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愕,转首大步走向身后人群,“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肖非子他死了吗?”
“是啊,听说先是给人废了一双手,后来不知怎么的,他服毒自尽而亡!啧啧……”人群中一中年男子回了她的话,语音落,摇头轻叹,一脸惋惜.
“听说他下葬那天,老百姓自发跟在后面送行,那队伍排了一两个村那么远呢!”
“太可惜了,于百姓来说,实乃大不幸啊!”人群中马上又有许多人随声应喝,均为痛失这位仁心神医而感到心痛.
“那肖神医一身功夫也不弱,虽不是绝顶,确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被人废了双手呢,谁会这么厉害?”后面不知谁问了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天门门主绝心所为!”那中年男子答道.
“废他的手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果真是心狠手辣的魔头!武林的祸害啊!”
“是啊是啊!太狠了!”
“听说天门最近又灭了几个小帮派,血洗了几个山头,武林已被他搅得血雨腥风!”
更多的人点头附和着,议论纷纷,他们的脸上都是义愤之色,话中皆饱含怒意,有些人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将那人吞食一样.
寒玉心中大震,犹如被猛锤重击.后面这几句她也没听进去,只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之中.
肖非子救她;被绝心废了双手;自尽;寻仇的少年……有什么东西自脑中一闪而过,隐约觉得此事与她有关。
她转身走向那少年,在他身前十步之遥站定,望向他:“这位小兄弟,肖神医他是我的恩人,你是他何人?能否告知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也知道他是你的恩人?你就这么回报救命恩人的吗?”少年清亮的眼中是满满的眼意,俊俏的脸庞被怒火升腾的仇恨熏的微红,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因你而被挑了手筋!”
他一步步走向她,剑尖离她越来越近,“你知不知道一双手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生命!那是他的命!手废了……命也就没了,你说……他还怎么能……怎么能活下去!”自牙缝挤出的话断断续续,越来越弱,越来越哽咽.
此时的少年眼眶微红,喉结滚动,像是极力的在压抑着那悲怆的情绪.
寒玉一步步后退,心中无比震惊,露在面巾外的一双眸子也泛起了水雾,她摇头,“没有,不是我,我没有!她是我的恩人,恩重如山,我怎会做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小兄弟,你与肖神医有何干系,怎么会知道这些?莫是乱说才好!”
“哈哈哈……”少年忽地大笑几声,一双发红的眼死死的盯着她,恨然道:“我乱说?我告诉你我是谁?我是他的儿子!肖非子的独子肖亦!爹爹临死前口中念着你的名字,我不会听错,就是你!你这个妖女!”
他不会忘记,他收到消息回到还魂谷,爹爹已服下了那无解剧毒“鬼哭丹”,他抱着爹爹,眼睁睁地看着他剧烈的痛苦抽搐,看着那一口口往外翻涌的鲜血,看着他慢慢只有出气无进气,自己却无能为力,任着爹爹的目光渐渐涣散,任着他的身体慢慢冰凉,任着那撕心裂肺的痛将他吞噬,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会忘记,爹爹咽气前吐出的最后两字——“寒玉!”,虽然爹爹留给他的遗嘱:“不可报仇!”虽然爹爹的徒弟说废了他的手的人是天门门主绝心,那个武功深不测的人面鬼煞.可是那又怎么样,爹爹到底是因她而死.
杀父之仇,岂能不报!可他也不是傻子,父亲那么高的武功都还是让他给挑了手筋,自己现在的武功找那人报仇只是自寻死路.可是心中这一腔的仇,一腔的怨,一腔的恨如何发泄,听闻她是他的人,父亲也是因她而死,那么他们两个都是凶手.便由她开始吧!先杀了她,为父报仇!为武林除害!
寒玉雾蒙蒙的眸子一闪,怪不得这人看着有些面熟,原来是恩人的儿子,他和他的父亲却有七八分相像.
“寒玉!纳命来!”少年大喝一声,脚尖点地,腾空而起,手中之剑如电,夹着雷霆之势向寒玉刺去.
这一剑来得又疾又快,寒玉怀抱婴儿,无法展身,只能闪身躲避,只见她脚下一动,人一闪,那一剑便刺了空.她今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不少,所以那个寒玉的武功也多多少少回来一些,但她还不会控制,只是遇到危险时可以做一些本能的躲闪.但这些就够了,她不需要绝顶的武功,不想再涉江湖之事,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人,淡然的过完此生.
可是现在看来,她能吗?她已至此地步,平静的生活早已渐渐离她而去,她已被推到一个危险的漩涡中心,不拼命往外爬,便会被卷入那无底深渊.
像眼前这人,要为他的父亲报仇,要取她的性命.这样的与她有血海深仇之人,天下间该有多少……
正想着,那少年的剑又到眼前,寒玉忙退两步,微仰,侧首,那剑锋便帖耳而过,只闻耳边传来布裂之声,然后脸上的面巾滑落于地.
人群中忽然炸开了锅,若说刚才这少年引起的肖非子的事情是个小火炮的话,那么他那句“寒玉!”,还有面巾之下的那张脸便如两声大惊雷.炸在他们心上,轰得他们五脏六腑剧震.
有人大声吆喝了什么,远处的人便不顾手中还未忙完的事情,都往这边跑来,片刻不到,整条街的人似乎都聚到了这一块,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那些被前方黑压压的人群挡住了视线的人竟然蹦跳着也一睹这个“妖女”的真容.他们大声议论着,高声骂着,无比嘈杂,这刻竟然比方才那人人忙碌喜庆之时还要热闹.
这时,怀中婴儿突然大哭起来,不知是被哄闹的人群吵醒了,还是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手脚并用的往她怀上攀去,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她胸前的衣衫,小脚在她身上乱蹬着.小脑袋不停的往她胸前蹭着.
寒玉忙安低头抚拍婴儿的背,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珠,那婴儿像是觉得安心了,竟也不再哭闹.
而这时,那少年寻得她分神之际,一个飞身,夹着他全部力道的一剑便向寒玉横扫而来!
而寒玉此刻正望着那婴儿,根本未留意这一剑,当她发现之时,那寒芒已向她的颈部削来,她已来不及躲闪,本能的闭上了眼,等待那一剑割破她的喉咙,或者削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