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抱拳欲弯腰,却被东海龙君惶恐搀扶住,说道:“恩公大恩,怎能向我们行如此大的礼!我夫妇二人遍寻不得,最后才知道恩公是澜沧弟子,于是便携了此物来寻恩公,望恩公收下,也好了了我夫妇二人的心意!”
说着话,东海龙君从绛蓝色的衣袍袖管当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他吞吐一口气,那木盒便悬于空中,缓缓变大。
木盒打开,刺目的红光骤然而出,引得清芷忙眯了眼睛。
“这是?”
清芷疑惑。
“此乃我东海至尊之宝,玲珑珊瑚樽!沉于浩瀚之底,得地心庞大之灵气,万顷海水孕育之精华!利可削寒冰玄铁,柔可锁魂绕骨,是为开辟我东海神宫的立波仙人所用!”
四海神宫实属仙部,却为六界之外,四海神宫又以东海为首,四海龙君皆为上古神兽之后羿,有神之遗传,仙之力,魔之翼,亦魔亦仙,却从不祸害百姓,更不和仙界对抗,相安无事几万年,立波仙人则是东海神宫的第一任龙君,以魔力成名,却以仙人自居。
仙界本就期盼六界安生,便也默认了四海神宫各居一方的道理。
如今东海龙君将如此珍贵的法宝献给清芷,澜沧仙人也突然有了几分猜疑,但又想到是清芷救了龙太子的性命,如此一来,便也说的过去,法宝虽是可贵,但也不抵血脉。
澜沧上仙大气一笑,说道:“这珊瑚樽是上了六界兵器谱的神器,如此重的礼,芷儿你便自己做主吧!”
清芷眨眨眼睛,额前的刘海被一股清风撩了起来又垂下,她咧着嘴看向澜沧上仙,问道:“芷儿下月想要赢得司琉经,正好缺一件称手的兵器!不如芷儿先接了龙君的礼,待比武大赛结束后再完璧归赵,上仙觉得可好?”
澜沧上仙颔首点头,心下欣慰,算是默许。
而后清芷便朝东海龙君夫妇欠身一拜,说道:“那这珊瑚樽就借清芷一用,待比赛过后,清芷再给二位送回龙宫去!”
清芷刻意将“送回”说的重了些,龙君夫妇笑容再次一僵,可在清芷变幻莫测的眼光下又赶忙点头说道:“恩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龙君夫妇又向澜沧上仙躬身一拜,客气说道:“既已见到了恩公,我夫妇二人也就不好再久待扰上仙清修!就此别过,改日再来拜访!”
说着话,东海龙君迫不及待的一挥水袖,很快,一道透明的水瀑便从天边飞逝而来,二人跃身而上,随着水瀑一齐消失在湛蓝色的天空下。
清芷踮了脚尖轻轻地碰了碰木盒,“嘭”的一声,绛红色的木盒变成了一柄闪着熠熠红光的长剑。
清芷咧着嘴,喜不自胜地望向澜沧上仙。
澜沧上仙微笑道:“这珊瑚樽有一百零一种形态,木盒与长剑皆是其形态之中,此宝物甚好,清芷你定要收好!”
说完这话,澜沧上仙眼角又流露出丝丝失落,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明朗,带着些许黯然:“芷儿跟着我千年,却碍于门规,我实在无法送你兵器,待比赛过后,芷儿顺利争得司琉经,为师便会帮芷儿你挑一件与芷儿你心灵相通的神器,可好?”
清芷心下一动,只觉得“为师”二字刺得心脏生生的疼。
清芷长长的睫毛微动,微弱的光芒从瞳孔四散而过,清芷垂首,低声说道:“清芷何德何能,得上仙这般照拂?”
澜沧上仙复又挂上笑容,看向远方云卷云舒的地方:“千年前,嗷嗷待哺的小雪狐救我一命,这便成了你我的缘分,我再怎样照拂你,都是应当的。”
澜沧上仙在清芷面前很少称“本仙”,而是毫无架子的自称“我”,只是这般的关切和照拂,真的只是因为雪狐的救命之恩吗?
荏苒岁月,当是万千情丝牵绊,情丝却也分了千万种,千万之中最让人揪心的,也应该是父王母后的亲情血脉……
清芷默然,一扫杂念,复而拉过澜沧上仙的胳膊,撒娇道:“既是这样,上仙你是不是要陪你的救命恩人练练剑呢?”
澜沧上仙一顿,后又朗声笑了起来,怜爱关切之色溢满眼间:“只有一个时辰!”
云顶大殿后有一片郁葱葱的树林,大都以常青的云杉为主,清新淡雅,松香四溢。
澜沧上仙立于一颗云杉之顶,轻巧如羽,不见任何枝桠晃动,就连风过,树与人都显得静如处子般岿然不动。
“今日就考考你的的剑气!这棵树已经被我设了结界,如若你的剑风能冲破结界,让树梢晃动,便可过关!”
澜沧上仙淡然一笑,居高而望,如同天神般悲悯大地。
清芷手握珊瑚樽变幻的长剑,周身都散发出阵阵夺人眼球的琉璃光彩。
人为根本,力是基石,而拥有一柄好的法器,便能让浑身的灵力有了冲破的突口。
就如同现在的清芷。
只觉得浑身上下窜流的气流凝聚起来,直奔右手手腕处,再由手掌逼进法器之中,源源不断的灵力灌入,使得长剑微微发烫。
清芷眼光一厉,腾空跃起,奋力朝云杉一击。
巨大的灵力倾泻,再加上万年珊瑚的助推,使得整片云杉林都瑟瑟发抖起来。
红霞般的光芒像薄雾一样聚集又散去,周僧外全是落叶漫天,唯有眼前的大树纹丝不动。
树梢上的仙人正眉眼温和的看着清芷,清风擦肩而过,却连束着长发的束带都无法飘舞起来。
他就像万里雪原中的雕塑般岿然不动,永远带着让人温暖的笑容。
清芷愣了愣,心下怅然。
澜沧上仙不愧为四仙之一,哪怕自己尽了全力,也无法伤到他一丝一毫。
所谓智取,是因为恐惧。
如此看来,哪怕再多一个千年,也无法和他硬碰硬。
凛冽的寒光从清芷脑海里晃过,很快又被满目的清澈光芒覆盖。
清芷丧气的垂下头,嘀咕道:“清芷无能!”
澜沧上仙目光动容,张口温言道:“世界万物自有攻克之理,哪怕再坚固的结界也有其疏漏之处,细心沉稳,方能洞悉!”
清芷听后,心知是澜沧上仙故意指点,于是定睛查看眼前平常无奇的云杉。
这是一颗粗枝杉,枝叶粗壮丰腴,比别的云杉要圆润一圈。
树叶似针,针尖挂着水汽结成的露珠,摇摇欲坠,日光正盛,滤过水汽,变得柔软。
清芷的眼光一寸寸地由下自上移动,细数着树干上的每一寸褶皱,就连歪斜着即将月兑落的干裂树皮都不放过。
只是再怎么看,都毫无破绽,整棵树连同澜沧上仙都像被无形的冰雪封冻住了,一动不动,势如磐石。
清芷的眼光移上树顶,从澜沧上仙的衣摆一直到他头上乌黑庄重的发髻,更是安静的纹丝不动。
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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