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丰德年间,安阳王府世子容成宛珏擢丞相长女乔玉凝为侧妃,婚礼当天,举国同庆。少帝喜珏,下旨大赦天下,为一时美谈。时人评论此婚典堪比帝后大婚,成为揭开了天朝风云录的序章。-------《天朝国志》记载--------------------------------------------------------------
丰德年间,除了嘉懿帝继位,最大的事莫过于安阳王府世子娶妃了。娶的竟还是朝堂上一家独大的丞相庶女?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就不得不让人猜测玩味了。然而,这场婚事也改变了朝堂之上十五年不变,丞相一人独大的格局。有着举足轻重的历史作用。
乔府
新嫁娘刚出府门,乔家上上下下算是松了一口气。且不说这门亲事新嫁娘自己心里紧张,连带着皇帝也是瞩目,朝堂之上更是诸多双眼睛注视。让乔府一众下人不敢有丝毫怠懈。此刻,这事终于是告一段落了。众人也是齐齐松了口气,眼下,井井有条的收拾起来。
乔丞相坐下,屏退左右,端起茶盏,终于有闲情品了一口铁观音。
其夫人乔江氏也跟着坐下,叹道:“这婚事算是成了,只是苦了玉凝这孩子。以后千万双眼睛看着呢。”
“能嫁入皇室也是她的福分,寻常人还高攀不上。”乔丞相有双洞人心扉的眼睛,不愧为官场上的老狐狸。
江氏赔笑道:“老爷说得极是。珏世子云端高阳,做侧妃还是我们高攀了。”
这江氏闺名琳雪,是江南第一富商的长女,温婉可人,嫁与权倾朝野的丞相乔蕴之为正妻,颇受宠爱。身后是她从江南本家带过来的女侍—含烟,正在一旁为她轻柔的打扇。
“只不过,如此一来,朝堂的局势便有了转变,依老爷之计?”江氏摆手示意含烟停止打扇,犹豫的对乔蕴之说道。
闻言,乔丞相放下手中的茶盏,不急不慢的道:“我就是要朝堂之势改变,眼看着皇上羽翼渐丰,日后便难以控制。虽朝中大权掌控在我手中,却招来不少诟病。眼下安阳王举家搬迁,正是警告于我,这天下姓的是容成。我不妨分些权利出去,也好做些二手准备。”
江氏皱眉,道:“可如此算来,可是兵行险招。万一朝中大臣趁虚而入,趁机分羹,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呵,容成家的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这些年之所以我一人独大,与其说是少帝年幼,不妨说是容成家的人放任自流。指不定在背后伺机而动,等着一举铲除朝中分党结派的大臣。”乔蕴之笑道。
此刻,江氏倒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道:“那老爷心中是自有丘壑了?”
“现下安阳王举家搬迁,本是不问世事的闲云野鹤,怎滴做起朝堂鸟来,实在令人琢磨不透啊。”不理会江氏的问话,乔丞相深思道。
“想来与宫里那位月兑不了干系。”江氏接口。
她们讲话是不避着含烟的,含烟是她的心月复,也是颇有手腕的一个女子。
“我自有计量,你切勿外出多言。”乔丞相沉稳的开口。
江氏连连点头,道:“是。可是玉凝那里?”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喧闹之声。
“夫人,不好了!出…出大事…了”一婆子自外院飞奔而来。江氏站起,心下不安。
乔蕴之不悦。
“二小姐…二小姐上吊了!”那婆子气喘吁吁的说完,便只见自家夫人摇摇欲坠的身影。
丞相大惊,赶忙走出内室。
边走边怒:“混账,你们怎么看好二小姐的,出了事都给我陪葬。”
丞相的气场果然强大,底下之人无一不胆战心惊。
柴房
一张破席子上躺着一个窈窕的身影,一个干瘪的小丫头伏在一边低低哭泣。桃红听见纷杂的脚步声,知道是有人来了,身子更是微微轻颤。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乔丞相气息不稳的说,想他为官数十载,何时这样失态过
脚下霎时跪倒了一大片人。
“滟儿!我的滟儿啊!”随后而来的江氏,尖叫破空而来,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她就旖滟一个孩子,这是生生剜掉她的肉啊!
进门之后,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废物!快,快请大夫啊。”江氏的温婉瞬时消失不见,尖声叫嚷,小丫鬟赶紧飞奔出去。
“宁儿呢?她不是伺候小姐的吗?”江氏心疼的抚上乔旖滟脖子上的红痕,瞧着女儿乌青的嘴唇和毫无生气的脸庞,心下更是有如刀绞。
人群中走出一个颤抖的身影,正是宁儿。
“奴婢在。”话音刚落,一个凌厉的耳光呼啸而来。正是那江氏。
“你!你…好大的胆子。”
宁儿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不敢。”别看江氏性子温婉,手腕却是一流,敢在老爷面前放肆,却是无人敢说。
“行了,这些事等下再说。先看下滟儿怎样了。”丞相不愧是丞相,一出口便稳定了混乱的局面。
“大夫—大夫来了---”
人群中立刻让出了一条道,一个白胡子老者背着一个药箱疾步而来。
“大夫,一定要救救小女。”江氏低声哭泣。
白胡子老者不住的点头,道:“丞相,夫人,请让让,让老夫看看。”
说罢,白胡子老者来到席子旁,伸手搭上了女子的脉搏。屋子里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江氏更是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半晌,老者收回了手。对着一屋子期盼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这丞相在朝中的地位,只是这庶女出阁,嫡女自尽,一嫁一死,任谁也受不了这样大的落差吧!
江氏就要晕了过去,乔蕴之问道:“大夫,真的没有办法?”
“丞相,令爱脖颈上的红痕已经由红变成了青紫,想来是窒息有了一段时间,已错过了最佳的营救时间,现下即使华佗再世,恐也无力回天。”
白胡子老者是京城颇具名气的大夫,说起话来也是随心所欲,颇具几分仙风道骨。
乔丞相现下更是有如雷击,平生没有这样失态过。自与江氏成亲以来,只得一女。纳的几个妾侍更是膝下无半子半女,除了乔玉凝是已故的绮夫人之女,便只有这么一个嫡女。他一生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行至骊山却遇见算命的说他此生注定无子,而唯一的嫡出女儿的命却是贵到了极致,甚至干系到整个天朝的存亡。于是这些年他也就不怎么关心子嗣的问题,更是将女儿如珠如宝般的捧着。哪料这个女儿性子单纯至极,毫无城府不说,更是苦苦痴恋于安阳王府世子,令人失望至极。他当然不会同意嫡出女儿嫁入安阳王府,便将颇有手腕的大女儿乔玉凝嫁给了珏世子,以安皇室之心。想着将小女儿送入宫中,少帝年幼,必然沉迷于美色。只是眼下……让他有了一种杀人的冲动。这容成家的人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全然不顾整间屋子的低气压,白胡子老者悠悠道:“丞相大人还是节哀吧。”
正要离去,突然一声尖叫传来。
“小姐!小姐的手,好像动了一下。”一女婢的话音未落,便传来几声低低的抽气声。
“该不会…是…尸变吧?”另一胆小的女侍接口。
乔丞相大怒。
“混账,滚下去,再乱说便割了你的舌头。”
转身对大夫说道:“大夫,请快些过来瞧瞧。”
大夫赶紧上前几步,他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搭上乔旖滟的脉,笑道:“哈哈,老夫行医至今,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丞相大人,令爱现下脉搏恢复正常,调理几日应是无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江氏在一众女婢的伺候下已是稍稍恢复,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喜极流泪。疾步上前,扑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大哭不止。
“大夫请,你们好生伺候小姐。”乔蕴之亲自出去送大夫,“云先生,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张扬出去,毕竟……”接下来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白胡子老者了然笑笑,道:“丞相不说,老夫也明白,自然不会将此事张扬出去。今日就当老夫并未来过。”
且不说这等事说出来匪夷所思,更会对乔家上下产生影响,这个他自然是了解。
“那就多谢了。”乔丞相松了一口气,也庆幸请的是云先生,不然这事还真不好遮掩,送云先生出了门,乔蕴之也是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