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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长松的事最终也没能给凌琤带来什么影响,月牙河村这边还是该拍戏拍戏,该休息休息。这自古以来小胳膊就没有拧得过大腿的道理,凌琤觉得他最成功时都不能及贺驭东一个边儿,更何况是现在的黎长松。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贺驭东的影响,总觉得这一世他该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些,至少能成功地帮贺驭东在事业上获得更大的成就,而不是想着去报仇进而影响自己的心情。有时候对敌人最好的报复不是我在笑的时候敌人在哭,而是我在笑的时候敌人还不肯认输。
不肯认输就意味着看不清自己,看不清自己所以会想要得更多,然后因为那些不知打哪儿来的自信,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中。可是付出得再多又如何?最后也还是要输。
真可悲不是么?哪怕拍的是喜剧,心里也会不开心。倒不如高高兴兴地拍悲剧,这样只在入戏的时候感受一下悲伤便可。
《你的爱是我的海洋》在月牙河村拍摄的部分已经要接近尾声了。今天饰演关新的成圣君要进城再倒车,把陈小鱼再次接到这边来玩儿,结果路上遇上泥石流再也没回来。
这一日对于陈鱼来说是毕生难忘的日子,他一直记得,那天早上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却不知为什么。后来他还跟准备出门的关新提过,可是关新却笑着说:“明天就回来了,你放心吧,保正让你成功见到咱们的宝贝女儿。”
然后关新就出门了。
陈鱼把关新送到门口,隔着雨幕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便不由地大叫了一声:“关新!”
关新回过头来,“哎!”了一声。
陈鱼大声告诉他:“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关新摆摆手说:“好,你快回屋吧,天凉!”
然后关新再一次迈出步子,却在走远了之后再也没能回来。
其实那时候陈鱼很想告诉他,他看好了一处房子,买下来之后他们就能住得更舒服了,以后女儿过来了空间也大了。可是他想给关新一个惊喜,就没有告诉他。
后来再想说,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饰演关新的成圣君走了,下一幕拍摄饰演陈鱼的凌琤在关新离开之后犹觉不安,便重重地敲了几下自己的腿,试图要站起来。可惜他失败了,这让他十分懊恼。要不是因为这双腿不听话,他不就可以跟关新一起去接女儿过来了么?
雨下得越来越大,很快就到中午了。陈鱼把关新一早给他做好的饭菜热了一下,摆到桌上,却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就不小心把旁边的汤碗碰打了。
乓啷一声,碗的碎片和汤弄了一地。陈鱼废了吃女乃的力气才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后来他匆匆吃了几口饭,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每隔几分钟就到门口去看看。明知道关新今天不可能回来,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往门口去。
再后来天色最快变暗了,陈鱼想着关新的嘱咐,要去把大门锁上了。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时候家里真的来人了,来的却不是关新。
陈鱼撑着一把伞愣愣地看着穿着一身黑雨衣来报信的乡亲,怀疑是不是因为雨声影响了自己的听力。
“刘叔,您说什么呢?”凌琤无法置信地握紧了轮椅的把手,这时却听吴导演喊了一声:“停!”
凌琤和刘叔的扮演者同时转头,就听吴导说:“老刘刚才指错方向了,事故地点在另一边。再重来一次。”
凌琤重新回到房门口位置,待场记喊话才坐着轮椅又到了大门口。乡亲老刘见他来,赶紧手口并用地说:“陈老师,关老师遇上泥石流,人给埋在里面了,您快跟我去看看吧,咱们都不知道他家里人怎么联系。”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关新跟陈鱼走得近,便就来找他来了。老刘说完就要推人,结果坐在轮椅上的人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一趔趄便半摔在地。
老刘愕然地说:“你,你能走?”
陈鱼却恍若未闻,跌跌撞撞地朝着关新离开的方向走去。
老刘赶紧跟在身后,很快两人便坐上了老刘开来的三轮摩托。
陈鱼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老刘在一旁有心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启口。被泥石流埋了,那基本就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性了。
事故现场已经有不少人在忙活了,由于陈鱼腿脚不便,村里的人一开始也没找他,还是后来有人说得通知关新的家人,才想起来去找陈鱼。
陈鱼到了之后跳下车飞快地跑向关新被埋的地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在这样的自然灾害面前,人,太渺小了。
周围一瞬间冷得好像进入冬季,他的身体不由轻轻晃了一下,等勉强站稳之后才缓缓地蹲□来,却是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
明明说好明天就回来的啊……
有孩子扑到他身边哭着叫了一声:“陈老师,呜呜呜,关老师怎么办?”
陈鱼突然醒过来似的,赤红着双眼大喊:“救援队呢?这样挖太慢了,快去找救援队!”说着他跟疯了一样找到一个乡亲,猛力摇晃着对方的身体说:“车呢?去镇上,送我去镇上!”
他的胸口起伏得异常剧烈,那乡亲看着他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目光,咽了咽口水指了个地方,然后就见这个一直在靠着轮椅才能行动的男人居然像正常人一样跑到了车的旁边。
后来他们真的去了镇上,陈鱼花了大价钱找了人过来连夜挖。
月牙河村许多人都还记得,那晚上,他们几乎都在祈祷,希望老天能给关新一线生机。同时他们也暗暗诧异,为什么陈老师会那么疯狂,他好像一头绝望的野兽,随时都会崩溃。
雨停了,挖掘工作进行得更为顺利,但是由于要避免挖掘中伤到埋在里头的人,挖掘的速度依旧十分缓慢。
这一个夜晚注定要变得难熬,但是没有人回家,即便是学生们,也不顾家长的阻止要来帮忙。他们不想看到陈老师现在的样子,他们想救出关老师。
不一样的人,却有着同样的信念。无数双手在跟生命搏斗。
陈鱼就像不知疲劳一样,一直在用手挖着那些泥与石,他的手上不知觉间染满了血迹,后来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挖到了!”
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气,陈鱼更是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他屏住呼吸一口气走到喊话的乡亲身边,果然看到关新出去时穿过的衣服在泥石中露出了一角。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所有的边的人都扔了工具开始用手挖。陈鱼更是直接判断出送新的头部位置,不停地抠那里的泥石。
手上早就没有疼痛的感觉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活着,关新,只要你活着,怎么都行。
有个人最先模到了关新的手腕,随后那个人的动作便直接僵在了原地。
陈鱼没有看到他,但是其他的乡亲们却是注意到了。那人摇了摇头,复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是一时间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有什么东西缓缓从陈鱼眼里流了出来,灼得他的脸颊滚烫。
他看到了关新的脸,闭着眼睛,苍白无血色的,关新的脸。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天塌地陷,可是他的关新却再也回不来了……
“啊啊——!啊——!”陈鱼抱着关新的尸体,压抑的哭声终于变成了绝望的呐喊。
天亮了,天色却犹阴。停了没多久的雨再次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好像爱人不愿离去的声音,和深深的歉意。
此后陈鱼便大病了一场,整个人瘦得跟鬼一样,时不时就在发烧。可是他没有休息,直到忙完了关新的身后世,他才终于撑不住,倒了下来。
他还住在月牙河村,但是村民们的态度却有些不同了。虽然大部份人还是同情,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觉得他有些奇怪。当然并没有人含有什么大的恶意,他们只是无法认同这样的感情。
而那些学生们却只知道,他们喜欢的关老师走了,现在剩下了陈老师一个人,也病得很重。
陈家的管家来月牙河村照顾陈鱼很长一段时间,后来陈鱼渐渐好了,可是人却变得十分沉默。他不肯搬离他和关新一起住过的地方,每天每天,他就像活在过去里一样,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他依然会去上课,只是在走之前,他会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关新,你再多睡一会儿,我先去给孩子们上课。中午你来给我送饭行吗?那……我走了。”
有人说陈老师疯了,就连管家有时候也忍不住会这样想。但其实陈鱼自己知道,他没有疯,他只是……无法接受事实而已。
出车祸那年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便以为此生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够给他带来更大的打击。可是失去了关新他才明白,原来有一种离别,叫生不如死。
电影中的最后一幕是,陈鱼来到关新的墓地前,跟他讲述以前的事。这时候的他看样子已经放开了很多,但是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小小的陈小鱼还是躲在不远处听到了爸爸哭着说的话。
他说:“关新,我已经能站起来了,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走?”
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新的教室,而在讲台前,却再也没有了陈鱼期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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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牙河村的戏份终于算是拍完,剧组的人在离开前一起去拜祭了一下关新,随后才离开这个让人充满回忆与感慨的地方。
要回家了,凌琤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变得轻快起来。这些日子演陈鱼,他的心情几乎一直是压抑的,不光是因为拍戏,也因为这对现实中的情侣没有得到圆满。天下间不圆满的人多了去,他却独独为这对感到遗憾。
有真情的人总是该受到祝福的吧,所以他也忍不住希望有一天关新也能重生回来,就像他一样。
贺驭东提前得到消息,但由于人还在外省,所以没能亲自来接凌琤。不过凌琤有几天的休息时间,所以本着也给贺驭东一点惊喜的想法,从月牙河村离开后便直接跟吕清一起踏上去S市的路。
说起来好些日子没见到那个变态小舅了,也不知最近过得怎么样。
凌琤抿着唇笑了笑,这边孙贝勒却是一哆嗦,看着眼前的人眼里又是急又是气,同时还有一丝隐隐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凌琤(羞涩):哥,你说咱俩要个孩子怎么样?
贺驭东(挑眉):领养?
凌琤(认真):自己生。
贺驭东(惊恐):你也……忘吃药了?
凌琤(翘兰花指):对啊,忘吃避孕药了。
贺驭东:Σ(°△°|||)︴
凌琤:哈哈哈哈,吓死你!
谢谢以下小伙伴投喂!我好像有点儿……在陈鱼和关新的故事上陷得太深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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