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道幽深的目光却被白流苏注意到了。她看着怀玉长公主的目光毫无疑问的落在爹爹的身上,心中的震惊不亚于方才见到太后。女人的第一直觉往往很准,这一瞬间白流苏突然就想通了很多事情。
为什么怀玉出嫁之后对待驸马的态度一落千丈,乃是因为的确是所嫁非人。白致远和百之渊是同音!定是太后和皇上当初弄错了人,而怀玉发现的时候,已然为时已晚。这就是为什么出嫁前和出嫁后的怀玉,天壤之别的态度。
也就说明了为什么那日在郑王府王妃寿宴之上,怀玉看待母亲的目光那样不善,乃是因为在怀玉的心中,母亲是夺走她心中良人的那个人!这份妒恨是随着时间的加深而不断加深的。加之母亲现在和父亲鹣鲽情深,世人羡慕,而唯独她一人成寡,她如何能平?
白流苏越想越确定了母亲这一次中毒,定于怀玉月兑不了干系。只是这件事还有待查证。还有一件事白流苏没能想明白,那就是当初她跟舅舅查阅了怀玉出嫁那年所有的记录,父亲并没有与怀玉接触过,而怀玉身在皇宫之中,又是如何知道尚未考取功名的父亲呢?
莫不是她跟舅舅都遗漏了什么吗?郑玉书的及笄礼办的很是圆满,除了送客的时候云想容终于绷不住,一脸深沉的甩袖离去外,再无旁的事情发生。郑明月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二媳妇王氏便小声嘀咕道:“侄女能有这么大的及笄礼,是件好事。她怎么这般表情。”
百里氏望着云王府的马车绝尘而去。对着王氏道:“你可少说两句。又不是头一天跟小姑相处。她那份心高气傲领教的还少么。这会儿只怕生气还来不及,还说什么高兴?”
王氏无所谓的摆摆手道:“这嫁出去的女儿,到底是不能跟咱们郑王府一条心的。”言罢便带着丫头转身进门。百里氏叹了口气也跟着进屋。
白致远骑着马慢慢跟着白流苏的马车,今日她喝的有些微醺,好在牢记前些日子同白流苏在书房中的谈话,所以当兵部郎中再劝的时候,他便假意沉醉,干脆找了个净房躲了起来。父女俩人的车马闲步在大街上。此刻七角巷的路上一片寂静。
白流苏突然掀开了帘子看向父亲,白致远也感受的女儿的目光,便顺势回望,温柔问道:“流苏可是哪里不适?”
白流苏摇了摇头又问道:“父亲,你当年当真不认识怀玉长公主吗?”。
“你怎么问起这样无头无脑的问题来了?”白致远有些差异的看着自家女儿。白流苏机敏的解释道:“听说当年人们都说母亲的容貌同怀玉长公主并称上京双绝,女儿好奇呢,难道父亲真没有见过年轻时的怀玉长公主吗?”。
听了女儿的意图,原来只不过是好奇心起罢了。白致远不由得回忆起来,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的回答道:“为父当年入京落魄,幸有你母亲不嫌弃。接济了我。有一点那些人说得很对,你母亲不仅貌美。而且才高。为父当年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旁人再难入眼。至于怀玉长公主,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未曾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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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流苏听完,心下安定。总而言之,这段无根情缘全是怀玉长公主一厢情愿,父亲是毫不知情。那就是说定是当年发生了什么偶然的误会,让怀玉情根深种,而她这位父亲是浑然不知的。
郑玉书的及笄礼过后,果然同众人预料的一般,天天都有人来王府提亲。当然那些自认配不上郑玉书的断断不敢贸然前往的。来往都是二品以上的达官贵人,亦或者是勋贵世家。就连郑明月都曾探过邓氏的口风,意欲把玉书说给云王府二房的长子,亲上加亲。
不过邓氏老大不愿意,外人不知,可是邓氏却清楚的很,那云王府二房的长子,纨绔不灵,小小年纪便在房里头养了通房,架不住云王妃疼爱,连云王爷都不曾多说一句。这样的人岂是玉书的良配?
再加上云王府还有个郑明月,照玉书的性格,她本来就跟这位四姑姑不对付,岂肯答应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邓氏一听便立刻回绝了。而郑三老爷郑明道同邓氏是一条心,郑明月无奈,便去同老王妃说道。
老王妃虽然疼爱最小的女儿,但是在王府,也最疼爱郑玉书,她清楚玉书是王府丫头中最出挑的,便是放在上京,也跑不了前三的,怎能这样让云王府那个混小子浪费了。便不留情面的拒绝了。郑明月碰了一鼻子灰回到云王府,本来就生气,反倒被二弟妹酸了,说郑明月在娘家失了势,连门亲事都说和不了。气的郑明月当晚饭都没有吃。
不同于云王府郑明月的灰头土脸。白流苏的“罗网”发展的很是迅速。没想到第一批送出去的三个丫头都十分机敏,很快就在各府站稳了脚跟。而潜伏在公主府的丫头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她同二等丫头收拾公主书房的时候,竟然发现了白致远的画像!这件事更加印证了白流苏的想法。果然当年怀玉喜欢的那个人不是百之渊,而是自己的父亲白致远。为免打草惊蛇,白流苏令这三人继续潜伏,暂时按兵不动。
另一边又吩咐佟掌柜又调了十人混在各府的粗使丫头中进入了几个一品大员的府中。当前白流苏并不急于收集消息,而是广撒网,她要向那个培养如月的人学习,花漫长的时间来养一颗棋子,直到把这枚棋子打磨成最尖锐的兵器,在至关重要的时候,一击必中。
太后万万没有想到,她深宫沉浮多年学来的手段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学了去。如今她暂时没了动作,只因这时候不是惊动安国公的好时机。于庆帝而言,安鸿宇尚有大用。近日最让太后操心的一件事,乃是辽国王子到访一事。
这一次同以往任何一年的造访都不同了。前些日子,先行的辽国使者入宫请安,请旁敲侧击问起了几位公主的年岁。这件事传到太后耳中。庆帝请安之时,与太后商议,都推测定是辽国意欲和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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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所谓和亲,明面上叫做和亲,实际上那和亲的公主应该叫做人质。放眼皇室子嗣,快要及笄的只有五公主和七公主。这两位公主乃是萧妃所生,而萧妃是太后的外甥女。也不知怎的辽国使者在朝堂上的话传入了萧妃的耳中。
萧妃梨花带雨的来求太后,太后被这位外甥女缠的焦头烂额,加之她也十分疼爱五公主和七公主,真把她们送去辽国和亲,她心中也是舍不得。恰好那一日烦闷,在御花园中散心,便听见了郑王府的三夫人同贤妃的谈话。
太后这才想起,郑王府的三小姐也到了及笄之年。且才貌上佳,比之云想容也不逊色。说起来若是封为公主,送去辽国和亲,正是合适。只是这件事不宜明说,否则凭郑老四那股子心性是断断不依的。必需徐徐图之。
然而太后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被白流苏洞察了先机。从阿蛮及笄礼上回来,白流苏独坐窗前,细细想着到上京之后发生的种种。这些事虽然看起来毫无联系,实际上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如今她可以确信母亲中毒定与怀玉月兑不了干系,如月死前说的那个“黄”不是黄,而是皇!以怀玉的城府,还做不到花十多年的功夫去培养如月,那她猜的不错的话,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便只有太后了!
太后不同于庆帝,她动手完全出于对怀玉的亏欠,而在她的眼里,太低估了母亲对舅舅对父亲的重要,以为损了安氏,只要安鸿宇查不到证据,就无损皇家同安家之间的平衡。
太后一击不中,肯定会有第二次绸缪。只是为什么风平浪静?白流苏突然想起白日太后对阿蛮的殷勤来。又想起几日前在多宝阁看到的那一幕。前世五公主嫁给了辽国王子,难道说这一世太后不愿五公主远嫁?
白流苏仔细回忆,又问了家中的教养嬷嬷,方才了悟,五公主的生母萧妃乃是太后的亲外甥女,这就难怪太后急于寻找替身了。可是她好狠的心,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玉书的身上!这一次她不能看着太后再一次伤害她在乎的人,哪怕她是太后,她也要搏上一搏!
这一日负责接洽辽国使者的鸿儒寺寺卿正在人市为辽国使馆挑选奴仆,转了一日一无所获,那些丫头不是太木纳就是太不懂规矩。终于在要离开的时候,他终于在市口看见了几个模样周正的小丫头,头上插着草标,卖身价比之其他奴贩子的价格低了一倍,顿时眼前一亮。
几日后的清晨,一只信鸽落在白流苏的窗前,她轻轻取下信鸽腿上的纸环展开一看,信上只两个字:“事成。”
她随手一丢,信鸽又消失在晴空之中,长欢恰好拿着名帖进屋来道:“小姐,玉书小姐邀您出去赏荷,咱们去是不去?”
白流苏却促狭一笑道:“她哪里是赏荷,她分明是拿我当救兵呢。谁不知这几日她被邓伯母拘在家中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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