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着流浪汉骨瘦如柴的身子板想也知道他是无处安身。眼里流出心疼。
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又摘下头上的金饰。
“相公,这点银子你先拿着找个处所安身吧。”
流浪汉看见女子拿出了银子心里一惊。
“怎么——娘子?你——你——这是要打发我走?是要断了我们的关系?我与你明媒正娶啊——娘子,你当真不要为夫了吗?”
萧瑟的冷风呼啦啦吹落了树上残留的十几片叶子,稀稀拉拉飘落在流浪汉的头上,破袍上。
流浪汉单薄的身板儿不禁在风里抖了抖。
女子把银子往流浪汉干裂粗糙的手里塞呀塞。低头兀自垂泪黄白的颜面闪着滴滴泪痕。
“相公,今生今世是琴儿对不起你了。琴儿也实非得以。琴儿的娘家在琴儿不知道的时候收了他大笔的银两当彩礼。叫琴儿怎么还得清啊。”
说罢捂着脸转过哭泣得抖动的肩膀向树丛外的方向走去留下风中飘来的几句话。
“相公,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冬天来了买身保暖的袍子。再找个好婆娘重新过日子。琴儿,今世是对不起你了。”
“娘子——”
流浪汉徒然空抓着她的背影撕心裂肺的一阵大叫丢掉手中的银子和头饰,就抱着个竹篮蹲在地上哭。
这功夫,雷奇已经从流浪汉那前娘子和师爷的房间里出来,怀里藏了几张有用的密笺。
果儿也从给雷奇望风的地方出来。
那叫琴儿的女子已经哭哭啼啼的越走越远看不见身影。
流浪汉捂着脸坐在石头上。果儿捡起那锭银子和金钗比比划划的递给流浪汉。
“兄弟,振作起来。你的娘子已经走了,你的日子还得过下去。拿着吧。这也是她不得已对你的心意。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哭哭啼啼还不活了?拿着吧。找个营生好好活着还算对得起在你那双在地下闭眼的父母。”
雷奇上前拍拍流浪汉的肩膀。
“我们要回乡下了。你多保重。天涯何处无芳草,兄弟。”
流浪汉缓缓直起身。和他俩一起走出树林。
雷奇和果儿又在王禹城的闹市和军营附近转了转打探不少消息,傍晚时回到下关城的中军大帐里。
“元帅,属下获取王禹城密件两份。另得到一个奇怪消息。”
“说说看。”
“王禹城内坊间都传最近一年开元新崛起一个逍遥帮甚是厉害。可杀人于无形,取物如无物。专与朝廷作对。上京城内已经死了几个大官。那帮主行踪无影,无人能识。”
雷奇边说边呈上从师爷那窃取的密笺。
“逍遥帮?”
风云芷凝神蹙眉。此前和轩逸在一起时对开元和西瑶的江湖各帮派势力略有了解。没听说过有此派别。
展开雷奇交给她的密件一一细看。
不禁眉梢眼角染上喜色。
将纸件递给云海。
“看来敌方军需未到,如此按兵不动只守不攻原是因此。我们还有机会…….”
云海看罢与风云芷会心一笑。
“雷厉,雷奇。本帅命你们两个带五十名敢死队员今夜乔装到上京城至王禹城之间的路线上劫持烧毁开元运来的粮草军需。不得有误。”
“是,末将听令。”
被冷藏了两天的雷历更加兴奋眼光雪亮……二人接完命令带上敢死队员当夜就出发。
刚送走雷奇雷厉。西关城来报。
“元帅。不好了。西关城内部分富户突然集结兵马护院杀向府衙现正和我方军队僵持不下,两方正对垒中。”
“哦?此事蹊跷。云将军,莫不如你去处理一趟。”
“末将接令。”
云海在西关城平息事件用了几日。突破王禹关暂无绝佳功法。
风云芷率军在下关城一驻扎已近十日。
这日晨起,风云芷来到西山坡练剑。
深秋已尽初冬的寒气已经开始薄薄扑来。银面具灿灿的闪着英气。
护卫英武近身禀报。
“元帅,远处一蒙面侠士要求见元帅口说有破关之法。”
风云芷顺着英武的手指方向望去。
百步开外的枯草坡上一精壮男子身材高挑,白缎衣袍银丝细带外罩华缎披风。发髻高束在嵌珠盘丝扣挽中,银巾蒙面正牵着白马遥望向风云芷。
“卸下他武装暗器叫他十步之内候着。”
“是。”
英武在那白袍男子处片刻检查后白袍男子踏步过来。
初升的日光洒在他的身形轮廓,虽看不清他的面目却感觉得到那飒飒晨风中不属于凡俗之流的俊逸风姿。
“站住。来者何人。”
风云芷在对方走至十步之处喝住他。
“江湖上逍遥帮帮主慕云拜会西瑶威远大将军。”
男子站定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
“慕云。幸会。本帅在开元境土早已闻听你的大名。不知慕帮主找本帅所为何事?”
白袍男子眉间似乎微笑。
“在下江湖人士不喜凡礼琐仪。既然你我已经见面索性开门见山。你我二人此时有共同的目标。在下不才愿助威远将军破王禹城一臂之力。”
风云芷挑眉,杏核眼微眯。此事犹如神助,怎么会如此?所谓的逍遥帮是何出处?因何要来与自己见面谈此问题?”
“慕帮主直言豪爽,本元帅倒是佩服只是你所说的助我破城一臂之力。本帅如何相信你呢?”
“这里有王禹城的城内各处布防图及守将姓名。威远将军可拿去一看。如若无假相信在下,明日此时将军与本帮主在此会面共商破城大计。”
白袍男子目光深深的凝视着风云芷,将手中一卷布防图交给英武。英武打开无有暗器后呈给风云芷。
风云芷冷艳粗略看一遍之后令英武收起。提剑握拳
“好,就依慕帮主所言。”
“一言为定。”
白袍男子面巾后不知什么表情只是眼色浓稠的看了风云芷片刻转身纵马远去。
风云芷回到中军帐和云海细细研究了那张王禹城的布防图,又唤来下关城的降将实际对质了一二,果然无假。
第二日清晨飘起了零星的小雨。
风云芷派出几个高手护卫暗中潜伏。自己则带着英武如约来到城外西山坡。
草色遥看已无色。灰灰的伏在干裂的地面。正需要一场小雨的润泽来越过即将到来的严冬
风云芷的银盔银甲银战靴被雨滴映衬的晶亮衬着她银面具的威仪清冷。
视野也被丝丝缕缕的天外精灵绘成淡淡的雨画。
雨画中,远处一袭白影如空中那朵积雨的云遗落凡尘倏忽间旋风般转眼近前。
慕云从马上翻身跃下踏步来到风云芷对面。
“威远将军果然守信,恕本帮主来迟了。”
风云芷握拳还礼。
“慕帮主客气。是本帅来早了。”
“哈哈哈。”
慕云爽朗的笑声,风云芷听在耳里怎么感到丝丝的熟悉。
“威远将军守信有诚,值得合作。”
“本帅想听听,慕帮主所说的合作是如何合作法。”
“请元帅近前来看。”
慕云捡起地上的枯枝在只有他和风云芷能看见的地面上写了一个“火”字。
面巾后狭长的眼睛现出笑意。
风云芷也相视不语眸光一丝认同。王禹城虽布防森严却有它的弱点。满城的滚木雷石,只需城内的人几枝火箭就可引燃。到时守备大乱……
只是门禁太严。点火容易这能混进城里放火后劫营打开城门的队伍不好混进守门。
慕云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
“元帅无需多虑,今明二日守城尉官我都已打点好,据我判断王禹城楼一般只有百人左右五个时辰一换岗,将要换岗之际正是守备松弛之时我会派帮里精干之人在滚木雷石堆放处引燃。元帅所派之人进城后只需看见火光就往城墙处劫城。打开城门大军及时涌入混战一番即可。”
“慕帮主早有计划。本帅却要斟酌一番。如何信你?”
风云芷奇怪审视的眸光射在慕云的面上。
慕云莞尔一笑。
“元帅不试试怎可知道,况且城防图你也看过,慕云只是江湖帮派不为做官只为痛快。今日只要你派出的兵士化作出殡的队伍从下禹关顺利进城不就知晓。至于出殡的队伍停放在哪里,自有本帮的人带路。”
风云芷在面具后的脸此时必定满是疑惑。拱手
“如此,本帅告辞,按你的计划。”
下禹关到王禹关的城门口百余人的送葬队伍身穿麻孝打着经幡,一路呼呼啦啦哭哭啼啼的涌到城门。
“让开让开,爷来看看啥么情况。”
两个满脸凶相的尉官扒拉开围观和哭啼的众人走到棺材旁边。
“里面是谁啊,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回这位军爷的话,里面是小人的祖父,因在下关城养老而终,现在送回到王禹关内的祖坟出殡再葬了。还望军爷高抬手放我们进城。”
送丧队伍里一名四十多岁的佝喽男子走出来低气的弯身拱手将一锭银票交予满脸横肉的尉官。
尉官低眸看了一眼银票。交给另一个尉官,自己拿着长矛围着棺材转了几圈,拍拍棺材板。里面发出空洞的声音。
“行了行了,快进去吧,你们这一大群人堵着城门挡别人的路。”
拿长矛的军人不耐烦的挥手。
送丧的队伍继续呜呜滴滴的哭着由最前面打着经幡的穿白麻衣的人带着往城北而去。
上玄月本就那么点点的月牙儿又被今晚的阴云遮住,
黑夜如网笼罩了全部大地。
王禹城里将近子时。寂静的连狗吠都没有几声。
城墙垛口附近的各个角落分散隐藏着百余名黑衣黑面的武士。虎视眈眈的窥视着城墙里的动静。
不多时城下武器库的方向亮出火光。传出器械打斗的声音接着有人纷纷喊着
“着火了——着火了——仓库着火了——”
惊乱的叫喊声越来越多,大群的兵士往发火口赶去。虽然看得出训练有素但也惊慌乱扯一团。
器械库着火不同于平常之地啊。
但是想救这场火谈何容易怎么来得及!不说那边暗处还有人继续放。
单说滚木雷石均是易燃易爆品——挖开护城河绝堤引水灭火需要一点时间。
此刻又岂是那一盆一盆端来的水可以扑灭的。
火苗蹿烧缭绕迅速的蹿过高墙树梢不时传出巨大的爆裂声。惹得城里城外都能看见。
百余条黑影嗖嗖嗖向火光背处的城门楼上窜去。
手中一米长程亮长刀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砍一双。受过特殊训练的死士们岂是那普通大头兵能抵挡的。
霎时血肉纷飞惨叫连连。开元守城兵士损失大片倒卧血泊之中。
但城下援军及时冲上来的箭羽也阻挡着死士们顺利占据城楼。
死士究竟是死士。不待城门下迅速赶到的开元援军冲到身边,这边的几名黑衣死士浑身插着箭翎却已经掌控了门闸。
“嘎支支——”
一声巨响铜环镶铁皮大门拽开。
云海率领的西瑶千军万马以潮水般不可阻挡之势涌进来。
霍大将军守备森严的王禹城就这样终于被西瑶兵将攻下来,确切说是被逍遥帮帮主慕云借着西瑶的兵力攻下来。
王禹城郡守府衙元帅府内。
一席水酒。
风云芷高擎琉璃盏虽身着官服素袍但揭去银面的青春面庞不像指挥了千军万马一将身后万骨枯的一国统帅。
看着只是个绝美雅致的厅堂女子偶尔绣绣衣装,吟吟诗句。出有丫鬟仆妇归有郎君挽扶。
“轩逸。你泉下有知。可看到云儿为你要打下这开元江山。这本是属于你的山湖美景万里河山。你为你的祖国赤胆忠肝,你为你的父皇仁义忠孝。到头来反被歼臣贼子辱去了翩翩年华。梓梓性命。
这杯水酒,云儿敬你。”
风云芷拂袖将盏中酒洒向地面。
又兀自斟满晶莹的酒酿。
“这杯酒,云儿与你一起喝。”
仰头一饮而尽。脸颊微微泛红。
“元帅,逍遥帮的慕帮主求见。”
果儿进来在她身边小声禀报。
“慕帮主?”
他来做甚。风云芷踌躇片刻
“让他在前厅等我。”
整理好衣冠官袍腰带又带上银面面具走出内室穿过回廊。
慕云立在前厅的门口像是正等着她到来。回廊外飘着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他的月白袍襟上润湿了他的肩部锦袍。他的脸上还是蒙着银丝的面巾。只露着一双幽深的眼眸。
“在下蒙昧来见元帅。但愿没有打扰到元帅的正事。”
慕云握拳仪礼。
“没有。本帅也只是在和我的夫君说说话。”
风云芷淡淡的睨了一眼门侧的慕云,擦身而过独自先进厅中在主位上坐定。
而那慕云在听到风云芷说的和夫君说说时却身子一颤。立时扶住门框缓缓回身也跟了进来。
“慕帮主请坐。”
“好。”。
慕云在左侧客位坐定似乎还没有及时回过神来。
“果儿,给慕帮主沏上云页山那上好的毛峰。”
“是,元帅。”
慕云佯作转头看看房间四周摆设掩饰刚才的失态。
室内静缓谁也没有说话。不久,果儿将茶盘托出。
风云芷将一杯银盏双手递与慕云。
“本帅以茶代酒谢过慕帮主帮我西瑶破城之谊。”
慕云眼光略过风云芷那小手,细细女敕女敕柔若无骨,本该是闺中拿捏绣花针的尖笋玉指却在掌心关节处磨出五个硬硬厚茧。
接过茶盏眼光在风云芷银面具上停顿片刻。
“在下听闻元帅本是西瑶明华公主新晋的瑶皇帝后,艳冠六宫风华绝代是以才以银具遮面?”
风云芷冷起面孔斜眼睥睨着慕云佯装俯头喝茶的样子。
“为什么帮西瑶大军攻城?说说你的条件。”
慕云细细品了一会云页山顶级毛峰的清润甘美,放下茶杯。声线有点暗哑的语声
“既然元帅问道,在下不仅要帮助西瑶攻下王禹城,还要一路向东助元帅攻克开元三十六州,七十二郡,一千零八十属县。”
“条件?”
“元帅倒是心急。到一定的时候有些答案自然就会知晓。”
“哦?那慕帮主的来意是?”
“王禹城失守,霍家军退守下关,岂会善罢干休。那邻城虎牢关更是难攻易守。在下来和元帅商讨下一步的打算。”
“呵呵,慕帮主比本帅还心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