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旖滟想到了容曦跟自己所讲的，倒是起了几分问一问姬婴的心思。
“我想问先生几个问题。”
好像又回到了乔府一起共度的时光，那个时候，乔旖滟也是这般，只是，现在的两人，似乎有什么不同了，虽然口头上叫着先生，可是两人心都从未将对方当作师父或是弟子。
姬婴淡淡一笑，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只是奇怪她为什么到现在才选择问出口。
看着姬婴默许的表情，乔旖滟觉得应该感觉抓住机会。
“听说三百年前的姬氏出了一个凤璃前辈，连带着繁荣了天朝几个盛世。”乔旖滟细细观察姬婴的表情，却悲哀的发现，以自己的功力，尚不足以破译姬婴的感情密码。
其实姬婴并不多想提先祖姬凤璃的故事，恐怕整个姬家的子孙后代，虽然以姬凤璃为荣，可是都不太愿意提起有关他的那段往事。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根本不知道的这段往事的。
“先祖是姬家卦象上显示，千年难遇的奇才。苦恋同时代的苏氏庶女苏子眉，只是这段恋情却诸多坎坷。”姬婴叹了一口气，“而一心痴恋先祖的雪域公主乌塔娜拉，为了和先祖永远不分离，不惜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祭器，下了最恶毒的诅咒－－往生。而当年的苏子眉身为当代第一书香世家苏家的庶女，本是极为不起眼。可是自从生了一场大病后，整个人性情大变。而且，以女儿之身，男装行天下。精通布阵、作战、夜袭、下咒等古老之术。时人传言：得苏氏者得天下。因为苏氏的无与伦比的风情和优秀，引来当代无数枭雄竞折腰。而先祖，也是其中的一个。”姬婴淡淡的叙述这段历史，不带一丝自身感情，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先祖一般。乔旖滟听得入了迷，虽然与自己并无多少相干，可是那样一段的爱情，那样一段荡气回肠的生命史书，是历经了多少代王朝而不褪色的史诗啊！
“那么，姬凤璃和苏子眉的最终结局呢？雪域公主又是怎么死的？”
“乌塔娜拉精通下咒之术，而且对先祖下的是往生之咒。这种古老禁忌咒术本就是伤人伤己的禁忌之咒。雪域公主不得已以自身为祭器，最后魂形俱灭、无迹可寻。先祖也因为往生之咒，生生世世得不到所爱。”说到这儿，姬婴止住了口。
乔旖滟听的正入迷，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看着乔旖滟急切想知道姬凤璃和苏子眉最后结局的样子，姬婴莫名的笑了。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结局，皇室找了三百年也没有找到苏子眉的尸首。史书上对这段历史更是无从谈起，于是民间便流传起了关于两个人一个又一个的神话。
笑了笑，道：“你真的要听？”
乔旖滟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姬婴优雅的声音继续传来，“苏氏死于北茴之战，身为第一指挥官的她，突然死亡的消息传来，让天朝士兵人心惶惶，军心不稳。幸亏先祖最后出现，挽救了战场上我方节节败退的局面，扭转了乾坤。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苏氏的死却是无法挽救的。而先祖为了在下一世的轮回中继续遇到苏子眉，在苏子眉的尸身前，将自己千刀万剐，布下血祭。以期生生不离。”
“千刀万剐？”乔旖滟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而姬婴竟然还是那么淡定的模样。
姬婴点点头，不欲多说。
血腥而艳丽的爱情，如盛放在彼岸的地狱之花。令人无望的爱情。乔旖滟忍住了心头犯呕的冲动，努力平复被震撼的心情。
而在姬婴的眼中，对先祖和苏氏的爱情是没有众人那么向往的，甚至是嘲弄的。先祖悲天悯人、见不得终生受苦，所以最后牺牲自己所爱。但是心里却放不下苏氏，最后不惜将自己千刀万剐，以求得和她下一世的相遇。可这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愚蠢的做法。而他与苏氏的爱情悲剧也正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姬婴嘲弄的勾起嘴角，不欲多说。
站住，回身。
“你先回去吧，日后不会有刺杀事件了。”
乔旖滟一愣，才反应过来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既然他说了今后没有刺杀的事，那么自己或许就安全了吧。想着总是要和人家说声谢谢表示一下的。双手放在腰际，轻轻一礼。
姬婴就那么看着那个少女在艳阳清风中，轻轻一福，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下半生。莫名的笑了，却不再说话。姬家的男人不会都是一个下场的，她乔旖滟也不是苏子眉。
当乔旖滟抬头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在了。环绕四周一圈，有股淡淡的失落在心头。却也轻轻一笑，踏着无比轻快的步子，往乔府的方向去了。
会稽
姬家自从接了皇室的诏书后，就着手准备荒玉上京一事了。人说皇帝嫁女，十里红妆。可这姬家，却是远远超过了公主和亲的用度。盛况空前，令人咋舌。
“一梳梳到发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永结连理
五梳和顺翁娌
……”
全福太太喜气的道着贺词，铜镜里印出新娘艳丽却毫无表情的脸。姬荒玉的生母张氏坐在百花喜榻上，脸色淡淡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女。全福太太替姬家女儿梳完头后，便敛裙一福，低头去了，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女。、
张氏站起身，淡淡的看着女儿毫无表情的脸庞。
“皇室无法向你下纳吉六礼，你从会稽到上京后，日后就是皇家的人了。所以，今日相当于自姬家出嫁，日后你的封后大典，姬家也无法参与。后宫杀人不见血，能者胜出。出了这个门，日后是生是死，都与姬家无关。记住，无论你日后有没有生育，孩子姓的都是容成，没有外家。”张氏的一番话，生生表明了姬荒玉日后的兴衰荣辱、是生是死都与姬家再无半点干系。甚至是她的后代，日后也不能与姬家攀上半点关系，这就是姬家女儿进宫后的必经之路。听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说，荒玉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悲伤，母亲对她是有气的吧！
不去看女儿略显悲伤的神态，张氏只是道：“后宫生活，适者生存。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日后不要去怨怪任何人。”
“母亲。”姬荒玉的声音里略带了一丝哽咽，却勉强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与往常无异。“母亲，难道就没有别的对我说了吗？”
张氏心里掠过一丝不忍，终究是硬了心肠，转身出去了。
“夫人为什么要对小姐说这样的话呢？”走过长廊，服侍在一旁的侍女问出了声，毕竟小姐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啊。
张氏苦笑，道：“我只有让她知道，自己这一去，再无退路。日后她在后宫，才能出手狠毒。后宫，特别是容成氏的后宫，狠者才能无敌啊！”张氏心酸的看了一眼天上挂着的日头。身旁伺候的侍女才道，原来夫人是这个心思，只是，不知道小姐能不能知道夫人的这一份心思。原本小姐是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的，只是不知道问什么会选择进宫这一条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