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长风灌过山顶,倏尔吹散天边浮云。
淅淅沥沥的小雨罩满了整个澜沧山。
一向澜沧山的天气是由三仙布的。
只想如今布这淅沥雨水的仙,心境定不甚好。
可看来看去,三仙都阴沉着脸,所以清芷揣摩了许久,也不晓得是谁布的雨。
纵使雷云满布,光冽清长。
可无能为力之时,倒是心境开阔了许多。
清芷如今只能思虑些别的东西来开导自己。
毕竟听闻凝月上仙的药理医经修习的相当的好。
好到她一眼便看出,有人给红杉下了沉睡咒。
“你是说,红杉这孩子,早就应当苏醒了?”许卓崖抚着胡须道,末了又自言:”也是,前几日曾曾有人见过红杉睁开了眼睛。“
凝月点头:“诚然。我方才看了看,黑莲掌的禁锢早已消散,如今迟迟不醒只是被下了沉睡咒。”
许卓崖蹙眉低喃:“看来老夫最近确实有些退后了,这么简单的咒法都看不出来了,待此事平息,是该好好闭关闭关了”
凝月莞尔一笑,不急着说话,而是踱着步子移到澜沧上仙身边,垫了垫脚尖,耳语道:“一般的沉睡咒当然逃不过许卓崖的眼睛,若那沉睡咒是上仙您下的,任谁都看不出来了罢”
凝月吞吐的气息湿润温和,但混着话语犹如芒刺在背。让澜沧上仙身子不禁一怔。
他回眼,冷冷的星芒。
凝月又是一笑,退了几步朗声道:“解沉睡咒不难,不如将你们怀疑的那个弟子一并唤了来,让苏醒的红杉辨认一下也好。”
清芷一个激灵,忙道:“方才只是猜测,怎得又成了怀疑了!我与瑾瑜相处很长时间,从未发现她与妖魔有任何勾当!”
夏之桀温温一笑,安慰道:“你不用急,清者自清。瑾瑜是我的徒儿。我自然要护着她的!”
说罢,夏之桀朝澜沧上仙微微颔首,续道:“不如就传了瑾瑜上来吧!”
澜沧上仙眼中竟是迷蒙不清的颜色,让人看不真切。他似乎思虑了半晌。才缓缓他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清芷看向他,仿佛他的周身都漂浮着一种令人悲伤的气泽。
清芷困惑,再看向凝月。她只是噙着嘴角立在澜沧上仙的身边。
一个长身玉立,一个颀长袅娜,怎么看,都如同天作之合。
清芷微微垂了眼睛。
双拳不自觉的蜷在一起,指尖嵌进肉里,似是要掐出血来。
无论风雨多猛,你都答应过我的,不要赶我走!
清芷咬着下唇,等待着时光揉碎了步伐,等待着红杉慢慢苏醒。
很快,瑾瑜被带了上来。
瑾瑜懵懂,但看到清芷也在,便安下心来,站在清芷身边,朝三仙一一行了礼。
在眼光划过夏之桀时,面色不自觉的露出一些窘迫,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瑾瑜忙低了头,朝清芷眯眯眼睛笑,低声道:“怎么啦?”
清芷笑不出来,侧脸看向瑾瑜,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瑾瑜吐吐舌头,做口型安慰道:“今日吃药了没?”
清芷忽然觉得有血气上涌,快要哭了出来。
瑾瑜有些诧异,忙伸出手盖在清芷的手背上,安慰道:“没事的,你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许多了!”
她以为清芷在意自己的脸颊,所以心生难过。
实则不是。
只是千年缱绻止于始然。
她什么都没拿到就要结束。
她什么都没拿到,还丢了东西。
清芷知道,她丢了心。
整个大殿的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
唯有清芷察觉得到。
大殿上长身玉立的仙人,眼中布满的竟是与雨色相衬的灰暗。
那原本是一双温暖的眸子。
不知何时,盖上了愁色。
凝月正紧锣密鼓的施针作法,她先前说了,解沉睡咒不难,可她却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在落日余晖即将散尽的时刻,红杉的眼睛睁开了。
凝月满意地退到澜沧上仙身旁,勾起唇角,低语道:“真是费了我好一阵功夫!”
澜沧不语,心里泛起的波澜第一次变成对身旁的青衫女子升起的怨怼。
在很多年前她孤身犯险,飞升上仙的时候,他不怨她。
在很多年前她倔强好强,辜负自己的时候,他不怨她。
在很多年前她一心求胜,伴帝君之侧的时候,他也不怨她。
可如今,澜沧上仙第一次开始埋怨她。
埋怨这个曾经他护了许久的故人。
许是凝月感受到了澜沧上仙的冷漠,于是收敛了几分笑意低语道:“我只是怕你一错再错,不过是个徒儿,往后再收便是了。”
凝月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便惴惴不安。
当她发现红杉身上被下了沉睡咒时,她心中就猜到了大概。
但依着她的性子,必定要将事实公之于众。
她不想看到澜沧护着其他女子。
她也不想让这个女子毁了澜沧好不容易得来的仙途和地位。
在凝月的心中,仙途和地位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她觉得,诚然,对澜沧上仙也是最重要的。
末了,她又续道:“你是四大上仙之首,你肩负六界苍生,整个天地都在你的俯仰之间,你不可这么自私!”
一语道破,天空扯开几道凛冽的闪电。
众人纷纷朝堂外看,却忽然闯进来一个慌张的弟子,许卓崖厉声喝道:“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小弟子连忙叩首道:“上仙!长老!山下来了一个妖女,自称,自称白沐子!要见上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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