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要对付她,谁要杀她都无关紧要,可是,为什么紫语要这么做?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啊!
夕雨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心被堵得透不过气来。
紫语是她最好的,为什么她会这样对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遍,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所有的问题都找不到出口,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难道这几百年来的情是假的吗?她们经历过那么多,她们曾一起共过患难,一起临阵杀敌,一起对酒当歌,一起吃茶品茗,一起嬉戏打骂,甚至一起抱头痛哭,这些,都是假的吗?
她最后,竟然要和妖后一起对付她?
不,这不可能。
紫语,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或许是为了莫.+du.纬。
对了,一定是为了莫纬,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莫纬更重要,在紫语的心里,莫纬甚至比她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又或许,是她暂时敷衍着妖后,她不是真的想要帮助妖后的。
可是,如果只是想敷衍妖后,她为什么要把骁涵送给了妖后?现在又为什么要对乾阳子下手?
夕雨心里苦涩难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她身上的肉,那是一种钻心的痛,揪心的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点一点的勒着,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萧大哥,我真的好难过啊,真的,好难过呢。
段无洛以为她会生气,会愤怒,可是实际上,她有的只是难过,是钻心的疼痛。
她不恨不怒,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她最信任的好。她不敢,真的不敢。
她不紫语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不紫语会为了妖后而对付她,她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萧寒看着她那越来越难过的表情。不由得越来越担心。
他把她轻轻搂在怀里。下巴顶着她的额头,低声谓叹道,“小雨。别难过了,还有我呢。”
他看出来了,她是真的很难过呢。
被最好的背叛,她竟然难过成这个样子,那当初,他那样子对她,她是不是还要更难过些?
可怜的小雨啊,他真是对不起她呢。
萧寒想到这里,搂着她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夕雨就那样蜷缩在萧寒的怀里,一动不动的。
有日光从亭子侧面洒落下来,一点一点的铺满亭子的四个角落,夕雨看着那日光下的阴影,慢慢的向自己她的脚尖移动过来。
萧寒温柔的耳语在她身边响起,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模着她的发丝,轻轻的,柔柔的。
耳边有虫鸣传来,夕雨觉得她是在做梦吧?刚才做了个恶梦?
梦到段无洛过来了?梦到他呈上那册玉简?梦到那玉简上记载的有关紫语的事?梦到妖后和紫语站在一起,邪恶的笑着说要杀了她?梦到紫语亲手把骁涵交给妖后,说这是她的徒弟?可以用作威胁?
她还梦到紫语给乾阳了下了套,把他带到一处山洞中,妖后就出现在那个山洞里,然后乾阳子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这些都是梦吧,全都是梦吧?
她怎么会做了个这么荒谬的梦?
“小雨,你别难过。”萧寒柔声安慰道。
难过吗?她真的在难过吗?她那是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一抬头,大滴大滴的泪珠便溅在了地上,她真的难过吗?
“我会想办法把乾阳子救出来的。”萧寒说道。
夕雨慢慢的摇头。
“不用。”她说道,“我要去找紫语。”
萧寒点点头,“我陪你去吧。”他说道。
他也知道她一定要去的,他无法阻止,干脆就在她身边陪着她好了。
夕雨还是摇头,“不用,我自己去。”
她要去问问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紫语这明显是早有预谋,乾阳子不见了,莫纬也不见了,估计是被她藏起来了。
也对,莫纬对她而言是那么的重要,所以,她当然会一早把莫纬藏起来,把他好好的保护起来,不管他愿不愿意。
…………………………
魔域皇宫。
紫语软软的倒在自己的软榻上,整个人如同无骨之蛇般的瘫在那里。
“不为什么啊,这的确是我做的。”紫语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是因为莫纬吗?”。夕雨沉着脸问道。
紫语挑眉,傲慢的一点下巴,“也是,也不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真是令人抓狂,夕雨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紫语已经不再理会她的想法了,可是,那莫纬的想法呢?难道也是可以置之不理的?
“你这么做,莫纬会怎么想?”夕雨问道。
“他能怎么能想啊。”紫语讽刺一笑,“他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记忆,管他怎么想的。”
“就算他没了以前的记忆,他现在也是个人,他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看法,你……”
夕雨话还没说完,就被紫语粗暴的打断。
“够了。”她竖眉喝道,“反正以后,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谁也不必管谁!”
夕雨看着她,紧紧的咬着下唇。
紫语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她有什么把柄在妖后手上?否则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莫纬?莫纬也被妖后抓了去?
但这不可能啊,昨天还有人看到莫纬和她在一起。不可能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的。
夕雨心思百转,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面对着这样的紫语,她也真的是无可奈何。
好半晌,她才松开下唇,放柔了语气问道。
“紫语,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说。”
“怎么?”紫语瞥了她一眼,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我们现在不是在好好说吗?”。
好好说吗?这能是叫好好说吗?
“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说出来吗?”。夕雨说道。
“你觉得我有什么为难的地方?”紫语似笑非笑的反问。
“是不是莫纬?或者是妖后对你做了什么?”夕雨试探道。
紫语看似很认真的想了一会,然后点点头。
“是啊。妖后她对我做了点事。”她说道。
夕雨心中一喜。只要她肯说出来,那就说明,这事情远没有到不可解决的地步。
“是什么事?”她急忙问道。
紫语却不急,她慢悠悠的捏起了放在几案旁的一只酒杯。慢慢的抿了口里面的灵酒。这才说道。
“你知道天道之眼吧?妖后她说。让我做下一任的天道之眼。”她笑着说道,“放着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做?怎么还会和你一起去救什么圣女?只要我做了天道之眼,那让莫纬恢复记忆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我犯不着和你去冒那么大的险。”
紫语慢悠悠的说着。一边说一边转动着手上的酒杯。
“所以啊,那圣女我是不会去救了,而且,我还会千方百计的阻止你去救她,因为这是妖后的要求,妖后是不会让你们救出圣女的,而天道也不会。”
天道之眼啊,她当然知道什么叫天道之眼,就是帮天道传递消息的人。
做了天道之眼,在修真路上可就真是畅行无阻,扶摇直上了,再也不用怕前面有什么障碍能妨碍她了。
难怪了,这个诱惑,只要是个人,想来都会抵抗不住的。
当初天道找了妖后,妖后帮着天道对付圣女,现在,天道又要再找新的天道之眼了吗?
而紫语,就是下一任的天道之眼?
真是好算计啊,为了阻止她们救出圣女,把她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最好的以这种方式拉拢了。
夕雨自问,还真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个天道之眼更为有吸引力的了。
有钱,紫语有;要权,她也有;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想要的呢?
当然有,她想要莫纬,而除了莫纬,还有的就是这一路畅通无阻的修道之路,能直达仙界的修道之路。
一条光明大道摆在她的前面,难道她真的不去走吗?
夕雨神情茫然的看着她,耳边又传来紫语温柔妩媚的声音。
“小雨啊,要不那个什么圣女我们就不救了吧,我们听妖后的,以后一样还会混得好好的,我们也还是好,你说好吗?”。
我们听妖后的……
我们还是好……
“小雨,我们苦苦修道这么些年为了什么呀,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呢,以前的事情,了就算了吧,我们从现在开始,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了就算了……
能算吗?
她能就这样算了吗?
呵呵,她能吗?
……
夕雨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开始迷糊了,她看到紫语的嘴在一张一合的说着些什么,可是到了后来,却没有声音。
身边的事情开始旋转,紫语的笑脸也越来越远,她就像是在做梦一般,梦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怎么会这样?让她听妖后的?
呵呵,这可能吗?这怎么可能?
看着紫语脸上越来越迷糊的笑,她抬起手在自己眼前虚模了一把。
“我是在做梦吗紫语?我是在做梦吗?”。她喃喃说道。
紫语却瞬间瞪圆了双眼,怒喝道,“夕雨!你给我清醒点!”
“我告诉你,这不是做梦!如果你还是一直执迷不悟的想要去救那个什么圣女,我们的感情就到此为止!”
被她这么一喝,夕雨本来迷糊着的脑袋瞬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间划开一般,把她脑子里所有的混沌一分为二。
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清晰,紫语那张因为愤怒而铁青的脸也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原来,不是做梦啊。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夕雨盯着她,表情平静无波,可眼里却有两行热热的泪涌了出来。
“你真要这样做吗?”。她问道。
紫语一拂衣袖。
“当然!”她说道。
“好。”夕雨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一般,淡淡的点了点头,“就是因为她给你的承诺,让你做下一任的天道之眼?”
“天道之眼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做的,我为何不答应?”紫语扬起高傲的脸。
“我知道了。”夕雨了然的点点头,“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强迫你的。”
只是从此以后,她们就要站在对立面了,也做不成好了。
听到她这么说,本来一脸激愤的紫语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她知道,夕雨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了,这样也好,本来么这件事情,她也是无法瞒下去的。
她们两个都是如此骄傲的人物,同样是玄天大陆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就算是要瞒,她也瞒不了多久。
剑意堂和赌城的眼线不少,再加上萧寒那家伙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她的,这件事夕雨迟早得知道。
更何况,她并不习惯在夕雨面前说谎,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一点捅破这层窗户纸。
最起码,她们两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宣战,可以光明正大的的站在对立面,不必做那些偷鸡模狗的戏码。
只是好可惜啊,以后,她有了心事,就再也没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没有人可以陪她一起彻夜长谈,更没有人可以听她酒后又哭又笑的胡言乱语……
想到以往的种种,紫语鼻子一酸,一股酸涩感觉差点就要破喉而出。
她悄悄转过脸,深出一口气,再回头时,脸上仍然挂满那妩媚的笑容。
从此以后,她都只会是这个样子了。
她眯着眼,眼里似有柔情万千,语气依然妩媚无比。
“小雨啊,以后你见了我,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是,我不会的。”夕雨打断她,语气淡淡,“你保重。”
她说完这一句便再无二话,只是深深的看着面前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片刻后,她转过身便义无反顾的走了。
看着她一直走出门口都没有回头,紫语脸上的伪装瞬间消失,脸上的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悲伤难过。
她整个身体无力的跌坐在软榻上,嘴里喃喃道,“小雨,保重,保重啊……”
从此以后,她这双人的软榻,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来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