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小晰在地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穿好衣服。脚伤跟疲惫让她不想站起来,她爬去门口取了午餐。依然是简单的三明治跟玉米浓汤,还有一小盆水果沙拉,她也确实饿了,坐在地板上就把东西吃干净了。
用过餐不久,又有人来敲门,鱼小晰一拐一拐地去开门,门外站着那位中年的英国女人,她面无表情地把几件衣服递给鱼小晰,又将一个洗衣篮放进屋内,指指鱼小晰身上的衣服,又指指洗衣篮,然后就走了。
鱼小晰明白是让她换衣服,便回屋去慢慢换上。新衣服依然是T恤跟长裙,穿着方便又舒适,她换好后就拎着洗衣篮一拐一拐地挪出屋子,慢慢下了楼。
徐成正坐在沙发里,焉头搭脑的很没精神。鱼小晰把洗衣篮放到楼梯边,慢慢挪过去,坐到他旁边问:“徐成,你怎么了?生病了?”
徐成往旁边挪挪,背朝着鱼小晰不说话。
有脚步声走进,鱼小晰看是宁远来了。
“小姑娘,外面风光还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下午我们就要回去了。”宁远说。
“回去哪里?”鱼小晰生疑。
“东伦敦,乔阳的公寓。”宁远走到她跟前,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垂在身侧,鱼小晰注意到他手背上有道伤口。
“你的手受伤了?”鱼小晰端详着他手背上的伤口,伤得并不深。已经结痂了。想以宁远这样的身手,谁还能伤得了他?
宁远细长的眼睛眯起,似笑非笑地说:“被老鼠抓了。”
徐成腾地跳起来,奔了出去。
鱼小晰不明所以地望着徐成仓皇而逃,又看到宁远邪肆地笑着望着徐成,脑子里突然浮出昨天乔阳跟宁远做的约定……她眼光复杂地看着宁远,宁远无所谓地耸肩,弯腰将鱼小晰抱了起来。
“你对徐成做了什么?”鱼小晰皱着眉头看着宁远问。
“做了些让他快乐的事。”宁远语焉不详又不怀好意。
鱼小晰就默了。
出了屋子,宁远将鱼小晰放到轮椅里,推着她慢慢走。出了院子。在一条小路上他们走了很远。
阳光正好。没有人工培育或修剪的景观。原野就像是个杂草丛生,却又很原汁原味的自然绿地。沿着一条蜿蜒的红土地走去,周围竖着高高的红色植物,前面又一个湖。停泊着几条小船。湖面有几团白色的东西停着不动。鱼小晰一开始并没有注意。
宁远将一个纸袋扔到她腿上。她打开看是几大块面包,回头对他说:“我不饿。”
“不是给你的,是给天鹅的。”宁远没看她。推着她继续走。
“天鹅?”鱼小晰眨眨眼,想到湖面的几团白,扭头去细看。
他们走得近些,她看清楚真的是十几只天鹅漂在湖面,还有几只歇在湖边的草丛里。鱼小晰惊讶地合不上嘴,走到近处,站岗的那只天鹅突然大叫,歇着的天鹅都站起身,伸长脖子往他们这边看,湖里的天鹅也纷纷扭头关注这边。
“把面包抛出去。”宁远吩咐道。鱼小晰忙拿出面包,掰碎了撒出去,那群天鹅呼啦地飞了过来,聚集到他们周围开始抢食面包。
鱼小晰惊喜地看着这些白天鹅簇拥在一起,挺着他们欧欧地叫着,手上没住下地把面包往地上撒。有只胆大的天鹅干脆将脑袋伸进纸袋里大快朵颐,它的脖子搁在鱼小晰腿上,喜得她伸手去模天鹅油滑温凉的长脖子,笑出了声。
因为鱼小晰没有继续喂食,原来老实的天鹅们纷纷抬头眨巴着小眼瞧她,有的还冲她欧欧大叫。她赶紧拍拍那只贪吃的家伙,想让它收回脑袋,可那只天鹅吃得热火朝天压根儿没有退去的打算。
无奈鱼小晰只好把纸袋子举高,那只天鹅丢了嘴边的食物,胆子忒大地朝着鱼小晰的脸蛋就拧了一口。鱼小晰痛叫一声,一把抓住天鹅的脖子,皱眉跟它大小眼对瞪着,扑哧一声忍不住笑起来。
一只温热的大手揉到她的脸上,鱼小晰以为是宁远,头往旁边一闪,回眸却见乔阳含笑站在后面。
“真笨,连天鹅都敢欺负你。”乔阳俯身去查看她脸上被啄到的地方,戏谑地问,“疼吗?”。
鱼小晰正想拿话堵他,那只天鹅替她出马了。它扭着脖子朝乔阳的耳朵狠狠拧了一嘴。乔阳赶紧直起身,捂着耳朵怒视那只斗士。
鱼小晰捂着嘴巴吃吃地笑,恼得乔阳挥手去吓唬那只斗士,结果天鹅不退反进,扑棱着翅膀飞到鱼小晰腿上,弓着脖子摆出来跟乔阳对战的架势。
他们打他们的,可怜鱼小晰无辜被牵连进来。天鹅看着虽美,力量却非常大。这只天鹅估计是这群里的大王,它招展的翅膀拍得空气嗤嗤作响,看起来柔弱的羽翼其实跟铁棍一样硬朗,鱼小晰被它的翅膀打得直叫唤。
“乔阳你快走开啦,它太有劲儿了!”鱼小晰伸手摁着天鹅的身子喊,如果不这样这只斗士估计得扑腾到她肩膀上了。
乔阳身高有优势,斗士是把鱼小晰当垫脚石了。
看到鱼小晰那个惨样子,乔阳侧身插入天鹅跟鱼小晰之间,伸手也抱住那只天鹅的身子,朝她喊:“你先放手!”
“不行啊!我怕放手了它会咬我的脸!”鱼小晰死死摁着天鹅不敢放。
“笨蛋!它发狂了!你放开我把他丢出去!”乔阳大吼。
“不行啊……哎呦!”
斗士欧欧大叫着,两只黑色的脚掌打鼓似的捶在鱼小晰腿上跟肚子上,弄得她痛叫连连,翅膀不住地拍击鱼小晰,嘴巴主要攻击乔阳,朝着他的后背颈肩一阵狂拧。
远处的宁远悠悠然点了根烟,饶有趣味地看热闹。
突然一只天鹅飞起,扑扇着翅膀撞到乔阳身侧。乡间的小路泥土松软,乔阳脚下一滑,带着轮椅往一旁倒下。鱼小晰终于失控地松手放开了斗士天鹅,惊叫一声倒了下去。好在路边就是青草地,她跌得不重,而脑袋则枕着乔阳的胳膊,这一跤跌完了还没那只天鹅拧一口疼。
鱼小晰躺在草地上,看到天鹅们叫唤着你一口我一口将纸袋撕裂,各个叼着面包跑回湖边,只觉得哭笑不得。
喂个天鹅还能如此狼狈,她真是流年不利。耳边传来乔阳的骂声,她扭过头见他正在模自己的后脑勺,滚了一身的草屑,狼狈极了。她急忙爬起来,关心地问:“你磕到头了?”
“没。被它拧得很疼。”乔阳蹙着浓眉坐起身,手还搁在后颈上摩擦。
鱼小晰忙爬到他身后,掀开他的衣领,看到他后面被拧得几块青紫,心顿时疼得厉害,她不让他再乱抓,摁着他的手说:“咬得好厉害,我们赶紧回去吧,找点药给你擦擦。”
见鱼小晰着急,乔阳那股火气倒是没了,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跟前,伸手拉开她T恤的领子往里瞄一眼,不正经地说:“没那么严重,它没我咬得重,你都经得起我就更没事了。”
面上一红,鱼小晰讪讪地抽回手,背对着他坐到草地上。她感觉到他靠了过来,双臂环住了她。
他们依偎在一起,看天鹅们在湖里划水,看一对天鹅交颈嬉戏,看几只天鹅振翅起飞,湖面留下圈圈涟漪。她来伦敦的这两天阳光都很好,有辱雾都美名。像现在,阳光洒得匀匀称称,绿草地柔软如毯,天鹅的叫声恬静悠远,草地上不知名的野花随风舞得摇曳多姿。
“真美。”鱼小晰叹了口气,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心里有点不舍得。
“这样的地方,伦敦还有很多。”乔阳揽着她说,“你喜欢的话,我给你另外买一栋附近有湖的房子。”
“不用了。”鱼小晰摇摇头说,“看一下留在心里就好了,我又不会在伦敦呆一辈子,你没必要花冤枉钱。”
乔阳把她往怀里搂紧些,在她耳边低声问:“还是不愿意留下陪我?”
鱼小晰抿唇不语,听到他在耳边无奈低语:“你如果能不这么固执就好了。”
她看着天空云卷云舒,心也渐渐飘远。
“两位,如果现在出发,还赶得及晚餐。巴斯蒂安卖掉了一首曲子,今晚亲自下厨做大餐。如果去的晚了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空位。”
他们四人驱车回到东伦敦喧闹的街区,来到那座陈旧的公寓时,在大门口就听到喧闹的人声跟乐声。宁远直接上楼去了,乔阳抱着鱼小晰到一楼的大客厅,徐成扛着轮椅在后面跟着。
大厅里极其热闹,各种肤色的外国人塞满了这间屋子又唱又跳,大长条桌子上摆满了水果跟酒杯,屋子一角放着几个酒桶,那个瘦小的犹太人正抱着大酒杯在接红酒。
在楼梯上见到的中亚男性抱着一把手风琴,正演奏欢快的曲子,浑身bulinbuling的亚洲女孩拎着裙角跳舞,她身段窈窕柔软,光着小脚在地板上跳着,手腕脚腕上都绑着铃铛,随着舞动的节奏发出清脆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