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也没有人拿好眼神儿瞅她,杨桂花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挑衅的看着李月娘尖声道:“看什么看?不服气呀,我说的可都是亲眼所见,说不定你那个死鬼老爹就是你们娘俩弄死的,那天我可是亲耳听见,你那个熊货老娘一口一个他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打死他的话。”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人命关天的事儿可不能信口开河!”胖嫂不乐意了,狠狠地瞪了杨桂花一眼。
听到人命关天杨桂花也有些气弱了,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拢了拢头发凉凉的道:“我可没信口开河乱说,这可是都是我亲耳听到的。”
“一个大姑娘家爬墙头看热闹,东家长西家短有的也说没得也说,尖酸刻薄听风就是雨,活该嫁不出去!”
胖嫂是个热心肠,平日里也很维护李月娘母女俩,见杨桂花信口开河忍不住呛她两句。
可是这一句活该嫁不出去正经呛了杨桂花肺管子,掐着腰像疯狗一样指着胖嫂尖吼道:“你个胖的跟猪一样的肥婆娘,你说谁呢,再说一句老娘撕烂你的嘴?”
胖嫂平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说的是谁大家伙儿都知道,我胖怎么了,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心宽自然体胖,不像有些人,正经事儿不做,爬人家墙头嚼舌头根子,也不怕嘴上长疔烂舌头!”
“你还敢说……….!”
“老娘就说怎么了!?”
“…………………!”没说几句两人就撕扒到了一起。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那边县衙的捕快,原本那些捕快还没当回事,可是听着听着居然和这命案有关。本想多听一会儿。没想到这边却打起来了。
那捕头带着两个捕快快步走过来。旁边有看热闹的连忙把杨桂花胖嫂两个人分开,两人一见官差过来了,顿时也都消停了不少,不敢再动手,只得用眼神互相厮杀。
这河间县捕头也是小石庄人,早年也服过兵役,立下过战功,后来因负伤回乡。回乡之后做了捕头,此人名叫李勇,也是李姓本家,按理还要叫胖嫂一声嫂子。
李捕头看了看杨桂花,又看了看胖嫂,沉声带着一丝威严的道:“你们刚才说十天之前见过樊大之后见再也没见过他,这两日县衙的捕快挨家挨户问村里有没有谁家无缘无故少了人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说?!”
杨桂花平时大呼小叫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一见到官差这会儿彻底吓傻了。吭哧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倒是胖嫂上前两步道:“李勇兄弟,这事儿可怪不得我们。不是我们不说,而是我们谁也没往那想,那樊大平日里十天半月不回来是常有的事儿,谁能想到是他呀,再说这现在也也没说准这死倒就是樊大呀?!”
这是那名师爷模样的人也走了过来,李勇向一旁却了半步,恭敬的叫了声:“王师爷!”
祁嫣远远地看着那位王师爷,这些日子祁嫣对大楚的官制已经有所了解,大体与唐宋相似,民风不似唐朝那样开放,但也不似宋朝明朝那样严苛。
师爷一职却酷似宋朝明朝,县衙内除了县令就属县丞和师爷权力最大,县丞主管县内庶务,农业税收,经商开户,师爷主管律法刑名,民事纠纷,房产公证过户等。
两人加起来的实权甚至比县令还要大,县丞倒是其次,一般都是本地乡绅望族出来的,而师爷大多都是县令的幕僚,信得过的贴心人,在下面这些人眼里自然就又高出一截,所以捕头李勇对这个王先生如此尊敬也并不奇怪。
这个王师爷干干瘦瘦,个头不高,脸上虽然带着一丝倨傲,但说话还算客气,他也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他的主子不过是元平侯府里出来的奴才,要摆威风也不能在这摆呀。
王师爷来到李月娘前问道:“你父亲樊大是左手少根手指,还是右手少根手指,除了这个身体上还有无其他特征?!”
王师爷一边儿说一边儿紧紧的盯着李月娘,李月娘却只咬着下唇,脸上浮现复杂的神色,却不答话。
王师爷眉头一皱,有些不悦,胖嫂一旁见了连忙道:“师爷别见怪,这孩子就这个性子,从小不爱说话,您问的这些我都清楚,那樊大是左手少根手指,还是四年前赌输了一大笔银子,被追债的给剁了去的,如果不是月娘定下那门亲事得了一大笔聘礼,早就被那些人剁了扔在山上喂狼了,除了这个………!”
胖嫂思索了一下,一拍大腿又道:“那樊大右脚是个六指儿,被人剁了一根手指后,经常有人拿这事儿挖苦他,笑他要剁也应该剁脚上那根儿多余的!”
王师爷小眼睛精光一闪,脸上神色却无太大变化,转过头对着杨桂花道:“你说那一日你亲耳听见那李氏口口声声说,樊大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打死他,此话可当真?”
杨桂花这会儿胆子大了些,见王师爷问她连忙道:“回老爷话,小女子不敢信口开河,的确是小女子亲耳听到的。”
王师爷脸上浮现一丝得意,回头对着李勇大声道:“将那李氏和这李月娘带回衙门收监,仔细搜搜李宅,务必找出凶器。”
李捕头一惊,抬头看着王师爷,迟疑的道:“这………….?!”
李捕头本身就是小石庄人,和李氏又是本家,从心里可怜这对母女,李月娘平日里为了多赚些银子,连义庄内为死尸整理仪容的活都肯做,衙门里要有这样的事儿李捕头也都紧着她,对李月娘更是诸多照拂,李月娘待他也比别人亲近一些。
听闻王师爷让自己把这娘俩带回衙门,不免有些为难。
王师爷脸上浮现怒意,大声道:“李捕头,现在可不是顾念乡情的时候,我已初步验过尸体,这死者就是樊大,如今已有人证,就应将嫌犯立即拘捕归案,贻误了时机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说罢,越过李捕头拂袖而去,指挥着人将死尸拉回衙门,径自上了马车。
李捕头脸上一热,心里发恼,这事儿自己的确有徇私之嫌,可这王师爷也未免太过趾高气昂,在这么多人面前落自己脸面,说穿了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人惦记上自己的位置,看着自己碍眼罢了。
李捕头沉着脸对着身后的四个捕快道:“你们两个带着月娘先回衙门,你们两个跟我去小石庄走一趟!”
两个捕快拱手领命,一左一右本这李月娘而去。
这一下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死尸真是赌鬼樊大,难道这樊大真是这娘俩弄死的?
自然也有打死不信的,胖嫂就是一个,上前拉着李捕头急道:“李兄弟,你这是真要把这娘俩带回衙门,要说这娘俩害死樊大我是打死都不信,月娘她娘早被樊大打酥骨了,别说杀人了,那樊大往她跟前一站都吓得抖成了一个团儿,这月娘虽然平时不爱说话,可谁不知道她的心最善,那可是她亲爹,把人杀了,还拆扒成这样,说破大天去我也不相信是她们娘俩做的!”
其它人也有跟着附和说和的,李捕头看着李月娘,眼底满是悲悯之色,冲着两个捕快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李月娘带走。
他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苏知县刚刚上任,王师爷正愁没有立威之事,更何况那杨桂花亲眼所见言之凿凿,还有胖嫂所见相辅,这些对这娘俩都很不利,这娘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胖嫂急得不行,又不敢深拦阻挠官差办案,急得直错脚,相比之下李月娘却出奇的平静,她一直看着李捕头。
见李捕头眼底的悲悯之色,她眼底居然浮现一抹笑,虽然那眼底有泪,虽然那笑很苦。
李月娘木然的跟着两个捕快往前走,经过李捕头面前的时候木然的道:“这件事跟我娘无关,你们不要为难她。”
说着径自向前走去。
所有的人都愣住,杨桂花脸色发白喃喃的道:“难道她爹真是她杀的啊!”
胖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泪汪汪的看这李月娘跟着王师爷的马车走了。
祁嫣一直坐在马车上,李月娘那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讳莫如深的看这李月娘的背影出神。
“少夫人,这李月娘不会真的把自己亲爹给杀了吧?!”红绡绿萼此时也来到马车外,绿萼看这李月娘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道。
“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祁嫣轻声道,像是在回答绿萼,又像是自言自语。
默了一刻祁嫣又道:“今天这种情形想必这些人也干不进去了,通知常忠告诉大家,今天都散了吧,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少夫人!”红绡应了一声去安排了。
“这李月娘被抓走了,明天谁给这些人上课啊?”绿萼一脸犯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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