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窗外的迎春花静放在枝头,喜鹊欢快的在丛中歌唱,到处生机勃勃,便是这样的酷暑,也让人如处在一片春意盎然中。
桃红走进小姐的闺房,紫色的纱帐柔顺的垂下,蓝色的流苏被轻拂在一旁,纱帐内的女子身材纤细,姿态窈窕,有一种静美的感觉。自桃红进门起,乔旖滟就醒了,睁开朦胧的眸子,给人一种江南烟雨的错觉。桃红小心上前,道:“小姐。”多少次清晨醒来,都会以为这只是大梦一场,梦里不知身是客。扶起乔旖滟到梳妆镜前坐下,轻梳她的满头青丝。
“好了,小姐今日真美,定能得建国公之子的青睐。”桃红满意的看着镜中小姐宛若春花般的面孔,乔旖滟轻抬眸子,也不怒,淡笑道:“你认为经历一场生死,我还会将情爱看得如此重吗?”看着桃红错愕的样子,接着说道:“人生苦短,短短百年而已,活在世上本是不易,何苦执着。”看了看窗外湛蓝如洗的天空,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自从来到这个莫名的时空,她一直执着过往,却忘了珍惜周遭的一切。
桃红微笑,“我不懂小姐的心思,但我知道小姐待我极好,桃红今生别无所求,只求陪在小姐身边。”乔旖滟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小姐既不喜那些话,那桃红日后不会再说。”乔旖滟回头,看着桃红脸上真挚的表情,让她想起了前世自己唯一的妹妹----欧阳琪琪,桃红的身上依稀有着琪琪往昔的影子,她是欧阳财团的掌上明珠,获得的却比一般人更少,所以让她分外珍惜所拥有的一切,于是对着桃红轻轻点了点头,桃红喜极而泣。
“对了,小姐,这是夫人昨日差人送来的衣裳,您快换上吧。”桃红捧着案上那堆华丽异常的衣服,对着小姐说道。不管在哪个朝代,有身份的人出席重要的场合,总是要最华丽精美的礼服相配,似乎才合乎道理。前世的沈凌出身名门,经常出入各大重要场合,衣裳服饰无一不是精致到了极致,现下看着同样美丽的华服,却无端烦闷,让她有种逃月兑不了命运的错觉。“这是娘给我挑的?”淡淡挑眉。
“是,小姐不喜欢吗?”桃红不解的看着小姐清淡的脸色。
“这些衣服太过华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去选美的,哪像是去休养。算了,换件素雅的衣裳吧。”乔旖滟轻轻阖上眸子,不再言语。
“这、、、”桃红也是一时无语,刚巧,江氏带着含烟一同走进内室。
“这是怎么了?”见乔旖滟还未换衣,江氏略带讶异的看着桃红。
“夫人,小姐嫌这些衣服太过华丽,想换件素雅的。”桃红为难的开口。
见此,江氏微抿唇角,“滟儿平素喜欢锦衣华服,非凤凰锦所做的衣裳不肯衣,如今这是怎么了?”乔旖滟心下一跳,脸色却依旧平静,“娘,以往是女儿不懂事,太过追求外在,让娘操心了。”江氏轻轻摇了摇头,抚着女儿乌黑的秀发,道“娘不求什么,只是眼下我的女儿好似突然顿悟,让娘的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孩子,你受苦了。”说实在的,沈凌并不觉得这个身子的原主人受了什么苦,自小锦衣玉食,还有一个这样替她遮风挡雨的娘亲,在这偌大的家族里却一点也没有参与寻常家族里那些庶子庶女之间的争斗,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许正是因为没有经历过人生的挫折,当发现自己想得到的再也无法属于自己时,才会选择这样一条绝路,说到底,只是温室里的花朵啊,太过执着终是让她丧了命。
“女儿心里不苦,只是累了,想做自己。”乔旖滟微微而笑。
“好啊,做自己好,古今有多少人是一直活在别人的影子中却不自知,你能有这份心思,娘就放心了。对了,这是娘新给你拨过来的两个丫头,你瞧瞧。”江氏让两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来见过小姐,见小姐目光扫过,这对双胞胎姐妹异口同声道“奴婢紫苏(紫樱),见过小姐。”乔旖滟轻轻点头,也不言语。
“她们都是有些功夫傍身的,日后也好护卫小姐周全。”含烟见小姐不语,出声提醒,也算是隔山敲虎,提醒那二人的职责。
“知道了,含烟姑姑。”含烟一愣,虽说她一直陪在夫人身旁,但以前的小姐从来不屑一顾,对下人都是熟视无睹,听她这么一称呼,顿时让含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既如此,含烟,你去将去年在水仙坊订做的那套白裙拿来。”衣裳很快拿来了,衣裳是素雅的白,不见一点装饰,在一堆美衣华服中很是不起眼,却自有一股**雅致。
“这料子虽是好,样式却已经是旧年的了。”江氏细细观察着女儿的脸色。
“无妨,我很喜欢。”乔旖滟浅浅而笑,看样子是真的喜欢。
“那就好,桃红,服侍小姐换上,快些出来吧。”说罢,便带着含烟下去了。
“夫人,小姐真的是改变了许多啊。”含烟道。
江氏抬眸,“你也这么觉得?”心下却在细细思量。
“是啊,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若不是看见她耳后的粉红色胎记,我还怀疑有人将我的女儿掉了包呢。”江氏喟叹。
含烟难得露出惊异的表情“难道您怀疑、、怀疑?”
江氏慢条斯理的道:“我确实怀疑过,但这样的事太过匪夷所思不是,想来是我多虑了。”
话说着,丞相与一美妇人一同走进大堂,那美艳的妇人正是凤姨娘,见江氏端坐于主位,便俯首行礼。丞相在一旁坐下,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问道“滟儿怎地还未来?”
“女儿在此。”江氏正要回答,一阵清凉玉碎的声音传来,乔旖滟逆光而来,盛夏的阳光给她撒下了一层光晕,让人看不真切,有一种恍惚的美,惊艳了堂上几人的目光。走上堂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仪。本来看她穿的如此素雅,乔丞相心里还颇有不满,但看着那人的雅致风华,倒是与几十年前皇室那个人有些相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凤姨娘禁不住出声“看见这样的滟儿,倒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呢。”这家里谁做主,她还是知道的,她的出身卑微,自是不敢与主母江氏相争,只能在这大家里步步如履薄冰的活着,才不至于招致其他几个姨娘一般的下场。
“滟儿长大了,这段日子便好好休养,不用管任何事情。”乔丞相认真审视着眼前的女儿,让江氏心下一阵不安,好在,小厮过来传话。
“老爷夫人,建国公公子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