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一间病房里,江曼站在窗边看向外面沉沉的夜色。
“我女乃女乃你们都聊了什么。”他站在门口的位置问。
江曼说:“都是关于你的事。”
“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似乎很低落。”他的声音已经来到她的耳畔,那么迅速,他就站在了她的身后桎。
江曼回过身看他,摇了摇头:“没有。”
“聊了我的什么事?”他又问。
“……”
江曼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他的身体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自然地,她的心跳也就跟着一起越来越快,直到他的身体伫立在了眼前。
“头发这里有点乱了。”他温柔地伸手理了理。
“谢谢。”江曼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故作淡定。
两个人的身体近乎已经贴在一起,大概只差一厘米或是几毫米的微距离,江曼不敢抬起头看他,怕会沉迷下去。
陆存遇没有任何动作,反而双手缓缓地插进了西裤口袋中。
江曼觉得自己更加透不过气了,他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目光应该很直接的就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她低下头的视线里,是他的西裤和腰带腕表这些精致讲究的东西,偏偏他把双手插进了两边的裤袋当中,男性手腕的力量占了地方,因此,也就导致他裆部裤链位置被抻的稍微紧绷,裤链下某物鼓起的轮廓特别明显。
男女之间单独的相处,尤其未捅破那层关系的成年人,入眼的每一处都是尴尬。
“明天星期五,你还要上班,如果累了,我现在送你回去休息。”陆存遇开腔,一本正经地看着低头的江曼说。
江曼点点头。
“走吧。”他抽出一只手,轻轻地揽过了她的肩,带她出去。
走到女乃女乃的病房门口,江曼站住,往里面看了一眼。
陆存遇站在她的身后:“有时间你再过来,女乃女乃睡着了,离开不用打招呼了。”
“嗯。”江曼点头。
把视线从女乃女乃的病床前收回,然后江曼转身跟他一起离开医院的这一层。
进入医院电梯直接去到地下停车场,江曼和他走在一起,靠近那辆黑色卡宴,打开车门上车。
陆存遇坐在车里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方才发动引擎,卡宴缓缓地开出底下停车场,他问江曼:“今晚要去你朋友那住,还是回家?”
“嗯……回家。”江曼看着他的侧脸说。
他点点头
十几分钟的时间,车就开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有些堵车,江曼的视线自然地望向了车窗外,实在不知道该跟陆存遇聊些什么,似乎,在这段关系正式近了之后,却无法再做到平常客户和设计师之间那种生疏关系的自然了。
这个时间外面逛街的男男女女特别多,甚至有些情侣,大庭广众之下就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江曼尴尬的努力做着深呼吸。
被他问完,江曼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
可是仔细想了想,不禁自问,江曼你何时变得这么孬了,不过是答应了一个男人交往试试,害怕什么?矫情什么?
如果相处得好,便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如果相处得不好,大不了果断的拒绝。
在这中间,如果为他的男色所动而做了什么控制不了的事,这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27了,还没有过男人,江曼不知道这被人知道了会不会很丢人。
一个人脸红的也思考过这件事,但是,江曼以为最终自己会是江斯年的。
两人一起走过来十年,没有发生关系异地恋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彼此不敢碰触不敢实质性的交付,总会觉得对不起父母。
17岁之前,两人哥哥妹妹的感觉扎
tang根在心底了。
就如苏青开玩笑所说,你们谈的更像是精神上的恋爱,江斯年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你,他以男朋友的身份霸占着你十年之久。
学生期间,他以哥哥的身份霸占着你,成年了,他以男朋友的身份霸占着你。
现在的江斯年,他还有什么身份可以霸占,已经没有了,是他自己弄丢了‘丈夫’的这个身份。
卡宴驶出堵车地段,一路开往江曼家六区的方向。
江曼的手机响了,不意外地,这个时间是钟晨打来的。
“我接个电/话。”江曼对陆存遇说。
陆存遇点点头,点了根烟,目视前方继续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喂?”
“……”
“跟朋友在一起,嗯,在回家的路上。”
“……”
“钟晨,真的很抱歉,明天星期五我可能会很忙,星期六星期日又有出差的安排,星期一或是星期二,回来了我找你,我请你吃饭好吗?”
“……”
“不用了,我刚吃完还不饿,你直接回家早点休息吧。”
“……”
“嗯,好的,我知道了。”
简单的聊了不到两分钟,江曼便挂断了。
手里攥着手机,江曼低头,依然找不到任何话题跟陆存遇交流,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奇怪的症状,别人恋爱约会也这样么。
钟晨的来电,他表现的并不介意。
他说过不会给她压力和束缚,看来当真,那不是酒醉的话。
比如今天晚上她在跟赵老师吃饭,他不打扰,也不催促,静静的就在一旁等候,男人的这种气度和绅士风范江曼很是欣赏,但是,偶尔想起那晚他开车跟了一路,盯着她跟钟晨一起宵夜,江曼心里又会很满足。
江曼也喜欢被在乎,被男人适度却不夸张的在乎
车很快就抵达了六区,在江曼家小区正门口的路边树下缓缓停靠,陆存遇打开着车灯,并没有熄火。
“我,到家了。”江曼先开口对他说。
陆存遇点点头,似乎也略略的感到局促,点了根烟,降下车窗目光看着前方说:“今天要谢谢你,我女乃女乃见了你应该很开心。”
“没关系,反正我也有时间。”江曼笑着看他的侧脸说,掖了一下耳边的头发。
陆存遇转过脸,夹着一根香烟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他在光线并不是很强的车内盯着她看,朝她吐出一口烟雾。
虽然没有说话,但这明显耍流/氓的姿态让江曼吃不消。
一时尴尬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先回家了,明天再见。”江曼慌乱地说。
他点点头。
江曼打开车门,一只高跟鞋刚踩在地面上,就听见关上车门的声音,是陆存遇熄火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没有他的速度快。
在她下车时,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因为车熄火了,所以照亮前方的灯光没有了,她和他处在月光下照亮的地上,几米远的地方倒是有路灯,只是太远。
江曼手上拿着手提包,很硬的皮子,不比一般柔软的女士包包,她这里面每天装着合同或是a4纸张大小的文件资料,文件夹太大,出行携带不方便,一些保密资料更不敢在车里乱扔乱放,只好搁在包包里,只有这种手提包不会使平铺放进去的纸张有弯折。
陆存遇站在她身旁抽烟,车熄火了,江曼明白他可能要说什么,或是等她说些什么。
江曼毫无正式约会的经验,或是平常想象中的那些约会场景拿到他面前,不太匹配,也发挥不出来。
“sorry,我好像让你很扫兴。”江曼抬起
头对他说,看着他深邃的双眼特别尴尬:“我不知道跟你该聊些什么,聊工作,恐怕你会生气。聊私事,我又找不到话题,毕竟我们还不了解彼此的私生活。”
“你的话听上去,更像陪我工作一天之后做出的总结。”他倚着车身,慢条斯理地对她说。
江曼失笑,好像的确是这样。
点了点头,吹着夜里舒适的晚风,江曼对他说:“才第一天,对不起,我会慢慢努力改掉。”
“没关系,这种事只能慢慢来,其实我的经验一样也不丰富,可能因为,一开始主动的就是我,所以我会比较知道我要什么。”陆存遇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插进西裤口袋中,对江曼说。
江曼认同地再次点点头。
“江曼,闭上眼睛。”他突然说,
江曼非但没有闭上眼睛,反而睁大眼睛看他:“闭上眼睛干嘛?”
陆存遇咳了咳,有些失笑。
他这一咳,江曼倒是明白了几分,懂了他的意思。
只是,忽然之间全身都在害怕他,眼皮都在起哄的颤抖。
陆存遇扔了烟蒂,带有目的性的在靠近江曼。
江曼还没有闭上眼睛,直视着他,然后因为他一点点的靠近,她变得不再敢直视他,缓缓地低下了头,脸烧起来。
他的双手按在了她的肩上,俯下了身,在她额头前说:“江曼,跟一个37岁的男人约会很没情趣是吗,一定是的。不如这样,你可以跟我提任何要求,甚至无理,我也会全都满足你。相反,我也会跟你提一些要求,合情合理之下,我希望你能满足我。”
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自己不吃亏,江曼点头。
“现在,我想吻你。”他在她额头上方说,见她挣扎,他又贴在她的耳边说:“闭上眼睛。”
江曼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头低的太死了,以至于陆存遇吻上去很吃力,身高问题。
这个季节的风几乎没有一点声音的,只有吹在热热的耳畔,才感觉到风的凉爽,而他的嘴唇和这晚风,行成对比。
他的嘴唇让她热的似是在火里,晚风都解救不了,没有为她降温,这风反而越吹越热。
她的耳边,脸颊上,渐渐没有了微风吹拂的感觉,这一刻只有他鼻息间的灼热不断喷薄而出,嘴唇上带来的濡湿感觉令她沉迷其中,竟会微喘。
他还没有进/入她的口腔,并不着急。
江曼觉得全身无力,软绵绵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腰部衬衫,手臂上的手提包一滑,掉在了地上。
“先不要捡。”他把她带向了车身。
江曼的背被他轻轻抵压着靠上了车身,发出声音,他的身体覆盖上来。
他衬衫下的胸膛很坚硬,但他身体的某些部位又让她觉得很软很舒服,耳根,脸颊,脖颈,连绵直下,每一处江曼都觉得因他而燃了起来。
江曼穿的较少,他也一样,夏日的衣服单的一层。
陆存遇在与她深入接吻的时候,把她按在怀里,一只大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际,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俏tun上。
身体紧贴,江曼恍惚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磨/蹭。
吻了很久,江曼逃一样地回到了家。
打开门开了灯,直奔卧室。
陈如在客厅叫她:“闺女,匆匆忙忙的你怎么啦?是要出去约会吗?一小时前钟晨打来还问你……”
“妈明早和你爸要出门,你看着点你哥的伤,别让他碰了水!”
“……”
江曼关上了卧室的门,没有听见客厅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她甚至进门都没有注意客厅都有谁。
放下手提包,江曼照着镜子,感觉身体上还有一双男人的手在来回抚/模,她觉得这太羞/耻了,想起不禁“唰”地一下红了脸和耳根。
过了一会儿,江曼打开卧室的门,没有看到江斯年和童沁。
“那两人呢?”江曼问老妈。
陈如看着电视说:“出去参加酒
局了,唉,斯年这胳膊上的烫伤还没好,出去万一再感染了。”
江曼整个人都放松了。
去浴室洗澡,洗完澡换了睡衣回到卧室,看着自己的手提包,掉在地上,有了几条明显的浅浅划痕,还有一些看不见却能模得着的擦痕。
第一次约会,完全程序化的完成,听他指令,废了个包。
江曼没有打给陆存遇,或者应该打过去再说一声“晚安”,在犹豫和纠结中,江曼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
白天太累,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早上五点半的闹钟,江曼醒了,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换了衣服,准备送老妈老爸出远门。
江斯年也起床了。
“以后回来住吧,别住外面。”江斯年经过江曼的身边,恳请地说。
江曼没理会,瞥了他一眼,紧闭着牙关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妈,爸,该走了。”江曼到老爸老妈的房门口,故作毫不受他影响心情的笑着说。
陈如和江征带着一点东西,走了出来。
江斯年都接过去:“爸,妈,我来拿着。”
自己儿子拿着,当父母的自然高兴点头。
童沁不在,听说昨晚并没过来这边睡,江曼觉得,可能童沁在这里睡了几天晚上,觉得这里到底不如豪宅那么舒适,终于受不了了。
四个人一起下楼,东西江斯年拿着,但是他只把父母和江曼送到小区外,能打到出租车的地方,就离开了,先去了公司处理事情。
如果他不是匆忙的离开了,江曼很想问一问他,邱树权的单子和尾款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曼不敢在父母面前跟江斯年吵,但是,不代表这件事她就这样算了!
等出租车的时候江曼说:“妈,别坐长途客车了,要不就叫一辆可靠的出租车,直接送你们过去,五六百块钱一定够了。”
去的地方没有高铁,没有飞机,只能靠长途客车。
“八十块钱能到的地方,你非得要花那五六百块?冤大头!”陈如摇头,不乐意。
江曼给老妈分析:“妈,你一年才出门几次?好像三次都不到。你要是天天出门我一定让你坐客车了。这长途客车要中途倒车的,拿着这么多的东西倒车你和我爸累不累?还有,我请客户吃饭少点两道菜,少喝一瓶好酒,什么钱都节省出来了,我在那上面整天对一些毫无关系的客户奢侈浪费,让你们两个夏天来回的倒客车,我好受吗?”
江曼没有时间开车送老爸老妈过去,工作太忙,处理电线的问题迫在眉睫,出差之前公司的事情都要做出安排,送老爸老妈过去基本就要耽误一天。
而江斯年,似乎时间也不允许,江曼也不强求,他不送就不送吧。
陈如不同意,江征却有点犹豫,不想去车站坐长途客车。
“听闺女的吧!”江征说。
此时江曼的手机响了,江曼掖了一下头发,转身接起。
“喂?”
……
“没有,我早就起来了,今天我爸妈要出门,我现在陪他们在路边拦出租车呢。”不知道是否昨晚亲密接触的缘故,江曼觉得自己此刻说话的声音很轻。
隔了一夜,心跳依然会加速。
……
“不用你过来,我爸妈都还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