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跟在白流苏身后,陪她一起看着迎亲的轿子离开,白流苏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如风不得不提醒发怔的小姐道:“小姐,外头日头毒着呢,我们赶紧回去吧。”白流苏点了点头,便带着丫头婆子们又回去。
说到这天气热,只怕白致远是深有感触,他一向怕热的,也不知庆帝和巴图为何突然一时兴起,要到郊外狩猎,这么热的天,便是禽兽也不愿意跑出来了吧?不过武官可不像白致远这么想。个个摩拳擦掌,想要显一番身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连怀玉长公主都一身戎装前来。众人都啧啧称奇,庆帝笑着对巴图道:“连朕都快忘记,朕的九皇妹善骑射的事情了。”
巴图微微侧身,去看远处一身金丝软甲的怀玉长公主,虽然她年纪稍长,不过跟自己倒是相仿,在辽国女人同男人一般,也是可以上阵杀敌的,更不像庆国女人这般,连出个门都要戴着面纱。今日见到这样的怀玉,巴图不由得心生好感。
“都说庆国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像长公主这般的女子,德才兼备的,我看是很少了。”巴图搜肠刮肚了半天,才勉强用庆国的语言,文绉绉的说了这样一番话来。
庆帝不赞同的说道:“谁说大庆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他又回头问起文武百官,恰好白致远因为要给巴图和庆帝译说辽语,所以站得里庆帝比较近。怀玉长公主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她也很期待白致远对于自己的看法。
白致远此刻的心情是震惊。早上女儿流苏的叮嘱此刻一个字一个字的回荡在脑海。他本以为女儿耍性子。跟自己故弄玄虚,没想到,这才到猎场就立即应验。于是便照着白流苏的叮嘱回答道:“臣以为女子无才,自然是不好的,更别谈有德了。”
这段回答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白致远便硬着头皮,旁征博引,历数从古至今有才女子那些轰轰烈烈的故事。又痛斥那些徒有美貌,无才无德的女子乱国的故事。把庆帝和怀玉长公主逗得心花怒放。尤其是怀玉,本来她一个女儿家实在不该来猎场出风头。
可是她就是想见一见白致远,今日白致远这一番说辞,她更是当作了白致远对她的维护。从前她还担心白致远是不是已经把她忘记了,忘记了那个曾经在街市和他打赌吵闹的自己,现在看来,致远还是记得她的。那么今天定要好好表现一番了。
怀玉这样的想法正中白流苏的下怀。清早“罗网”传来消息,说怀玉长公主今日在家试穿金丝软甲,白流苏便留意用龟甲卜了一卦。料到怀玉是想去猎场了。继而推测巴图和庆帝的性子,因此叮嘱了白致远一番。其实她并不是神算。哪怕她预料的事情没有发生,她也能及时掌握情况,只因在公主府的“罗网”,意外得了怀玉的垂青,被升为了跟从的二等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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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宫中,太后一早醒来,对镜梳妆,看着立在一旁的秋分,习惯性的问道:“怀玉今日在做什么?”
秋分面色有些犹豫,太后立刻觉察出不对来,面容一整:“你便老老实实同我说,她又去闯了什么祸?”
秋分立即回禀道:“长公主今日一身戎装跟随皇上去了猎场,奴婢知道消息的时候,围猎已经开始了。”秋分话一说完,一室死寂,太后不怒反笑起来:“好好好!我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别人恨不得钻进地里,她倒好,一个劲儿的往前冒!”
生气归生气,最疼的女儿终究不能不管的,太后立刻命秋分派人去猎场跟着怀玉长公主,事无巨细,统统回禀于她。
郑王府中,郑玉书百无聊赖的捧着自己的一颗猪头,躺在床上数纱帐上的梅花。邓氏守在郑玉书的房中寸步不离,絮絮叨叨的跟女儿说话。
“你说说看,你都摔成什么样了,也不见阿苏来看你,派人送了点补品这就完事儿了?”邓氏越想越有些埋怨,先前女儿及笄礼的时候,她还庆幸女儿有这样一个闺中密友。可是如今女儿一毁容,那白流苏跟众人没什么两样,对郑玉书避之不及。
郑玉书心中暗暗为阿苏感到可怜。阿苏之所以不来,是为了躲避太后的耳目罢了。若是现在就来探望郑玉书,只怕太后会有所察觉,倒不如跟其他趋炎附势的人一样,送点补品,装出一副生疏的样子来,反倒不会让太后起疑。
更何况,阿苏送来的补品里可大有文章呢。郑玉书心里还在想着,下人已经将白流苏送来的金丝燕窝熬成粥端了上来,邓氏接过碗,环佩将郑玉书扶了起来。邓氏一见女儿这幅猪头的打扮就心疼无比。又气到:“偏生你这丫头,就是个死心眼,人家不过是敷衍客气,你还拿人家的燕窝当个宝,咱们王府什么样的燕窝没有?”
郑玉书不说话,只是示意母亲喂她。阿苏的燕窝必须当个宝啊,因为只有阿苏的燕窝里头有解药啊!事实上那晚在净房里发生的事情,便只有白流苏和郑玉书,以及白牛媳妇儿知道了。
原来白流苏同郑玉书商量了一个假意摔下高台,故作毁容的计策来。因之郑玉书曾和外祖家的舅父们习过一段时间的武艺,粗略会一些功夫。她摔下来的时候,用胳膊肘垫着地,头埋着,别人看不清,只当她是摔倒了脸。
在郑玉书上台表演之前,她就服下了阿苏给的药,等到摔下台,她立刻将鸡血涂的满脸都是,那药的效果也散发出来,不仅让脸肿成猪头,连脉象都会紊乱,至于昏迷,那就全靠郑玉书自己的演技了,天知道她是憋了多久。
未免太后起疑,又怕太医院中的太医发现蹊跷,所以白流苏便把解药放在金丝燕窝里,悄悄送给郑玉书。邓氏自是不知两个小丫头瞒天过海,干下这么一件大事,还一个劲的生着白流苏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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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如雪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白府,直奔三思楼,见了白流苏便立刻道:“果真如小姐所料,这事成了!”
白流苏得知消息,到没有如雪那般激动。此刻她正手拿《天书》对着黑白棋盘思索。抬手一摇,示意如雪不要说话,至终于落下一子,才放下《天书》。一旁的如风插话道:“小姐难道还有什么顾虑?”
“长公主行事自是在预料之中。只不过皇上和太后都不是简单的人。这件事若是皇上和太后对立便能成,若是皇上和太后拧成一股绳,便败。”白流苏淡淡解释。
凭怀玉长公主做事直来直去的性子,想要利用她简直易如反掌,她料定父亲的回答定会让怀玉误解。这样怀玉在猎场自然要好好表现。但是这一点虽然能吸引巴图,却并不能促成巴图付出行动。所以她便让如花去添了一把火。
白致远从猎场回来,就直奔三思楼,白流苏站起来迎上去,笑眯眯的看着父亲说道:“是不是女儿说中了什么?”白致远瞪大眼睛看着白流苏,突然有种不认识她的感觉,呐呐的说道:“莫非阿苏果然是天才童女吗?”。
他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先是皇上果然问了女子有才无才的问题,接着围猎的时候,说句大不敬的话,怀玉长公主不知发了什么疯,一马当先,竟比皇上还要有兴致。
可是中途长公主的马突然受惊,眼看着长公主的马失控就奔着悬崖去了,辽国大王子快马加鞭,几个纵身把怀玉长公主拽到了自己的马上。于是又顺水推舟的求皇上赐婚。当时怀玉长公主已经吓得面无血色,而皇上也一脸深沉。
最终皇上并没有当场答应,而是以给长公主治伤为由,提前结束围猎,一行人提前回宫。白致远便提前回了七角巷。白流苏望着惊呆中的父亲,忍不住提醒道:“父亲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女儿?”
白致远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说道:“对了,你快算上一卦,你母亲这一胎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白流苏不由得哭笑不得,若是怀玉知道,即便她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父亲的注意力从来就没有在她身上停住过,不知要做何感想了。
“我哪里能神到这么地步?不如找我师父算上一卦?”白流苏笑着打趣,让白致远不好意思起来,模了模鼻子,尴尬道:“我去瞧瞧你母亲。”
御书房中,太后为庆帝的态度大为恼火。自从知道巴图猎场求赐婚的事情,太后便立即赶到御书房等候庆帝。谁知道一向听从她话的庆帝,这次竟然拒绝了。
“怀玉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就忍心让她远嫁辽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脾性,若是到了辽国,还能活过几年?”太后见硬的不行,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庆帝面色深沉道:“母后即知九皇妹是朕的亲妹妹,便知和亲是我大庆公主的责任,既然怀玉守寡,这辽国大王子,无论身份地位,配朕的皇妹,乃是上佳人选!母后不必再劝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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