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暖阁在成片的梨花林的后头。
少女一路疾行而至,在门外站定了半晌,敲了敲门框。
见里面没有反应,遂硬着头皮将门推开。
暖阁不大,一眼便能看尽。
所以当少女站在门口来回扫视一圈之时,却并未看到燕语落的身影。
如此早的时辰就不在房里,也不知道他溜达去哪儿了!
少女失望的靠在门框上缓缓喘气,调整好了后才又转身望向郁郁葱葱的梨花林,拎着裙子小跑进去。
辕则这个时辰定是在睡觉,它曾说喜欢这片梨花林,先找到辕则再去找燕语落吧,毕竟收回妖王精元这档子事现下对她来说是还有些风险的。
辕则能够压制住一部分狂躁四溢的妖灵,龙骨鞭也能压制住一部分,这样能让少女不那么痛苦。
打定了主意后,少女开始沿着梨花林一株一株的找。
梨花林很大,葱葱郁郁概算之下就有近三十棵,少女一路下来,体力已经不支,可就算她怎么找也找不到辕则。
此时辰时都不到,天边的启明星还未落下。
这辕则和燕语落到底去了哪里?
少女静靠在梨花树上,任凭梨花飘落在她的头发上,紫发和白花相应成章,像极了云霞和白雪。
她调和了内息,还是决定先回寝殿,也不知道千里草诊治的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少女放缓了步伐原路返回。
回寝殿也要路过暖阁。于是她决定再去看看,只是这番当她刚刚踏出梨花林的时候,就看到暖阁南侧一处茅棚下竟然露出了两双女人的脚。
少女一惊,小心翼翼的过去。
方才她从东北方向过来,进了暖阁后就径直去了梨花林,所以漏看了这一处。
若不是将梨花林走了个遍,很难看到这个极容易被忽略的茅棚。
于是她蹑手蹑脚的靠近,却在视线清晰的一刹那吓得后退了两步。
茅棚中堆放着冬日里取暖的柴火。
而柴堆下是两名妖蛾宫女面容枯槁地躺在地面上。
她们没了血肉,只剩一副白骨。
看尸体还能看得出曾被双手反绑,骨头有好几处折断。
少女吓得朝后退了两步。危险气息一下子充斥了她的脑海。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辕则和燕语落出了事!
而辕则是上古神兽极难对付。若是有人想将它不动声色的带走是需要费一些力气的。
可为什么要带走它们两个呢?
少女看着那森森白骨,脑海里如同浆糊一般找不出思绪。
忽然,梨花林里传出几声嘶嘶响声,少女只觉得身后逼近一股极有力的气泽。她惊恐的猛然回头。却发现是变回白狮原身的辕则。
少女受了惊。一下子没缓过来,直到辕则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到:“我没追上他们!”
少女方才缓过神来,失而复得般奔向辕则。可如今它是一只大自己数十倍的威猛白狮,少女只能抱住它的一只脚,抓着雍容的皮毛将脸贴在它身上。
她以为,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逃不过危险。
澜沧上仙如今生死未卜,江沅也病倒了,燕语落看样子是被某些人抓走了,不过还好,辕则还在她身边!
辕则见少女是这般反应,不自觉的有些害羞,讪讪地摆了摆尾巴,又沉声重复道:“他们带走了燕语落,当我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不过好在我看清了他们其中一人的衣服,似乎是青蓝道袍!”
少女眼光一沉,仰起脸:“青蓝道袍莫非是昆仑派?”
辕则点点头,从比鼻息里透出两股灼热的气。
“他们为何要抓走燕语落?他们又是怎样找到大槿宫的?”
少女低语呢喃,辕则此时却是从未有过的睿智和镇定。
它甩了甩毛发,又舌忝了舌忝爪子道:“燕语落身体里养着强大的妖王精元!”
一语中的,少女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此时回忆涌现,她想起了狠辣的白沐子和人皇宫殿要做人皇的梨花。
她问了两遍江沅。
江沅都说他们不是自己的人。
而梨花口中的魔尊,一定另有其人!
会不会是那个人觊觎妖王精元所以绑走了燕语落?
可他怎么会知道?
妖王精元在燕语落身上一事,除了我和江沅,再无旁人知晓!
少女垂了垂眸,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现今之际就只有先等江沅醒来,然后再去昆仑救出燕语落,至于澜沧上仙,他有许卓崖,有夏之桀,还有凝月上仙,即便是有危险,他们定会倾尽全力保护他的!
而江沅,他现在只有我。
如同被潮涌一下一下拍打的沙滩,少女的心痛得很不规律。
她想起昨夜江沅的模样,心里潮涌更甚。
她叹叹气,说道:“辕则,和我一起去看看江沅吧……”
辕则乖顺的点了点头,由头到尾抖了抖身子,变回小狗模样跳进少女的怀里。
路上,少女唤了几名宫女将茅棚内的尸体处理了,免得旁人看到心慌,而自己则满怀心事的回到了公主府寝殿。
刚一进殿是熟悉的安神檀香味,然后就看见焦急候在外殿的千里草。
千里草一脸局促不安,在看到紫衣少女施施然进殿后慌张迎上去。
他未等少女站稳,一拱手说道:“魔尊大人情况堪忧啊!”
少女蹙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千里草来回一瞟,躬身朝后退了退:“不知道尊上可知晓魔尊大人休习禁术一事?”
少女想起那时候江沅率魔兵围攻澜沧时,使出的固灵之术和沉海之术威力极大,甚至让许卓崖一干人等都惊异不已。
那些正是被神祗封印了的禁术之一。
想到这里,少女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可千里草却神色凝重地道:“如今魔尊之体糟毒物噬咬已然千疮百孔,昨夜发病应当是急郁攻心,走火入魔所致!”
少女一个激灵,她只知道修炼禁术会对本体有一定的损坏,但却不知道严重至此,于是她又问了一遍,确认到:“只是禁术所致?无人下毒或其他么?”
她很自然的将江沅病倒一事和燕语落被绑一事联想到了一起,她想是大抵大槿宫中有细作作祟,可当千里草笃定地点点头道:“确实是禁术所致!但具体魔尊大人修炼了哪种禁术,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少女一听,却是放下了些心,只要大槿宫内没有细作,处理起来就不那么棘手了。
“如今之计?”少女望向千里草。
千里草转了转眼珠,道:“如今之计只有取尊上您的心头血替魔尊大人喂养体内的毒物,待他苏醒后,小老儿知晓了到底是和禁术所致,就能对症下药了!”
少女身子一怔:“我的心头血?”
千里草点点头。
可少女心中却隐隐升起不安。
千里草不知道少女已失妖王精元,所以才会提出用妖王之血喂养毒虫替江沅续命。
可一旦让他知道了难免会有风险。
妖魔一众本就私心四起,若是江沅倒下,还有个妖王坐镇,一般妖魔也不敢造次,若让人不仅知道了江沅病倒,而且妖王也只是个徒有名号的空壳子时,少女不敢想,会掀起什么样的骇浪。
于是她沉了沉眉,故意作出一副厌恶的模样:“本王才不会为一个奴才浪费心头血!你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最好不要劳烦本王!”
千里草见少女不近人情的模样眼中不自禁闪过几分膈应,却又不好多想,只得说道:“如若有能与妖王精元媲美的神物之血也可!”
少女一转眼波问道:“上古神兽可否?”
千里草一拍掌:“再好不过!”
少女狡黠一笑,加快了手中摩挲小毛球的手法,任其怎么哀鸣都不理睬。
少女朝千里草扬了扬眉:“正好,本王有一只上古神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