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一到晋王府,孟雨颜就向他说明了情况,希望他能帮安若瑾度过这个难关,张太医起初并没有答应,他是一个医者,救死扶伤他在行,撒谎他却是万万做不到。
后来,还是赵宜说服了他。
“医者父母心,张太医也瞧见了,若瑾表妹因流言成疾,若是继续放任流言猖狂肆虐,怕是她这性命也难保,太医竟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日渐衰竭,直至死去而不顾的么?”
“再有,太医也知流言真伪,您不过是说出当年的实情,又怎能算是撒谎呢?又或者,太医是畏惧世人诟病,担忧世人说您是屈服晋王府权势才?”
不得不说,赵宜确实口才了得,经他劝说,张太医坚决的态度有了松动,只是张太医仍有顾忌。
“世子所言有理,辟谣一事下官不敢辞,只是如今安二以病重之名入王府,待他日健健康康离开,怕是世人会误以为是下官治好了她的病症,可实际却是,安二并未生病,这虚名下官不敢当啊。”
“太医有此顾虑是应当。”赵宜谦和笑道:“这一点太医不必担心,您只需对外说若瑾表妹是心病就好,其余的,想必侯府自有安排。”
“如此,下官谨遵世子吩咐。”张太医推月兑不得,只好答应下来。
张太医也不需四处去说,自有人找上门打听安若瑾的情况。
盛京的达官贵人不少,能请动张太医看病的却不多。因为答应了替安若瑾辟谣,本是许久不曾到宫外出诊的张太医不得不意思意思,接了几家的邀请。而在看病时。那些闲着无事爱八卦的世家们,少不得会趁机询问安若瑾的事,这时候,张太医就直接搬出想好的说辞。
“文信侯府的二是被流言气得伤了身子,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只看她自个能否想通,不然这心病是药石无医的。”
“被流言给气的?不是说安二本就底子差。是当年伤了身子么?”请张太医看病的故作诧异。
“这话,莫非是怀疑老夫信口胡诌?”张太医板下脸。
那哪敢得罪张太医,忙道:“岂敢岂敢。只是大家都这样说。”
闻言,张太医便叹道:“说来,那安二也是可怜人。”
听闻这话,那看病的少不得好奇。追问道:“太医何出此言?”
于是张太医便故作不地将当年安若瑾不是生病。而是中毒的事说了出来,末了,道:“那毒不算厉害,只要排清余毒,对身子是不会有影响的,也不知是哪个庸医说会影响子嗣,真是丢咱们医者的脸面。”张太医嗤之以鼻,全然一副被同行惹怒。气极失言的表现,这增加了他所言的可信度。
这说辞。是安若澜给想好的,一套一套的,足以应对这些好事的太太们。
张太医在盛京名望极高,他说出的话,大家还是信的,是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安若瑾的事就传遍了盛京,舆论几乎是在瞬间发生逆转,人们从议论安若瑾不孕,变成了抨击胡乱散播谣言的人。
在慕容氏的推波助澜下,那些自恃正义的们开始寻找散播谣言的真凶,每日夜不成眠的人变成了赵三。
永宁侯老曾试探过赵三,问她:“吏部江侍郎的长子品貌都不错,你母亲有意将你许给他,你如何看?”
赵三已心力交瘁,但仍是不愿松口,道:“江侍郎的长子确实品貌俱佳,但孙女听闻他性情暴躁,孙女不想日后都活在胆战心惊中。”
“那国子监祭酒宁大人的嫡子呢?”永宁侯老又问。
“宁大人的嫡子是性情温和,但宁大人不过区区一个国子监祭酒……”后面的话赵三不必再说。
永宁侯老沉默半晌,道:“挑来挑去,全盛京的年轻你都挑的差不多了,既然你都看不上,祖母也不逼你。”
赵三知晓祖母是动了气,乖觉道:“孙女不敢挑剔,只是孙女好歹是侯府的嫡女,且上面的嫁的那般好,若是孙女未来的夫家比姐夫远远不如,孙女还如何……”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所谓相夫教子,夫婿是否出息,与自身也月兑不了干系。”永宁侯老淡淡打断她。
“可……”赵三轻咬嘴唇,“可是……若是起点高些,后面总容易些。”
“好逸恶劳不对。”永宁侯老终是不悦地皱起眉。
“孙女并非是好逸恶劳。”赵三觉得委屈,她已经退而求其次了,为何不能选个稍微好些的?她自认值得比祖母所说的人选更好的男子。
“既然祖母认为选好的人家是好逸恶劳,那祖母为何要替嫡姐选一个那般好的夫婿?孙女知道祖母因嫡姐生母早逝,对嫡姐偏疼一些,可孙女也是您的亲孙女啊,您怎能厚此薄彼呢?”
自从兄长说了祖母有意将她送去庙里当姑子,她心里就憋着一股怨气,不就因为她的母亲是继室,而嫡姐的生母是原配,是祖母的内家侄女,更得祖母喜爱么,祖母就这般轻看她,帮她选的夫婿一个不如一个,如此下去,她倒不如真的做了姑子还好些,左右无法做那人的妻子,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开心了。
这般想着,赵三愈发无所忌惮,倨傲道:“如若不是世家子弟,父亲官职低于四品,人品才貌一般,名不经传者,孙女都不会下嫁!”
“……”永宁侯老沉下脸,“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祖母。”赵三仰着头,福身准备离开。
永宁侯老转了转腕上的白玉镯子,忽然道:“我一会要去文信侯府拜访,你可愿意随祖母去走一趟?
赵三脚下一顿,手指止不住地发颤,好不容易克制心底的慌乱恐惧,她敛首细声道:“孙女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不便陪祖母外出走动。”
永宁侯老深深望了她一眼,叹道:“那便算了吧。”
赵三松了口气,“孙女先告辞了。”
永宁侯老点点头,待赵三离开,扬声道:“吩咐下面准备马车。”
丫鬟应了,当即去吩咐车夫套马。
永宁侯老要来拜访,安老自是亲自到二门迎接,侯府的五个也陪着一起。
寒暄一番,喝了茶,永宁侯老笑道:“我今日来,就是想跟老说几句体己话,哪想老弄这大阵仗。”
安老正要回话,孟氏抢先道:“萍姨说的是哪里话,您是长辈,我们是晚辈,理应来给您请安的。”
因着孟老与永宁侯老也是知交,孟雨颜从小就识得永宁侯老,是以一直亲昵地称呼永宁侯老为“萍姨”。
闻言,永宁侯老不咸不淡笑了笑,道:“老这五是越发重礼了。”
“……”孟氏脸上的笑僵了僵,识相得没有再多嘴。
安老抿了口茶,无视窘迫的孟氏,笑道:“你就别说这些虚的了,难得来一回,咱们可得好好说会话。”
“这是自然。”永宁侯老含笑颔首。
安老对慕容氏点点头,慕容氏起身笑道:“既如此,妾身几个就不打扰老与母亲叙旧了。”福了福身,便示意妯娌几个退下。
孟氏望了身旁的薛氏一眼,等薛氏点头,才跟着几个嫂嫂一起离开。
两人的举动全部落在安老与永宁侯老眼中,永宁侯老疑惑问道:“那是……”
“让老见笑了,那是五房的妾室,不值一提。”安老淡淡一笑,眼底暗了几分。
永宁侯老明了,听说文信侯府五爷只有一妻一妾,那妾室还是五年前从田庄接回来的,想来就是方才那个了。
只是孟氏为何与那妾室如此亲密,瞧那样子,似乎还对那妾室言听计从?
心中虽奇怪,永宁侯老也没有多想,她今日过来,石油更重要的事。
都是相熟几十年的了,永宁侯老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不瞒老,今日我过来是来请罪的。”
“怎么的?你倒是说说请个什么罪,这世上还有能让你低头的事儿?”安老浑不在意笑了笑,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并未往心里去。
见状,永宁侯老不觉窘迫,歉意道:“老就别埋汰我了,我这说的是真的,就是……”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她顿了顿才接着都按:“就是瑾姐儿那事儿,是我家三丫头……”
说到一半,她还是说不出口。
安老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唉……是我的错。”永宁侯老幽幽叹出一声,拉住安老的手,愧疚万分道:“是我没有教好,让她犯下了这样的错,老你就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饶了她这一次吧,我跟你保证,以后她不会再犯的。”
安老抽回手,道:“你如何保证?”
“……”永宁侯老嘴唇翕动,知晓是转圜余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