴,只需要她抱着孩子在她面前轻微地刺激她一下,她顷刻就病入膏肓,并且拒绝治疗。
那个时候,看着守在她病榻前的小孩子,只觉得捏死他们如捏死蚂蚁。
母以子贵,子以母荣。瑜颜墨父亲,从此眼里只有她和瑜狄夜。她很清楚,他对于发妻和第一个儿子,早就不再关心。
等她坐稳瑜家夫人的位置,就让他改掉遗嘱,把那个叫颜墨的孩子送到下人住的地方,或者贫民区,或者孤儿院……找个机会,彻底杀了,以绝后患。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也走得很顺,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瑜颜墨的父亲会在一场毫无征兆的车祸中丧生。
算计千里,一步溃堤。
……这之后的十几年,她始终过得有些惶惶而不安。
瑜兰欣继承了前夫的秉性,无能而鲁莽。狄夜一天天健康成长,但不知道是否和柳清叶过分亲密的缘故,只学到了舅舅的油嘴滑舌和不靠谱。
可是瑜颜墨,却一天比一天更强大。
这个孩子,仿佛痛饮了他母亲懦弱和父亲冷漠的血液,因此从绝境里生出了异常诡异的能力。
他看起来暴躁无比,可内心清醒冷静;看起来狂放不羁,但从不授人把柄。
而现在,他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瑜柳珍莲很清楚,这个叫悦菱的女人其实是瑜颜墨的弱点。如果可以笼络她,也可以从内部击垮瑜颜墨。
可是……这种笼络的几率,比起杀掉她所带来的利益,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杀了她,比笼络她更能打击到瑜颜墨。
她已经看出来了,从边境地区回来之后,瑜颜墨虽然照常在处理集团的事务,但心思和注意力很明显不如从前。他变得沉默很多,暴躁更多,听闻仆人私议,他的饮食和睡眠也变得很差,一瞬间,竟让她看到了当年他母亲灯尽油枯时的气象。
在这个女孩儿上次来瑜家找他之前,他甚至根本不去公司,也不关心集团的情况,只躲在柳清叶的医院。
他到底在干什么,听说是在看监控。
瑜柳珍莲现在已经知道了,他是在找那个女孩。为了找到这个女人,他连财产、连家业、连命都可以不要。
一个女人而已……
呵呵,瑜柳珍莲挖苦的神情溢于言表。瑜颜墨,你果然还是继承了你父亲的血统,是个痴情种。
只要杀了这个女孩,只要她死于非命,你就会一蹶不振,你会变得不理智,变得无法思考,变成一个只知道自我毁灭的废人。
“动手吧!”她无比冷酷地下令。
瑜柳珍莲不是孤儿院的李院长,她比那个肥胖的女人美丽,也正因为如此,她比她更狠心,更凶险,也更有心机。
“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欢歌笑语的盛宴之中,常姐端着一杯红酒,趴在泳池边,看着刚从水里冒出头的水木华堂。
他的身边,始终围绕着莺莺燕燕,搞得她都不方便和他多说几句话。只能趁着他潜水起来的时刻才能单独和他呆上片刻。
水木华堂捏了捏鼻子,一甩头发上的水:“开始了。”
女人们又围了上来。
水木华堂,单身、迷人、优雅、绅士、风趣……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依然是水木财团公开的最高执行董事。
悦菱靠在窗边,默默地等待着。
小堂为什么还不上来呢,总是在和那么多女人玩闹。他应该知道她很心急,或许他也很心急。没关系,她用额头抵着玻璃。小堂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人了。
突然间,她看到下面似乎起了什么骚乱。
许多人都从泳池里爬了起来,另有一些人从其它地方围了过来。悦菱看到透明的池底,竟然躺着一个女人。
是常姐!
常姐溺水了!
悦菱害怕得脚都软了,怎么回事?常姐不是说让她放心的吗?可是她怎么自己先出事了?
她看到水木华堂潜入池底,把常姐捞了起来,然后抱到了池子边,他给她做人工呼吸,按压她的心口。
常姐不要有事才好。
悦菱揪着心,常姐不会有事的。
没一会儿,常姐似乎咳嗽起来,佣人拿来了毛巾,替她披上。
水木华堂将她抱起来,然后跟着佣人进从宅子后面的侧门进来了。
完了,悦菱茫然地看着楼下很快恢复了欢笑的party,小堂要去照顾常姐了。一定没时间来管她了。
环海路上。
前方车辆的行驶缓慢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司机通过耳麦问前面开路的车。
“大公子,”前座的保镖回头,“前方发生连环车祸了。交警正在处理,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才能通车了。”
瑜颜墨回了一下头。
后面的车已经堵上来,想要回头走其他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叫直升机过来。”他命令。
一个小时,他等不了那么多时间了。他现在恨不得现在就在顶层,去拥抱他的宝贝。
“夫人,”心月复前来汇报,“大公子回来的路上遇到堵车,但是他刚刚叫了直升机过去。”
瑜柳珍莲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端着一杯新茶:“你有想办法去拖慢他的回程么?”
心月复鞠了一躬:“我给直升机驾驶员喝了一杯有安眠药的饮料。”
“是么?”瑜柳珍莲眉眼带笑,“药效大约什么时候发作呢?”
“回夫人,是发作比较缓慢的安眠药,五分钟会产生困意,但是八分钟才会神志不清,十分钟左右才会完全睡去。”
瑜柳珍莲茶杯一放:“很好!”
五分钟,大约就是飞到环海路,接到瑜颜墨的时间。八分钟,正是快要到瑜家的时候,十分钟的时候,驾驶员会倒下,直升机就会坠毁……
哪怕会坠在瑜家的花园里也无所谓。
只要能杀死瑜颜墨,发生点事故,制造点混乱,又算得了什么呢?
真好,真是很好。
瑜颜墨死了,那个叫悦菱的女孩也死了。发生这种事的时候,水木华堂正在瑜家。
这之后,她可以嫁祸水木家,反正c市就是刚回走路的小孩,都知道瑜家水木家是死敌。或者,她可以乘机威胁水木华堂,和他联手,剿灭那些董事会里不听她话的元老,成为ken集团的女王。
到时候,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她的手里。
这一切,真是美好极了。
从当年,遇到瑜颜墨父亲的那一刻开始,计划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等得不就是这一刻么?
“大公子,直升机来了。”
手下打开车门,将瑜颜墨接了出来。
“大公子,环海路上狭窄,直升机没法停下来,你看……”要怎么上去?这句话手下真是问不出来。
瑜颜墨的腰部以下,依然没有知觉,并且他左膝盖有粉碎性骨折,根本登不上直升机。
瑜颜墨看着停在半空中的机械大鸟:“靠那边半边坡上,推我上去。”
同一时刻,水木家。
老爷子水木罡正在书房里闭目转着核桃。
“老爷,”徐管家敲门而入,“我得到一个消息。”
“说。”
“大少爷,他……他今天去了瑜家。”
“哦?”老爷子睁开了眼,“说说前因后果呢。”
徐管家将这几日得到的有关水木华堂行踪的信息全数汇报,连他开车撞了瑜兰欣,送项链的细节都一一讲述。
“呵,”水木罡笑了一下,说不清是赞扬还是鄙视,“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主意?瑜颜墨不是才给他弄得动弹不得了吗?”
徐管家犹豫了半秒,这才抬起眼,尊敬地看着水木罡:“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堂少,最近好像迷上了一个女人……”
“女人?”水木罡的眼里有了一丝兴趣,“瑜兰欣吗?你等等,让我自己先猜一下,”他摆手,制止徐管家的进一步汇报。
“瑜兰欣长得还不错,但人太蠢了。华堂不会喜欢这种骄纵无脑的女人,再说瑜家和我们势不两立。常音?也不像,他们之间更像合作伙伴,最多附赠点chuang|笫之欢。”他把c市的名门千金依次过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笑道,“我还真猜不到,徐管家,你说说看呢。”
“我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厘金的一个dj公主。”
“风月场的女人?”水木罡的眉头皱起来,“他会喜欢那种女人?”他看了看漆黑一片的窗外,“不,不可能,绝不可能……以华堂这孩子的个性,这个女人,一定有某种来历。”
“徐管家,你去给我把这个女人的资料调查过来。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又在玩什么名堂。”水木罡命令道。
徐管家低头:“下属擅作主张,已经小小调查过一下了。”
“哦?说来听听。”
“据厘金的人说,是在大街上招的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清纯,看样子好像是从农村刚来大城市的女孩,什么也不懂。刚来厘金上班第一天,因为不肯陪王少的酒,被打了,大少爷站出来说这是他的女人,当即把这女孩带走了。”
“哈哈,”水木罡大笑,“华堂这孩子,居然还有英雄救美的心思。这个女孩现在还在他家里么?在的话,带来我见识一下。”
能够让水木华堂破例伸出援手的女人,那非但得有常音的姿色与聪慧,还得有他雅姨妈的温柔和俏皮。
说实话,这种女人,世间可真不常见。
水木罡平时严厉苛刻,偶尔还是有点八卦肠子。要知道,无论如何,他百年以后,水木财团的一部分股份,是要交到水木芳母子手里的。所以水木华堂的妻子,也就是水木家的长孙媳妇,也是个重要的人物。
假如不是同样出身豪门,那必定得有非凡的能力。
“已经不见了。”徐管家答,“我问过堂少别墅那边的人,这个女孩已经消失有一段时间了。”
水木罡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不见了?看样子,还是不是单纯的爱慕这么简单啊。看着徐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脸色有点难看:“有什么你就尽管说,我知道判断。”
徐管家又低头:“这件事我也是通过王氏集团少东家那边的朋友圈得知的。大少爷让王少约了瑜颜墨,然后把这女孩……好像是送给瑜颜墨了。所以……”
水木罡不说话了。
他推着轮椅,慢慢滑到了窗边。
水木华堂,他这个并没有血缘的长孙,和瑜颜墨……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
掌管了一个大财团这么几十年,老头子具有非凡的思考能力和推理思维。他几乎毫不费力地把徐管家所有交上的信息连了起来——
华堂在厘金看到了一个女孩,因为这个女孩是瑜颜墨所爱之人,他当机立断,带走了她,并且想利用她作为一颗棋子,安插到瑜颜墨的身边去。
果不其然,他利用这个女孩,作为瑜颜墨的薄弱点,成功制造了那起车祸。
可是,现在他要去瑜家,推断无误的话,他是要把那个女孩带出来……
为什么要带出来呢?
这有可能是,瑜颜墨发现这个女孩是内歼,以瑜颜墨凶狠的个性,必定会除之而后快。为了不让女孩受到伤害,华堂哪怕冒着被他水木罡责骂的风险,顶着瑜家和水木家的世代恩仇,在极有可能被瑜家算计的情况下,只身入瑜家……
目的只有一个,真正的英雄救美。
真是个魔力大的女孩呢。水木罡笑笑,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让c市最强大的两位精英少总,同时倾心呢?
“他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他问徐管家。
徐管家愣了愣,很明显是没有跟得上老爷子的思维,不过他也很快醒悟过来,老爷子问的是堂少现在在瑜家干什么。
“这个真不知道了,我只得到消息,瑜颜墨正离开了医院,拼命往瑜家回。也许是听到了堂少在瑜家的消息。正因为如此,属下才急忙来向老爷汇报。”
“他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部署吗?”
“回老爷,什么也没有,真是一个人去的,非要说带了谁,只有常音而已。”
水木罡脸色一沉:“开什么玩笑?!去敌人的阵营,居然什么安排都不做,他是去送死吗!徐管家,你马上亲自带人过去,无论如何,要把这小子给我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见徐管家正要离开,他又补充道:“可能的话,把那女孩一起带回来。记住,不要动手,正常的交际,瑜颜墨不会下杀手。”
很快,书房里又只剩下老爷子一个人了。
水木华堂这小子,发的什么疯?他眉头快要皱断了。这二十几年,他是白白栽培他了吗?就算真的死在了瑜家,以瑜颜墨的个性和手腕,掩盖他的死亡真相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无论如何,水木财团现在还离不开这小子。他有能力,有魄力,把他的衣钵继承了七七八八,这一点,水木罡是看在眼里的。
他也是看出来了,姗姗不是那块料,根本不可能寄予厚望。
所以,这小子,将来也是可能成为这个财团真正的主人的。可是现在,为了个女人就把所有学得的一切抛到脑后了,这也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
哼,等徐管家把两个人带回来,他倒要看看,什么女人把他迷得魂都没有了。
瑜家。
悦菱已经靠着窗户快要睡着了,哎,小堂,你还来不来啊。
呯!
昏昏欲睡之中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破裂的声音。
悦菱猛然一惊,是小堂来了吗?
“小堂!”她急忙站了起来。
听声音,玻璃碎裂是从走廊对面的书房传来的。悦菱刚刚走到门口,忍不住揉了揉眼,奇怪,门缝之中为什么在冒白烟呢?
她没有多想,伸手拉开了房门。
与此同时,扑面而来的巨大爆炸声和强烈闪光几乎将她整个人震晕。房门啪的一下打开碰到了墙,伴随着惊叫声,悦菱捂着头蹲了下去。
好可怕的响声,好刺眼的强光……仿佛这个顶层崩塌了一般。
悦菱只顾抱着头,往角落里躲着,全然慌乱地惊叫着:“救命啊——瑜颜墨!瑜颜墨!瑜颜墨!”
发生什么了?书房爆炸了?还是地震?世界末日是不是来临了……
大脑里乱哄哄地,不断有不同的声音在回响着,仿佛刚才那一声惊雷,把她好不容易从混沌中月兑离出来的思维,再度搅得一塌糊涂……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
我打死你!
我带你去c市。
只要活着,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小菱,小菱……
你们今晚上就结婚!
……
什么人,什么人在自己脑子里不听的说话,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话语,仿佛千军万马过境一般碾压着她已然脆弱的神经。
什么影像,大雨中的山路上,破烂的越野车,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狠狠打下的荆条,顺着自己发丝滴落的鲜血,还有……火,明晃晃的大火,呛人的浓烟,倒塌的房屋,孩子们哭喊着求救……模模糊糊且白驹过隙一般从她眼前闪过。
“不!”悦菱捂着自己的耳朵,惊恐地后退,“我看不清楚!我想不起来!谁?谁在说话?别找我……救我,瑜颜墨救我……救我……”
她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房门。
是烟雾,扑面而来的浓烟,让她瞬间仿佛跌入了一个迷梦之中。
“瑜颜墨……小堂……”她伸着手,在全然看不清方向的烟雾之中模索着前行,“你们在哪里?”
她好怕,但是她不敢后退,也不敢回头,只敢睁着眼,在白色的雾气之中前行着。
这什么也看不清的世界啊,比黑夜更令人恐惧的白茫茫的一片,好比她的心境,好比她不复存在的过去,好比她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过后面临的茫然失措……
这里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那些认识我,陪伴我,应允过的人,你们在哪儿……我该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她好慌,觉得自己要这大雾所笼罩的顶层吞噬掉,“发生什么了……”
这个顶层,这个安全的,瑜颜墨为她加固的牢笼,在方才那一声惊雷和闪电之中瓦解崩析,继而陷入了爆炸之后的混沌。
我还走得出去吗?
墙壁在哪儿,往常熟悉的书房在哪儿,脚下软软的,还是以前的地毯吗?
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模不到……
她听到了外面世界的嘈杂,闹哄哄的,惊讶声、询问声、交谈声突然像涨潮时的海水,灌入了她的双耳。
这不是幻觉!
刚才那声震响和闪光,打通了她和外面世界的连接。
是小堂吗?是小堂突然决定上来救她了吗?
她的心情激动起来,瞬间忘记了刚才的彷徨,也不顾眼前白茫茫一片,往前面冲过去。
“啊!”嘭的一下,她撞在了墙上。
神智在这一刻彻底清醒了,悦菱模着被撞疼的头,这里是……她看到了旁边的门。
原来,她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
对了,最初的响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有人吗?”
“火源在哪里?”
“先喷水吧。”
她居然听到了有人在对话。
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听到了人声。这一刻的心脏,激动得快要停止跳动。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她忘乎所以地大叫起来,仿佛这辈子也不曾有过的高喊着。
她冲进了书房。
借着黑黝黝的夜幕,她看到了在破裂的玻璃窗旁,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
“瑜……是瑜颜墨吗?”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她竟然如此强烈地希望前面的人是他。
……
“发生什么事了?巨响是怎么了?”瑜柳珍莲披着纱巾,慌慌地走出了宅子的大门。
在楼下的草坪上,早站满了今夜来参加宴会的宾客。
“夫人,”管家见到她忙回答,“好像是顶层发生了爆炸,救火队已经来了,搭了云梯,刚上去了几个。”
瑜柳珍莲仰头看着浓烟滚滚地顶层,好像对一切一无所知般的惊恐。
“上帝保佑,”她在心口画着十字,“幸好颜墨不在上面。怎么会出这种事?”
“大公子不在上面的话,谁在呢,怎么会爆炸啊?”旁边,一位贵妇人问着瑜柳珍莲。
瑜柳珍莲似有犹豫:“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等事故处理了再说吧。”
正在此时,天空中想起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大部分人的目光立刻被飞机吸引。
“是直升机救援吗?”贵妇人问。
瑜柳珍莲不答话,面目沉静,唯有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瑜颜墨,你终于回来了,回来见你的宝贝了吗?
直升机原本在天空悬浮,突然间一个倾斜,竟直直朝着瑜家的顶层栽了下去……
“啊——!”楼下的人群都惊叫起来。
栽吧栽吧,瑜柳珍莲已经不想再掩饰嘴角的笑容,和你的宝贝一起死掉吧。
这也许,对你,对她,都是最好的结局。
书房中,丝毫未感觉到危险来临的悦菱还在步步朝着男人的身影走去。
“颜、颜墨……”鼓起勇气,第一次这样叫他,“是你吗?”
她伸出了手,期望他也能一同伸手,像从前那样,霸道地将她揽入怀中。
“你怎么不说话……颜墨,真的是你吗?”泪水夺眶而出,她是多么思念他啊,思念着他的气息,他冷冰冰的话语,还有他温存的怀抱。
男人也抬起了手,伸向了她。
悦菱的指尖触到了他的手……冰冷的手……不!不是手!
这是什么?
这种陌生的触感让她的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惊慌,这冷而硬的,像铁制的水管边缘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是枪口!”
突然间,一个男人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躲开!”
他把她往后一堆,力道之大,竟让她跌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的手掌,毫不犹豫地、强势霸道地、生生地捏住了那黑洞洞的枪口。
呯!
干脆响亮的枪声瞬间贯|穿了他的手掌与身体。
——作者有话——
亲爱的们,你们猜,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