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流苏只着了一件雪白的狐裘,一步步向着信上说的乱葬岗走去,来之前她曾用天书之法占卜了一卦,卦象还算是太平。不过,不管是凶险还是太平,这一趟她还是回来。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白流苏手中一盏红灯在无边黑暗中,孤独的发着光。
很快白流苏踉踉跄跄的来到乱葬岗,坟地里处处鬼火闪烁着森绿的光,是不是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让白流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就好像现在站在生死边缘一样。尽管是两世为人了,可是白流苏还是打心底害怕。
这一次她是瞒着如风如雪出来的,她不是没有谋算,哪里真的会傻兮兮一个人跑出来,如风如雪中了她下的迷药,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这样她们肯定会通知舅舅,舅舅的令牌可以打开城门,从白府赶到城东大概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所以白流苏掐算好了时间。
子时将近的时候,安鸿宇带的人也差不多出了城门。等自己和那黑衣人接上头的时候,舅舅差不多刚好到乱葬岗。想要害死自己弟弟的人,她白流苏又怎么会让他全身而退!
行至乱葬岗的中央,白流苏站定,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惧和害怕,对着虚空大声喊道:“我人都来了,你还要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还不快快现身!”
就在白流苏话音方落,突觉背后升起一道寒凉的声音来“白小姐的确守时。”这声音就像是腐朽的死人突然说话一样,冰冷一层层黏浊着,从内到外泛着恶心。白流苏忍住不适。转过身去看那人。
只见离她不到一丈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只是这人的身形举动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少年。白流苏冷道:“你不是唐程!”
黑衣人嗤笑了一声“我家主子怎么可能约你在乱葬岗见面。小姑娘听说你很聪明,谁知道不过如此!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来!”
黑衣人话音未落,几个地痞流氓纷纷从坟地里钻出来,眼泛绿光,贪婪的望着白流苏。其中一个独眼流氓道:“早听说白家大小姐仙人之姿,没想到今日这好处居然能落在我们几个兄弟手中~”说完坏笑起来。
白流苏大骇,不好,这几个人明摆着是要对她欲行不轨。现在舅舅的人赶到乱葬岗还需要一段时间,她必须想办法拖住时间。
“慢着!便是让我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反正如今我一个人也跑不掉,你们到底受了谁指使要害我白家?”白流苏尽力保持镇定,一边问一边步步后退。
黑衣人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让你做个明白鬼?你明不明白跟我有什么相干?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丫头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她舅舅来了,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还不及时行乐?”
白流苏咬牙,这个黑衣人果然狠辣,直接戳穿了白流苏的目的。那几个地痞流氓突然顿悟过来,纷纷大踏步朝着白流苏走去。口中骂着不堪入耳的话。
************************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白流苏一边想一边后退。突然把亮晃晃的匕首从袖中掏了出来,胡乱挥舞。那几个地痞流氓顾忌着白流苏手中的匕首,纷纷停在了原地。
白流苏趁着这个时候继续道:“你们都知道我是白家大小姐,你们更应该知道我是安国公的外甥女,我有的是钱,你们要多少我都给你们,只要有了钱你们就不再是三餐不保的流氓地痞,好好想清楚我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白流苏说的话戳中了那几个地痞流氓心中的痛处,比起逞一时痛快,当然是安逸的生活更加来的诱人。
白流苏又继续添油加醋道:“你们现在害了我,难道以为我舅舅会善罢甘休吗?你们不过是几颗棋子罢了,难道你们的主子真的会护你们周全吗?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这个黑衣人花个几两银子叫来的?我问你们,几两银子跟命比起来,哪个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了!那几个地痞流氓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原本沉默旁观的黑衣人微微眯起眼睛,这个丫头的确不简单。换做旁人,早就吓的跪在地上哭着求饶了,她还能冷静沉着的为自己争取时间和条件。
可是黑衣人眼中的冷光再次闪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虽然背着主子出来干这档子事,但是却不能给主人留下烂摊子。今晚这个女女圭女圭不死也得死!
想到这里,黑衣人悄悄的伸向袖中,祭出他自己的暗器来,白流苏眼看着那几个地痞流氓已经妥协了,突然黑衣人冷笑道:“小丫头你很聪明,但是唐门的人,讲究的是从一而终。我会下手快一点,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子时的更鼓刚过,郑明月还没有就寝,而是很有兴致的手执黑子破一个古棋局。等待着黑衣人为她带回来好消息。
她处心积虑让白泽言中毒,意在断了白家的根,不过她的主要目的是引白流苏出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深夜死在了城外的乱葬岗,而且是先奸后杀。只需要一点流言,他白家从此就不能再上京存留。郑明月已经打听过了,白氏一族全部死光了,现在只有白致远这一支,倒是省却了她不少麻烦。
敢挡她女儿的前程,就要付出全族皆灭的代价来!郑明月将最后一子落下,此局全解。郑明月这个人就是这样,她不但要让白流苏威胁不到女儿,而且要让整个碍眼的白家都在她面前消失。
她自然知道安国公的财力和势力,所以她才选择找了唐城,虽然跟这样亦正亦邪的人定下交易十分危险,不过江湖中人亦有江湖人的规矩,只要她给得起钱。唐门的人,向来是从一而终的完成交易。
相信最后再给安氏带来儿女双亡的消息,这打击足够她一尸两命了,至于白致远就更加好办了,一介书生在回京路上偶染风寒,病死途中也是常有的事。
到时候就算安鸿宇想要追究,他又找谁追究?就算他泼天富贵,敢跟云王府和郑王府叫板?别忘了,他毕竟只是个没有实权的护国公而已。
****************
想到这里,郑明月都不觉得困倦了,她抬头透过纱窗看向外头的天,一阵浓浓的乌云遮挡了本来就殷红的月亮,格外的阴森恐怖。
城东乱葬岗上,黑衣人话音一落,手中淬毒的暗器便照着白流苏的喉咙而去。白流苏大惊失色,此刻风声似乎都停止了,她似乎听见死亡的声音,黑白无常正一步步向她走来,难道这一世她真的只能活到这里了吗?
带着不甘心,带着冤屈死去,看着弟弟疯魔,还有母亲伤心欲绝的脸庞?白流苏不甘心啊!可是她半点功夫都不会,如何能躲过那黑衣人的暗器。
“嗖!”
白流苏下意识的矮身闪躲,暗器擦过她的面纱,竟然同面纱一起坠落,月光下白流苏绝美的脸庞就这样一览无遗。
“什么人!”黑衣人不由得惊恐的看向四周。他的暗器功夫也算是武林中的一绝,一般人不可能拦得下他的暗器。这丫头出来的时候,他分明查探过,的确是一个人来的。
白流苏等了一会儿,预料的痛楚并没有发生,她急忙睁开眼睛四下望去,也是一脸的困惑。难道说如花跟着自己来了吗?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一阵风过,一道红影站在她面前,他高大伟岸,将她完完全全遮挡住,护在身后。那人微微侧目,月光打在他半面银质面具上,泛着冰冷的光芒。
“愚蠢之极!”龙千玺冷冷的吐出四个字,便不再看白流苏。天知道,方才若是他差了分毫,现在他看见的就只是个死人了!白流苏还在惊恐当中没有缓过神来,冷不丁被龙千玺呵斥,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龙千玺闻声一顿,叹息道:“别怕,我在。”
那几个地痞流氓见来的个好像不得了的人,一个个不敢多呆,纷纷吓得四散而逃。黑衣人依旧站在原地,只不过多了几分紧张,时间过去很多,若是再不完成交易,等到安鸿宇带着人来就麻烦了。
“你敌不过我,唐门出了你这样的人也是悲哀。”龙千玺冷冷说道。
黑衣人一怔,面前这个人不仅武功高强,恐怕还洞悉了他的秘密。其实把白流苏引出来是第二次交易。是黑衣人打着唐程的名号跟郑明月做的交易,所以他必须完成,不能让唐程知道,也不能给唐程惹麻烦。
谁让主子每次得了酬金都要分给那些穷人,自己不留分毫,他不能跟着主子一直喝西北风下去!无奈之下,他想到了这个办法!
可是他注定完成不了这次的交易了!不仅因为他面前的人是龙千玺,更因为他的主子,是唐程。
黑衣人还要再动,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定在了原地。紧接着从喉咙处渐渐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四溅,不到眨眼的功夫,他就像被抽干了的皮囊一样,应声倒地。
白流苏被龙千玺挡着,没有看见这个血腥的过程。龙千玺久经沙场,更不觉得眼前有什么,只是淡淡道:“来都来了,还不现身?”
俄而,一个青衫少年从一阵烟涡走来。(未完待续……)