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怎么又回来了?”刘氏赶紧把人领到暖阁里,一边使了丫头子去房里传话,一边吩咐小丫头们上茶和果子。
安文彦没答话,只在炕边坐下,道:“不必惊动澜儿了,我自坐会。澜儿还好?”
“回房歇着去了。”刘氏替安文彦斟上茶,恭敬回答,“大夫说了,小姐白日退了烧,晚上许是还会发热,是以嬷嬷们都安排妥当了,今晚连夜照料着,想是无大碍的。”
依旧让丫头进去通报一声,搭了句三少爷让小姐好生歇着。
安文彦放心地点点头,谦和道:“有劳妈妈和两位嬷嬷了。”
又问:“澜儿可用过晚膳了?”
刘氏笑了笑,见他神色凝重,也不多问,只道:“三少爷来时小姐才方醒,只用了小半碗米粥,这会也该饿了,奴婢正打算去厨房做些吃食来。三少爷还未用吧,要留在这里与小姐一同用膳么?”
安文彦有些迟疑,本欲推辞,然一想母亲房里的欢声笑语,对比妹妹如今处境,心中不由一痛,遂颔首应了,“也好。”
不忘嘱咐道:“做些清淡易下口的。”
刘氏含笑应了。
出了暖阁,刘氏思及安文彦凝重的神色,便招过一个小丫头,让她去正房前面瞧瞧,又让人去把百灵叫来,这才急急忙忙去了厨房张罗。
里间,安若澜刚歇下,听闻兄长去而复返,便要起身出去相陪,张嬷嬷连哄带劝,她都不依,无法,张嬷嬷只得又把她抱进了暖阁里。
安文彦见妹妹苍白着一张小脸出来,眉头立时皱得老高,低声呵斥:“不好生歇着,尽瞎折腾!”
安若澜只嘻嘻笑,“躺着多没意思,不若出来与哥哥说说话解闷儿。”
安文彦无奈,见她精神倒是不错,也就不再责难,带着三分无奈,七分疼惜,轻声道:“想跟哥哥说话,让哥哥进去陪你就是,何故劳烦嬷嬷抱来抱去的。”
说完,自个儿先怔了怔,旋即又释然了。
以往妹妹生病,是有母亲相伴照料,他放心,才会有心思拘那些礼数,眼下妹妹无人陪伴,他破例一两次也是无妨的,终归比起礼法,还是妹妹重要些。
听到兄长宠溺的话语,安若澜震惊不已,她这刻板的哥哥,怎的突然开窍了?
前世她可从未听过兄长这般直白的关心,更何况兄长还自愿为她破例!
这真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她这一病值了!
安若澜眉开眼笑,全然不知这是兄长心疼她生病时母亲不来探望陪伴。
因着刘氏还未将晚膳备好,兄妹二人便寻了事儿来打发时间。
安若澜知晓兄长不是多话的人,便投其所好,差人寻了字谜和诗集来,两人猜字谜念诗歌,嬉笑怒骂,全无以往关系淡漠的景象。
望着兄长绞尽脑汁猜字谜的模样,安若澜用书掩着嘴,偷偷笑了,她与兄长再也不会出现相对无言,相坐沉默的情景了。
兄妹两人轮流猜字谜,猜不出或是猜错了,就要罚吃果子,安若澜不敢暴露前世所学,便故意时常猜错,被罚吃了不少,最后索性撒泼耍赖,硬是不肯吃了,还义正言辞,说是要留着肚子用晚膳的,那娇俏活泼的模样,逗得安文彦和在一旁陪着的张嬷嬷笑得不行。
担心两个孩子吃多了零嘴不用饭,张嬷嬷出来问:“刘妈妈那边可好了?”
门边的小丫鬟回道:“方才去问了,道是快了。”
张嬷嬷点头,又问:“秦嬷嬷呢,好一会没见着了。”
“不知呢。”小丫鬟摇头。
张嬷嬷眼珠子一转,嘴角的笑浅了几分,转身回暖阁去了。
不一会,刘氏端着四菜一汤进来,三荤两素,很是清淡爽口,安若澜两兄妹都用了不少。
饭后,安若澜终是撑不住开始犯困,安文彦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再三嘱咐她好生养病,还道明日再来看她,这可把安若澜欢喜坏了,连声答应着,目送兄长离开。
刘氏与张嬷嬷照料着安若澜歇下不提。
再说秦嬷嬷,此刻正在侯府正院的颐荣苑里,给老夫人传话。
老夫人宋氏,乃是先帝最敬重的老太傅的嫡女,出身书香世家,教养脾性是一等一的,手腕也是一等一的,如今侯府的中馈还把持在她手中,可以说,在这侯府后院里,她说一,就无人敢说二。
虽是手腕强硬,行事果决了一些,然老夫人一向公正严明,对待底下的嫡子庶子并无偏颇,是以底下几个媳妇,府上一众下人皆是服她的,且都十分敬重她。
也就唯有孟氏,对她少了几分忌惮。
说来,也是因着老夫人与孟氏有几分亲戚关系,是孟氏父亲的表姐。
只是老夫人也并未因此就偏疼孟氏。
听了秦嬷嬷的话,老夫人眼中闪过不悦,锐利清明的眼半敛,不疾不徐道:“你说五夫人今日都不曾去看望过六小姐?”
“不曾去过。”秦嬷嬷躬身回话,态度很是严谨恭敬。
闻言,老夫人手指一松,茶盖落回了茶杯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秦嬷嬷心口一紧。
老夫人今日穿了一身缕金福寿云纹的石青色缎面褃袄,外罩双色刻丝褂子,斑白发丝箍在金丝镶暖玉太君套内,鬓角整齐,脑后一套白玉雕花钗,妆容虽是不显奢华,却是雍容干练,端庄肃穆,令人心生敬畏。
她从黄花梨暖榻上坐起身,拉了拉膝上的五彩刻丝暖被,淡淡道:“既然五媳妇无心照料澜姐儿,那明儿就把澜姐儿接到老婆子这里来吧,至于那犯上的丫鬟……”
顿了顿,语气愈发冷淡:“既是五媳妇的人,如今五媳妇又这般看重那庶女,便就送去给那庶女吧。”
“是,老夫人。”秦嬷嬷喏喏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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